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席钰高中所在地叫永徽省镇江市，她仔细研究过地图，这地方有点类似中国安徽省，地理位置和行政地位大概是合肥。镇江一中是省直属公办单位，校园很大也很气派，每年大约能有二三十个清北生和二三十个军校生，教育质量全省排名前列。

    初五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学校供应热水，倒比家里方便，席钰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灌了一个热水袋，美美的在宿舍睡了个暖和觉，直到第二天一早，室友史维生回来，叮铃桄榔的才醒。

    “哎，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史维生爹妈都是老师，出生就在镇江市。家境很好，抓她学习也很严。只是这丫头早产，打出生就三灾八难。据说本来她妈是翻遍古籍想给她起个大气又文艺的名字，雄心勃勃见了那小猫似的身体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要女儿好好活着，平安长大就行，于是定了“维生”二字。

    宿舍里暖和，起床也就不困难了。席钰起身，帮她把行李拉进来，“没事儿，你爸怎么舍得放你这么早来学校？”

    “高三了啊，家里这个亲戚来那个亲戚来的，怎么学习？”史维生笑了笑，“我妈本来还想我考个军校光宗耀祖呢，我这身体肯定是过不了军检的，再考不上清北，她老人家还不得气死。”

    席钰一愣，她还有点不太能适应把军校看得比清北还光耀的社会氛围。

    “你呢？这回回家你爸妈得高兴死了吧？”

    席钰倒是笑了笑，“我还没和家里说呢，不是还有复试呢吗？”

    “也是，”史维生知道席钰是年年领贫困补助的，虽然她平时生活看不出多窘迫，但也知道家里恐怕是困难的。

    军检难过，更遑论是招飞的军检。即使是镇江一中几十年来出的军飞也是屈指可数，今年过了初试的只有五个人。根据以往的经验，复试全被刷下来的年份也不少。

    大概率选不上，又何必让家里人空欢喜。

    宿舍是六人间，史维生和席钰关系最好，两个人也都是一班的同班同学。剩下四个都是普通班的，关系不远不近，就是普通同学。她们初十才开学，倒也没有回来这么早的。席钰和史维生也不在意，等史维生收拾好东西，两个人拿了课本到教室去上自习。

    严格来说，史维生的成绩要比席钰更好一些。她几乎稳定在年级前十，不出意外，清北是上定了的。倒是席钰，分数不太稳定，好的时候前十也考过，差了却跌到七八十名去过。

    好在史维生是典型的身娇体软，席钰在生活上多照顾她点，史维生便也愿意投桃报李，帮她补一补文化课。两个人打高一就做同桌，又是同寝室，关系倒越处越好。

    高三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年头手机也不多见。一班更是尖子中的尖子，在这里学习，颇有几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席钰是穿越而来，比旁人更珍惜这一份岁月静好。

    日子一晃到三月，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之前，部队来人了。

    全国统一的军检复试在四月初，但空军飞行员因为检查得项目要更复杂，所以比其他国防生要早，福利待遇也比前世要更好一些。

    提前一天通知，第二天早上，部队的车亲自来接，把五个候选人送到空军招飞大楼。

    大约是经历过一次，席钰表现得很淡定。倒是史维生前一天晚上怎么都不让她熬夜，说要保护视力，早早的把她轰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班主任张岩亲自把她送到来接人的一个空军少校手里，叮嘱她听命令行事。

    什么都不让带，另外四个人席钰也不太认识。一路上大概是都紧张，空军少校不苟言笑的坐在副驾驶，连司机都是一杠三星，唬得一车黄毛丫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还没到地方就给刷下来了。

    军检的项目流程倒是和上辈子差不多。一共四百三十二个项目，进去先每个人分到一个芯片手环，测试成绩会直接录进去。一样的单项否决制，只要有一项不合格，就直接脱下手环离开，军队会派人送回原学校。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生理机能测试，席钰被翻来覆去从头到脚扒拉一遍，整个永徽省来复试的差不多的二百来号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一百。

    吃完饭，白天有待查项目继续去复查，剩下的人先按姓氏顺序分了宿舍，席钰排得很靠后，和一个叫项东的分在了一个宿舍。

    项东是永徽省一个地级市淮安一中来的，一口乡音，自我介绍的时候席钰险些都没听懂她说什么。于是这孩子更羞涩了，席钰不说话，她也不起话头，席钰问一句才答一句，瞧着跟只胆小的兔子似的。

    席钰暗自叹气，复试可不是只体检。还有四个平台测试、心理能力测试等等，综合考评学生的素质，项东这样的性格，即使放在前世，也不会受军队待见的，更何况这个世界财大气粗的军队。

    果然，第二天有测试团队合作能力和反应能力的考核，晚上再回宿舍时，项东红着眼睛跟个兔子似的坐在床上，见席钰进来抹了抹眼泪，拿着手里的纪念包出去了，就再没回来。

    第三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楼里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了。

    四个平台和心理测试，都在今天。

    时隔多年再坐上模拟机，席钰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垂泪之感。手里握上手柄，几乎让她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感觉，一时竟分不清是哪一辈子。

    印在骨血里的条件反射带动肌肉，等到席钰反应过来，四平台满分100，她已经打了98分，回过头来，席钰看见她旁边监考的一个少校看着屏幕挑了挑眉猛地心头一跳。

    大意了……

    这个分数，显然不是一个从未接触过模拟器的农村孩子能考出来的。

    席钰在少校莫名的神色里摸了摸鼻子：那啥……也不排斥有天赋异禀的可能吧。

    心理测试主要就是聊天，两个军医加三个看不出身份的军官，大约就是一个一线主官和两个航校教官的配置。能走到这一关，已经说明八成是个好苗子。多半都要招进来的，军官们脸上都带着几分和蔼，说话间聊聊天。席钰原本就是同类，这辈子更加大方，聊聊农村的事，说说爸妈和姐弟，席钰或许家庭不富裕，但本人履历十分光鲜，从小山村拿奖学金，一步步走到省重点中学，却没有自卑心。既不避讳贫农出身，也不恃才傲物，自信大方，眼神清明。这种不卑不亢，很是得考核官的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