第9章 第9章
“洒洒，下班了。”林沫站在办公室门口喊。
“你先走，”肖洒洒全身心投入工作，都没空看林沫一眼，“我手上还有最后一点事情。”
“那好吧，”林沫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回答，所以也没再坚持，“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林沫
“好，你也是。”肖洒洒还在快速敲击键盘，她想抓紧时间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今天不需要跟着李伟东出去应酬，肖洒洒把前些日子堆积起来的工作忙完以后，关了电脑，她终于可以下个早班了。
在出公司前，肖洒洒从包里拿出平底鞋换上，如果踩着高跷去挤公交，她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要么踩了别人，要么自己崴了脚。
所以，在包里装一双平底鞋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换上平底鞋，既可以让自己健步如飞，方便挤公交，又可以让自己的脚得到放松。
早高峰和晚高峰期间，每一辆公交车似乎都快被撑爆了，忙碌奔波的人们，不管多挤，都想尽快回到自己的舒适区。
要是在小时候，遇见这样的情形，肖洒洒就只有被人挤下来，无缘搭乘那辆公交车的命运。
可现在不一样了，对于这种拥挤的生活，肖洒洒早就习以为常，她找准一处空隙，奋力往前冲，然后很顺利地就钻进了公交车。
“春风小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后门刷卡。”
肖洒洒终于看见希望在朝自己招手，如果再不下车，她的脚很可能会被人踩到需要截肢。
“后门有下！”乘务员喊。
公交车刚停下，肖洒洒就立马跛着脚，冲了下去。
她弯下腰，轻揉脚背，白色单鞋上都不知道留了几个人的鞋印，没穿那些昂贵的高跟鞋挤公交，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等脚上的疼痛稍微缓和一点后，她才缓慢地朝春风小学门口走去。
这所小学历史悠久，在这个区域很有名气，许多人挤破脑袋，想方设法，就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女在这里求学。
在早期，外出下海的商贩回来后，开始在小学门口摆摊，他们把从外地带来的新奇玩意儿全都拿来这里兜售，生意一度很火爆。
看着别人赚得盆满钵满，附近的居民开始眼红，聪明的人很快就发现这里面隐藏的商机，他们不惜花血本修建店面，用于日后出租。
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这所小学门前也逐渐形成了一条商业小街，以前那些老商贩早已退出市场，几毛钱的地摊货也很难再买到。
由于资金有限，肖洒洒只能给宋美英租下一个小摊位，而且宋美英每次去进货，肖洒洒一定会陪她去挑选。
时代在变迁，肖洒洒以前觉得新奇又好玩的事物，在当代小学生看来，既不生动也很无趣。小学生们很精明，他们想买的东西既要美观新奇，又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如果不花时间下一点功夫，就很难留住这些小上帝的心。
学校附近有很多补习班，即使已经过了五点，小街上仍然能看见很多学生还在乱窜。
刚到街口，肖洒洒就看见宋美英的摊位上，还围着稀稀落落的学生。
“小洒姐姐！”
一个小男孩儿突然回头，在看见肖洒洒后，兴奋地叫了起来：“你来了。”
肖洒洒笑了笑，然后赶紧走过去，问他：“今天不补课吗？”
“要补”，小男孩儿拉起她的手，委屈巴巴地说到，“但是我想听那本漫画的最新内容。”
宋美英笑着说：“这小家伙一直守在这儿，说是要等你来。”
肖洒洒蹲下身，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笑着问他：“那这次考试有没有进步啊？”
小男孩儿快速从包里掏出试卷，然后信心满满地递给她，“看吧，满分。”
“哇！”肖洒洒佯装惊叹，“张雨纯小朋友真棒，那姐姐今天就给你讲最新的故事。”
“好。”张雨纯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在摊位后面，肖洒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从纸箱里翻出一本还未拆封的漫画，“找到了。”
“哇！”看见最新一期的漫画，张雨纯瞪大眼睛，他立马兴奋地跑到肖洒洒身旁坐下，“小洒姐姐，你快念给我听。”
“好。”肖洒洒打开漫画，读了起来。
有假期的时候，肖洒洒会帮着宋美英一起出摊，等学生散去，稍微空闲后，她就会拿起一本漫画，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漫画是她唯一能感觉到放松的乐园。
一个月前
肖洒洒像往常一样，把看完的漫画合上，她本想起身去纸箱里找续集，可刚转身，就被自己身侧站着的小男孩儿给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
肖洒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没有心脏病，不然，这会儿我非得进急救室不可。”
而这个小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张雨纯小朋友，他满眼期待地盯着肖洒洒，“姐姐，还有续集吗？”
肖洒洒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宋美英喊：“妈，这本漫画还有下集吗？”
宋美英忙着收钱，顾不上她，“漫画都在那个纸箱子里了，你自己找找吧。”
肖洒洒在纸箱上层随意翻了翻，没发现，她不死心，于是将整颗脑袋钻进纸箱快速翻找，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她抬头望向张雨纯，语气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没找到，可能还没更新吧。”
“唉……”，张雨纯叹气，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肖洒洒取笑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像大人模样，懂得唉声叹气了。”
“妈妈不让我看这些”，张雨纯向肖洒洒抱怨，“放了学我就得补课，我才上小学三年级，有些字我不认识，看不懂里面的内容。”
看着眼前的张雨纯，肖洒洒不禁想起小时候，她总是从家里偷拿漫画带到学校和刘彦一起看，两人放了学就躲在校门口的巷子里，把漫画看完后才回家，为了这事儿，刘彦没少挨爸妈揍。
“姐姐”，张雨纯叫她。
肖洒洒脸上带着笑，可眼睛却变得很酸涩，她使劲掐大腿，努力让自己控制好情绪，“那……，那这样，下次出续集了，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张雨纯高兴地点点头。
“但是”，肖洒洒又接着说，“我有一个条件。”
张雨纯疑惑：“什么条件？”
“你的成绩不能退步。”肖洒洒说。
“成交！”
张雨纯回答得干净利落，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犹豫，肖洒洒瞬间怀疑，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而事实也是如此，自从那天开出条件以后，张雨纯隔三差五就会拿着一张满分试卷跑到肖洒洒面前邀功，这让肖洒洒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他。
“好了，今天只能看到这儿了”，肖洒洒合上书，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你得去补课了。”
“好吧，”张雨纯略微失落，“那下次什么时候看？”
“这个不太确定”，肖洒洒起身，将书放回纸箱，“但姐姐有假期的时候就会过来。”
“那我等你来。”张雨纯撅了撅嘴，和肖洒洒道谢后就跑走了。
买东西的学生早已经离开，肖洒洒目送张雨纯走后，帮着宋美英收了摊。
把东西往货车上搬的时候，肖洒洒看见宋美英轻轻捶着腰，额头上还冒着虚汗，她有些心疼，“改天去医院看一下吧。”
“老毛病了，去医院估计也是开一些止痛药什么的，不用浪费那个钱。”宋美英直立起身子，她拍去手上的灰尘后，坐到了驾驶位。
肖洒洒不会开车就只能坐副驾驶，她开口：“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最近跟老李跑了几个应酬，这几个客户谈下来的话，还是有不少奖金的。”
“洒洒……”眼泪一直在宋美英眼里打转，可能是货车太老旧，她拧了两次车钥匙才把车启动，“你自己把钱留着当嫁妆，这个小摊的生意还是挺好的，你就别担心我了，我的钱够用着呢。”
肖洒洒偏过头不再说话，她知道，如果再继续聊下去，宋美英一定又会泪流满面，那些抱歉与愧疚的话，她不想再听了。
明明是肖魏国犯下的错，可所有人都在替他道歉。
夏日，空气中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肖洒洒的额头和鼻尖渗着细汗，她趴在窗口，微风突然拂过脸庞，带来了阵阵凉爽。
斑驳的光影扫过肖洒洒的眼帘，后方的小学正一点一点地从她眼里消失，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一团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