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镂金玉蝉
一条命，虽然对于卫天辰的开价有所准备，但当最终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蔡虹还是感觉到跟刚从游乐园海盗船上下来似的一阵天旋地转。
虽然从比较宏观层面的角度来看，本世界和异世界那边由于时常会有点小摩擦，勉强可以算成还处在战争时期，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和地区还是比较和平的——至少不会有战乱时那种人命不值钱的情况出现。
普通人的命已经够可以的了，换成一位正儿八经的修士，那么一条命的价值可就真的有点不太好衡量了。
卫天辰没有打扰蔡虹的意思，他自顾自打量着有些摇摇欲坠的对方，思路却已经开始有点跑偏。
“按理说，尽管现在的股市看上去很疯，但接下来的几年就会开始狂坐过山车，证交所也会从投资者的乐园变成救心丸药厂的金饭碗，自己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还是算了吧，一来世界已经变得陌生，天知道股市还会不会按照记忆里那样走，一个说得不准还得落个埋怨；二来这女人说实在的也不值得同情，自己犯不着对她搞什么以德报怨。”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且蔡虹的眼前开始渐渐变黑的时候，一个声音的出现让她如临大敌的同时又如闻天籁。
“小蔡啊，你这次又怎么了啊？”
声音很平和，内里透着一股子淡然，同时也有着隐约的揶揄和极难觉察的一丝不满，能够把情绪的表达和内敛控制得如此出色，来者至少可以确定应该会是一位阅历丰富地位不低的人士。
转过头朝向声音来处，蔡虹的脸色难看依旧，反倒是卫天辰神情一动，现出了一丝异色。
方才来者出声的同时，他们两个也都听到了同时传来的脚步声，知道了来者不止一人，也猜得到肯定都是别班的教师，但是令蔡虹脸色难看的是，她没想到来的人那么多，其中更不乏与她不对付的几人，这会儿一个个都满是看好戏的模样，显然都是有备而来。
卫天辰则是讶异地看到，霍志业正站在为首的老者（其实也不是太老，目测大概五十多的样子）身边，不住地给他使眼色，却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喜意。
他给卫天辰使眼色，意思自然是闲话等会儿再叙，而喜悦则是打心底里透出来的。
他今天过来也是凑巧，本来只是办完事经过，突然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卫天辰几人的近况，顺便也和原先的老师联络联络关系，结果倒是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本来只是找一个在做任务时打下手的后辈菜鸟，即使当初卫天辰表现出来的心智很是不俗也没有让他太过在意，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自己真的不擅长看人吧！
对霍志业回了一个会意的眼色之后，卫天辰又把注意力转到了他旁边的那位老者，眉头不经意地轻挑了一下。
没有想到，这次收拾商岳的动静似乎大了点，居然把大boss也给招了出来，不会弄得不好收场吧？
老者正是本所修士预培班的负责人，姓名卫天辰已经没印象了，主要是因为老者平日里基本不出面，在学员们中间的存在感极低，卫天辰又是一心修炼加之之前诸事繁多，更是早就没了印象，能记住有这么个人并认出来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此刻，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校长，就那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站在那里，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两样——才怪呢！
经常和寿老接触的卫天辰，某方面的直觉早已被锻炼得非常敏锐，更不用说刚刚被黑球“开光”过的双眼了。
在他的感知中，老人就像是被一坛被封存的美酒，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可是其内在蕴育的却是一股时光打磨出来的精粹。
而双眼反映出来的就更直观了，老人体内的光芒全都是明亮而不刺眼的柔光，并且全都牢牢地锁在体内连成一个整体，那种圆融如意的顺畅感，没人会怀疑其运转起来的威力。
与之相比，蔡虹体内那点光芒简直弱成了渣，要不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几乎都要找不到。
不过也就是这一眼之后，卫天辰立刻发现眼睛里的清凉感正在逐步消退，视线里那种神奇的效果也飞快地模糊起来。
“不是吧？还真就只是个临时性的效果？”虽然心里早有预料，知道黑球不太可能平白给自己开挂，能够暂时救急解决掉商岳的偷袭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但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时，卫天辰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失落。
那一边，见到校长直接出面发声，本来就感觉为难的蔡虹本想要开口，却一时不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对自己更有利，情急下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见到蔡虹这个样子，老校长转而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卫天辰。
“卫天辰是吧？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有这股子朝气！看来蔡老师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不如你这个当事人来介绍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言语间，对他的赞赏一目了然。
卫天辰当然知道自己的表现落在了对方眼里，让他把自己的重要性提到了更胜蔡虹的高度（当然里面很可能也有霍志业的作用就是了），以至于让自己有了这份话语权。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无视了蔡虹的窘态，毫无压力的卫天辰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他说话很注意分寸，凡是没有证据的都不会乱说，但是他有信心仅仅凭着阐述事实，就让蔡虹体验一把如芒在背的感觉。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之后，包括老校长、霍志业在内的所有人，看向蔡虹的眼神都变得玩味起来。
大家都不傻，单从不怎么复杂的表象就足以分析出大致差不离的结论，更遑论之前蔡虹因为忘形之下露出的那么大一个马脚了。
老校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小蔡啊，你的这批学员情况已经大致上都定下了，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我让老赵暂时帮你带着。”
老校长的语气虽然还算柔和，但是命令的口吻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蔡虹在学员里的口碑一直不太好他是知道的，但是由于本校的师资力量还不是太充裕，所以在没有弄出大事的时候他就眼开眼闭了。
不过这一回，蔡虹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有些触线了，更重要的是，她招惹到的还是一个明显前途光明的学员，这一点无疑更让老校长有些恼火。
正所谓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蔡虹这次是真的没有长眼，也让老校长对她一直以来不太满意的观感来了个集中爆发。
当然了，由于当着包括卫天辰在内的众人面，所以这里面还带着些刻意为之的成分是毋庸置疑的。
蔡虹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这个决定。
见到蔡虹的反应，老校长已经开始严厉起来的眼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接着转而对卫天辰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在管理上有所欠缺，让你受委屈了！”
郑重其事的道歉，让旁人面露惊色的同时，也让卫天辰内心一阵苦笑，并连道不敢。
老校长这番表态，他固然不能大大咧咧地受着，但是他也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因而只有心底苦笑的份。
没有给他更多感慨的余地，老校长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
“一个新晋修士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其生命自然也是足够宝贵的，在普通对决之中被人下杀手，要求等同于一条命的补偿并不为过。”
“不知道这枚镂金玉蝉，能不能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