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凶手是我
事发突然, 程安心中一惊，没来得及拉住鹿君。
谁成想，他拳风未至, 在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解消散。
程安见状一愣。
她深知鹿君的拳风有多厉害，哪怕自己前世巅峰, 也不敢硬碰。
程安向上深深看了一眼，面具遮住那鬼的整张脸, 让人看不出神情。
随即, 她感觉后背一凉。
明显鹿君自己也怔了，他狞笑一声，一只手将程安提溜到一边，放在一个拳风波及不到的地方。
再回神，他两只眼睛冒血，脸色呈一种中毒而死的紫色，头顶上也不知何时冒出来一对枯枝似的鹿角, 眼见他脚下使力，似乎又要冲来。
上座者却道：“鹿君，够了。”
他缓缓起身, 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鹿君面前, 修长过分的指尖直接抵住他风雨欲来的拳头，竟然生生挡了下来。
“此事并非毫无缘由，你先冷静。”
铁面人叹息一声，似乎很是诚恳。
程安觉得他这样子有些眼熟, 随手拉住鹿君，咳嗽了声：“要不，先听他说？”
鹿君侧头瞥了程安一眼，面上虽有不耐, 却还是先收起了那副怪可怕的样子：“说，你老子等着呢！”
“我在此安置鬼城，是为了等一个人。”
程安透过铁面盯着他，无名熟悉的感觉涌上，那两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
谁料，对方却遥遥头，否认程安的猜测：“我名曲无谋，在此等一位故人。”
……
不是修祈。
莫名的，程安笃定这一点。
曲无谋？
程安觉得这个名号很眼熟，却又忘了在哪里听起过。
正在她深思的时候，曲无谋又道：“鬼城地带隐秘，入口至关重要，原先不想你出去，不过是害怕打草惊蛇，绝无害二位之意。”
这说辞，程安并不相信。
若真是害怕打草惊蛇，直接将鹿君请上来喝茶就行了，凭他这法力，鹿君要是知道能和他打一个月的架，乐都乐疯了，还有什么怨言。
然而鹿君本人毫无意识，但并不影响他对这说辞表示不屑。
他一个跳起，挥拳又冲来。
“放屁！耽误我时间，看我不杀了……”
他话说到一边吼一边向前冲，谁料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大开的铁门。
“鹿君！”
脚下力道太大，他完全避开不得。
连话都说到一半，就那么直冲冲进那道铁门之中，嘎达一声，铁门在他身形消失的瞬间关闭，随着一声撞击声，自动锁了门消失在原地。
“他有些吵，妨碍我们说事。”
曲无谋坐在上座，语气从容。
程安心底越发得沉。
鬼城易守难攻，鬼城之内，若无太大实力差距，城主等同无敌。
鬼城结阵还铺在这里，从外界打破更是难上加难，也不会有鬼会冒这个风险，从内部，杀掉城主，如今她实力不比从前，鹿君尚且做不到，她又要如何才能……
而且……
曲无谋？
程安心中默念一遍。
这个名字她实在熟悉得紧。
曲无谋挥挥手，一盏茶水横空浮在程安面前，大有就这么聊天的意思。
“你的故人……是谢湛？你要杀谢湛？”
“正是。”
程安没有接过茶盏：“南诏阿峰，同你是什么关系？”
制作鬼城耗费极大，多数鬼城城主实力都不怎样，像他这般有这么大一座城，还能轻松化解鹿君招式的，绝不是阿峰一个才死数年的鬼能到达的境界。
“阿峰？可怜人而已。”曲无谋并不介意她的态度，“我帮了他一把，给了他阴兵令和力量。当然，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帮我？”
程安让他说得莫名其妙。
眼下她算清楚，南诏发生了什么。
控制鬼魂，只有鬼城城主能够做到。
就是这个人，是这个人将阴兵令和控制人的鬼力给阿峰，让他向谢君平复仇。
可是……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了什么？
总该不是……
程安面色怪异了起来。
他总该不是认为，谢家有难，自己便会下来，自己下来了，谢湛定然会跟着？
这都什么跟什么。
莫说其他了，就是那日谢湛想开了，真提着剑直接杀了她，她都一点儿不奇怪。
“帮你。”曲无谋再重复一遍这句话，嗓音突然变得暗沉，如同蛊惑一般。
“若是你想需要能与谢湛抗衡的力量，我可以给你。”
那声音听着让人不怎么舒服，又有些无由来的熟悉。
闻言，程安嗤笑一声。
“大可不必。”
“您要是真的有这力量，为何不自己出去直接找他堂堂正正打一架？蜷缩在鬼城中，可不想能帮我的样子。”
程安耸耸肩，没了人类时的诸多束缚，她话里刺一日比一日多。
曲无谋别有意味：“如今的我，自然没有，但是人多了，事情便不一定了。”
“那也不用。”
程安觉得他这人实在诡异得紧，默默后退一步，屈起腿随时准备动手：“我凭自己便可。”
“何必着急，若你想通了，我在南诏，随时恭候。”
就在此时，鬼城之中传来一声震动，震荡仿佛是从外界传来的，一声一声，仿佛厚重的铁盾砸在城墙，急切沉重。
“……”
“果然，来了。”
曲无谋缓缓起身，似乎笑了声。
见程安站在原地，随时准备进攻一般，满怀戒备。
印刻无名花纹的铁面似乎浮动一下，他留下一句莫名渗人的，话本子里经典反派引诱无知少女的话。
“你会来再找我的。”
……
程安听着心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就凭这一城鬼魂没得眼白的恶心样子，她要是哪天真想不通再来一次南诏……那她就去把血池喝了。
周身场景渐淡，程安却牢牢盯着曲无谋。
突兀地，在场景变化的末尾，程安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谢湛，杀了你？”
曲无谋似是一怔，随即似真非真道：“我还同你说话，自然不是。”
他话音一落，周身场景顿时变化，白光闪过，天际一片微芒。
一柄重剑横在天空之际，程安感应着天地流动，那种磅礴雄浑的神力，荡在天地每一处角落。
外界已是一片通亮，城内依旧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唯有剑鸣声振彻大地。
他们还在鬼城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安向空中看去。
一柄熟悉的，剑气所化的，漆黑的重剑，边缘闪烁着清正的白光，自天云之际重重砸下，顷刻之际消匿在南诏城池的边缘。
力拔千钧，势不可挡。
谢湛，还真来了。
看得程安心中微惊。
从外界打破鬼城结界，即便是修祈亲临，也未必能做到……
好家伙，这人之前还如同要死一般。
他到底哪里来得这么多的底牌。
天空，似乎响起碎裂的声音。
“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人！”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角落传来，程安转头看去，鹿君揉着肩膀从远处民巷间一处不起眼的小铁门走出来，满脸郁卒。
“曲无谋……”
程安细细念着这个名字。
可是来不及深思，天际又一道轰雷炸开，打断她所有的思绪。
那道雷极尽沉重，每一声皆似怒彻天地，可其中却透着一种无名的虚弱，比起数日前在南诏山外，一人借聚灵阵阻挡万千阴兵，不知差了多少。
谢湛本人，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鹿君没见过谢湛出手，此时隔着结界看着外面异象，不由得惊异：“从外界打破鬼城结界，这位兄弟，有点胆量啊！”
“……”
怎么说，他是你老大的死对头。
然而鹿君尚不清楚，甚至道：“我来助你！”
程安抬手，默默拦下就要继续往地上捶的鹿君。
在他的怀疑视线里，程安深吸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结界黯淡的那一点：“朝那打，那里快碎了。”
鹿君嘿嘿一笑，拳风剑气之中，结界黯淡那处迸发出一道裂痕。
随之，裂痕越来越大。
拳风不止，剑气不停，随之，轰然而碎。
外界的景象裸露出来，虽还是一片寂静，但多少有了些人烟味道。
同时，街道那边，站着一个一身玄袍的熟人。
谢湛单手持剑，握住重剑剑柄的手指青筋暴起，满脸是血，只是玄袍颜色太深，即便染红了也看不出来，往日束起的金冠不知何时脱落，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更甚，甚至开始发青，比那日在马车里见到还要可怖。
更为骇人的，是他那一双……压抑导致得暗到极致的黑色瞳眸，仿佛一尊修罗，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
……
程安暗自腹诽。
这人拉到下面当魔王，真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他视线触及程安的一刹，黑色瞳仁中似乎才勉强投进去一丝微弱至极的暗芒。
谢湛站在那里，静静得看着程安，薄唇微动，似乎在无声中说了什么。
……过来。
“……”
“鹿君你认识路吧。”
程安拿手肘顶了顶一边收拳的鹿君。
“哪能不知道。”
重见天日，鹿君咧开嘴，很是爽朗地大笑三声：“走，我这就带你下去，保准没那个不长眼的惹你……”
他用力拍了拍程安肩膀，稍蹲下身，相当憨直地示意她坐在自己肩头。
程安太阳穴一跳。
……
怎么跟带小孩似的。
这放在平时，程安定是拒绝的。
“……”
她又瞧了眼不远处脸色惨白的谢湛，深吸了口气。
也罢。
她就这么在谢湛注视下坐上鹿君肩膀，稍稍提了声音。
“走吧，那里面的曲无谋，也不知何时出来，等他把结界合上，又要费好久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春节快乐呀！
新的一年，学习考试顺利，工作节节高升~
顺便…我春节过完回来啦~（心…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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