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有杨红玉在，席钰的日子过得也没那么无聊了。她来问过几次题，由于她系统上的漏洞不少。席钰干脆自己重新给她列了个大纲，一条一条的往下顺，给她查漏补缺。
没两天，村里就都传开了席钰给杨红玉补习的事儿。现在大河村在读书的孩子不多，大部分女孩儿读到初中就回家来了，条件好一些的村长家几个女孩子都读了职高技校，在镇上和县里做工。正儿八经读了高中的，席钰是第一个，杨红玉是第二个。
村东头住着一家木匠家，姓张，听说了这事第二天就上门来，说让她家孩子也跟着听听。奈何那丫头今年才上初二，席钰给杨红玉上的那可是高考串讲，张丫头听了一天天书回去，第二天怎么都不肯来了，把张木匠气个半死。
倒是这事儿传开了，叫镇上有人家都听见了，巴巴的跑过来求席钰过去给家里孩子讲讲课，今年也是高三，说来，和杨红玉还是校友。席钰不像杨红玉，她家里没亏过她钱，又有奖学金，以前就有人来求她带家教，她没去。现在开了课，状元带学生，那可不是百家求。一时间，大河村来人居然络绎不绝。
席钰哭笑不得，都是乡里乡亲的，想来听就都听吧。她念着杨家的条件，转头出了个主意：不收钱，谁来都能听。但来的时候得带上自己的口粮，额外每人每天轮流带个鸡蛋，菜汤什么的。她们占着杨家的地方，以此作为酬谢。
能读到高中的，自然家里很少有交不起这点东西的，纷纷爽快答应，把杨家老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日子过起来就真跟流水一样了，一晃第二天就要中考出分数，席钰这天的课就结束的很早。她明天要带席顺到镇上去查成绩，那家伙之前活蹦乱跳的，现在马上要查分了才紧张起来，连带着人都有些蔫巴了。
“别紧张，席顺在镇上学习也算不错的，”杨家人送走了一票同学，杨红玉站在门口跟席钰说话，“肯定能考上高中。”
席钰却摇了摇头，“我知道那家伙的底儿，成绩忽上忽下的也不怎么用心，就看她这次发挥了。我给你补得东西大块的都差不多了，这课就上到这里了，后天我回家给我弟弟补补课，他明年也要中考了。”
“你…你弟弟要中考去？！”村里女人都没几个参加过中考，杨红玉一愣，下意识问道。
“嗯，我弟弟可比席顺学得好多了，”席钰笑了笑，“对了，你家青玉不是跟小雪一届的么，也一块来听听。”
“你，那你们家难道要让席雪读高中么？”
“席雪能考上就上，”席钰瞥见一旁杨清玉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们家不供，我供。”
杨红玉好歹也是上到高中的，她大概明白席钰的心思，看了一眼自家眼睛里露出渴慕的弟弟，心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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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怎么安排杨青玉，席钰提过一回也就不再多嘴了。毕竟不是自己家弟弟，又是农村这样的环境，让席雪去中考的事都是席钰在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影响下才让父母松了口，即使如此，席雪想跟两个姐姐一样啥活不干专心学习也是不能的。
这时候没心思想那么多，一大早，席顺难得比席钰起得早，一通闹，姐妹俩匆匆忙忙去镇里查分数。
席顺阿弥陀佛念了一路，把席钰逗得不行。
“学的时候不好好学，现在紧张有什么用？”
席顺苦着一张脸，暗道自家二姐不会以为自己跟她一样考高中轻松得像玩一样吧？难得活泼的人一路装着沉重的心事，可怜的让席钰都失笑。
网吧的氛围不好，尤其是县城的。里面吞云吐雾，干什么的都有。席钰不太想让席顺进去，有点懊恼的觉得自己应该给手机充点流量。但来都来了，席钰扫了一眼昏暗的机房，“最短是多长时间？”
网吧老板看了眼席钰，又看了看席顺，“成年了么？”
“我成年了，给我妹妹查中考分数。”
“那就给你们开半个小时吧，这会儿查的人多，不一定能登得上，不够再续吧。”席钰挑挑眉，什么都没说，付了钱，拿着牌子领席顺去对应的机位上。
教育部的网站此刻确实拥堵异常，光是刷开页面就废了不少功夫，等席顺颤颤巍巍的输了考号和密码，又迟迟显示不出来。
几次之后，席顺都不那么紧张了，机械的点着刷新，也不知道哪次成了，刷的一下，显示出成绩来。
席钰跳过上面那些科目分数，一眼看到了总分：514
席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就要叫喊出来，被席钰一把扣住了嘴巴，“小点声。”
席顺满脸喜色，连连点头。
514分，省城的学校上不了，但县一中还是进得去的。对席顺来说，能考上高中就是喜大普奔，如今县一中基本稳了，算是超常发挥的了。
刚还愁眉苦脸的丫头，这会儿就摇头晃脑起来了，席顺忍俊不禁。
她拿手机把分数照了下来，回家给爸妈看，也顾不上时间没用完，带着席顺出了网吧。这地方乌烟瘴气，她实在不喜欢。席顺急着回家报喜，也没赖着要玩两把游戏什么的。
姐妹俩知道家里人担着心，一路上快去快回，早饭后来查分数，回家时也刚好赶上吃中午饭。
“咋样啊？”席母刚坐下拿上筷子又放下。
席钰笑了笑，侧了侧身子让席顺自己说。小丫头深吸一口气，“514分，我姐说，上县一中没问题。”
几乎立刻，严肃的席母也撑不住嘴角勾了起来。席雪跟个小炮仗一样冲过来，“你还挺厉害的嘛！”
“死小子，没大没小！”席顺心情大好，在席雪头上撸了一把，得意洋洋，“你姐我当然厉害。”
“再厉害也不许欺负弟弟，”她打席雪那一下都出声了，席钰当场就不高兴了，把席雪揽过来，轻轻摸头，“疼不疼？”
席钰宠弟弟向来没边，看着那个活泼厉害的弟弟温顺的偎在姐姐身边冲她做鬼脸，席顺啧啧两声，“大姐你看二姐，有了弟弟就没妹妹什么事了。”
席杰没像往常那样顺着席顺说两句席钰，却深深看了席钰看了一眼，“阿钰会疼男孩子，日后我妹夫是个有福气的呢。”
席钰话里听音，看了看席杰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直觉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席雪偏心二姐，摇了摇她的胳膊小声告密，“今天早上小叔叔一家来了，还带着表哥，说要和姐姐亲上加亲呢。”
席父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围裙角，避过二女儿的目光，“别乱说，好了，都快吃饭吧，顺儿考得好，爸再给你摊个鸡蛋去。”
席顺一听摊鸡蛋，立马把姐姐的终身大事扔到脑后，“爸，我要多加香葱的！”
席钰捏着筷子坐到母亲身边，看母亲低头不语，知道这事不是席雪胡说，正是农忙的时候，小叔家还能两个村的打个来回，恐怕两家人真有这个意思，顿时无语，“妈，近亲结婚会增加后代遗传病发病的几率。”
“啥遗传病，咱家又没啥病，你别哄我，”席母粗声粗气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柳儿？”
席钰心想农村男女说两句话都被乱传，就算是亲戚她也没见过哪什么桃啊柳啊的几面啊，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妈，我哄您什么，这是科学，有的病不是大人没有，基因里就没有的，这是科学。”
席母听不懂什么基因什么遗传病的，但她信席钰，于是半信半疑道，“咱们村里那么多表姐弟结婚的，我咋没看人家娃儿出啥问题？”
“这是概率问题，更大可能孩子会不聪明，不漂亮。”席钰顿了顿，“更何况，之前李少校不是说了吗，恋爱结婚家庭变动都得打报告，对象要政审。”
“啊，是，是，”一个席钰还不够，再搬出一个李维明，席母顿时觉得这事不妥当了。
自己家女儿才去上学呢，就劳烦首长再跑到自己这偏僻村里做调查，那不是给首长添麻烦吗？
席母看了一眼席钰，见她也不情愿的样子，当断则断，“那就算了，但……等你等你工作了再相，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席钰趁热打铁，“法律规定女子二十才能打证呢，部队上普遍结婚都晚，到时候工作分配下来，稳定了，顺也工作了，咱家松快了再说吧。”
“那也太晚了，”席母皱眉，“行了，妈知道了，再看看。”
席钰知道一时半会儿的席母也拐不过这个弯来，不过想到将来军官证、户口都在自己手里，也就不说话了。
她不回来，这婚也结不成。
今天的主角是席顺，饭桌上，席钰没再提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