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天普通国中生的日常
在一片幽暗中, 五条须久那正气鼓鼓地瞪着眼，像是要将荧屏上回放的画面盯出个洞来。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戳了戳抱胸不语的鹤丸国永。
一袭白色出阵服的鹤丸国永懒洋洋地抬眸:“哼？审神者大人有什么事吗”
白发少年气结。
明明初见时, 他本丸的这振鹤丸国永还一副健谈阳光的模样, 就和网络上的那位爱豆兼模特鹤丸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时间相处得久了, 白发少年就发现——这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振刀啊!
虽然口中使用着标准的敬称, 太刀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尊敬的成分。
他只是将眼前的小孩子和这个屋子里的人当做供给自己灵力和食宿的地方罢了, 若是因此需要他出力战斗那么一两场权当报酬，也不是不行。
“怎么样？这两个家伙跟你比起来水平如何？”
托腮的白发太刀眼中的细碎金光沉沉浮浮, 在背景一片刺眼的绿光中翻涌着。
“哦……又是这两个家伙啊你之前不是伏击过他们吗。”
在自己也已经离开本丸很久了的现在……他所属的那座本丸里，冲田组的那两位也应该和其他刃一样陷入了沉睡吧？
“你本来就认识他们？！”五条须久那本已放松下来的姿态再度重新紧绷了起来，他突然像只炸了毛的猫, 戒备地耸起背脊。
明明自己只在他的注视下攻击过两次幸村安定，鹤丸国永也跟对方没有直接的接触, 可是白发太刀提起他们的时候语气却是可疑的熟稔——他才知道此鹤丸和彼鹤丸的关系的时候, 差点以为这家伙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要不是亲眼见过这两个鹤丸同时出现在自己身边和电视直播中……
少年下意识地抓过倚在墙边的长棍, 很快，绿色的火焰在长棍顶部构建出镰刀的刀刃。
长长的棍子顶端不经意间打到了屋顶悬挂的惨白节能灯, 拥挤室内的光线便随之摇摆着, 令人目眩。
这片空间内的气氛似乎一触即发。
五条须久那莹绿色的眸子瞪大, 几乎可以从中看到隐隐迸出的火花。
——他就知道，这个家伙之前主动靠近他, 一定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友方——就像是游戏里那些攻打关底boss前游戏制作方会送的装备和材料一样。
对于他们而言, 石板就是世界这个巨大游戏的gm, 得到石板相帮的幸村安定无疑是开着外挂来掠夺他们资源的人。
这个世界, 果然是一个平衡性不够完善的游戏。
虽然少年立场坚定地表达出了抗拒, 但是鹤丸国永轻易地从小鬼的眼中看到了受伤。不难看出, 这所谓的主与臣身份隐隐的还是给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带来了软弱的信任。
……还真的是一个小孩子。
漫不经心的鹤丸国永抛了抛胸前的金色穗子:“可惜你现在暂时还打不开本丸，否则，你也可以锻出他们来的——无论是加州清光还是大和守安定，曾经都不算多么珍惜的刀剑。”
白发太刀话语中的讽刺几乎可以流淌而出，虽然这加重了“珍惜”二字的讽刺不是针对画面中的两振打刀，而是对于他曾经的审神者。
“不过这位可以成为审神者的大和守安定倒真的是独一份了。”
“正式向你介绍一下，鹤丸先生。”身处出租屋最中央的比水流歪了歪头，圣诞大餐前不得不“被迫主动”关掉自己的电子产品的网瘾青年声线平和，“你眼前的并非是你的那两位同僚——而是我们即将要对上的绿之王权者，以及现绿组的二把手。”
太刀才出现没多久就被比水流一行人发现了——毕竟五条须久那不善于藏匿自己的心思这种事，是jungle人人皆知的。
跟踪五条须久那回到绿组基地的鹤丸国永，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将自己暴露在jungle众人的视线之中。
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暗堕，但是在好奇心方面，鹤丸国永却没觉得自己和别的鹤丸有什么不同。
他是某座本丸中少有的几把还清醒着的刀剑男士之一。
本来对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游戏再也无感的这振鹤丸国永，本意只是想给自己和那座暗堕本丸中的刀剑男士们寻找一块可用的“电池”，仅此而已。
在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就这样被接引审神者进入时之政府的游戏入口端一通安排、阴差阳错地遇上了这个小鬼，甚至被趁此机会将这个跟萤丸很像的家伙安排成了本丸的审神者。
某种程度上，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身为α级异能者的五条须久那身上的灵力不负众望的相当旺盛。
只是不知道那些家伙一觉醒来发现本丸又多了个审神者时，会作何感想？
在地下基地陷入一片沉默的时候，只有磐舟天鸡手中正在炸制的天妇罗在浅黄色冒出微小气泡，在油锅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平和声响。
在这香气四溢的环境之中，鹤丸国永久违地想起了热爱厨艺的烛台切光忠。
作为平安时代，即便代代流传在贵族中的御物，鹤丸国永待过皇宫的藏殿，待过王公贵族奢靡的寝宫，也待过本丸简朴却空旷的部屋，这还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身处于这么狭窄简陋、却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
一脸颓丧的中年人熟练地将炸胡罗卜饼放入滤网，解开身上的围裙后转身看向板正地坐在智能轮椅上的青年。
“怎么样小流，绿色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出鞘，你想要知道的事，已经确认过了吗”
比水流半合上眼，无声的默认了。
虽然理论上而言他已不再是绿之王权者，但是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达摩克利斯之剑仍然本能地给予了他微弱的回应。
——现在的德雷斯顿石板简直就像一个脚踏几条船，还找了若干备胎的渣男。
距离地面上的众人撤离已经有一段时间，御芍神紫也已经在赶回的路上，可反复回放着视频的比水流仍旧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一瞬间。
在基地正上方的幸村安定、他出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和身处地下基地的自己位于同一条直线之时，他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
对方找来此处的原因，恐怕也是发现了什么。
这一段时间里，外界都以为比水流在费尽心思地寻找可趁之机，但谁都没有想到绿发青年已经找到了新玩具。
除了原本便定好的计划依旧缓步进行，脑子很好使的他已经开始琢磨这个一夜之间强行和须久那绑定的、有点意思的游戏。
差别只在于，五条须久那是将其作为一款游戏，但是比水流的游戏方法显然异于常人——他开始直接深入，破译其中的代码。
毕竟他没有心思花在收集卡牌盒立绘这种没有操作难度的游戏。
然而原本只是在担忧五条须久那是否被骗、顺便探究一下自家后辈底牌的比水流，却突然有了令自己惊喜的发现。
他曾经深入研究过非时院与scepter 4合作研究出的威兹曼偏差值测量仪器，那其中有着大段大段迥异于当今这个科技时代的语言。
这个游戏的代码同样有涉及到不少远超过这个时代的语言，简直就像是来自未来，甚至时间远超十年之外，更像是科技跃进近百年后才能演变出的奇妙世界。
而记录计算威兹曼偏差值的一些算法，竟然也可以在其中得以体现。
这无疑激起了比水流的兴致。
如果……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或许无论是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还是他们基地里的这位鹤丸国永，以及这款名为刀剑乱舞的游戏，都不是此时空诞生出的游戏。
若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了……
与绿发青年发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亮如繁星的眼神。
德累斯顿石板——无论处于哪个方面的考量，对于石板，他都势在必得。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透支了太多。
在迦具都玄示坠剑的那天起便已经停滞的时间，终于再度在比水流的身上流淌起来。
束缚衣在他力量的作用下爆裂成细小的碎片，绿色的力量萦绕在他的身侧。
以最后力量为加持的他缓缓从智能轮椅上站起，握紧自己再度充斥着力量的双拳。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那些东西，等到他拿到石板再研究也不迟。
他柔软的墨绿短发在强大力量裹挟而起的飓风中旋舞着。在视线昏暗的此处，只有他充满期待的视线熠熠生辉。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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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熹微，在冬季的晨曦早早升起之前，这座本丸已经以高效率运作了起来。
迷茫着揉眼睛的幸村安定，紫发少年握住他的手无奈：“这样眼睛容易感染啊，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尚且处于朦胧之中的的安定下意识反驳：“可是本丸里那些小学生一样的小短刀，个个都比我年长哦……我好歹也算是这里最小的几振刀之一啊。”
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的幸村精市一脸复杂，自从明治9年的废刀令颁布后，武士与□□的时代便就此结束了。
属于幕末时代的新选组和冲田总司，确实可以说得上是“最后的武/士”。
所以说……他家安定确实还是个孩子，各种意义上的。
这么想起来，把自家欧豆豆拐走的加州清光就更可恶了!!!
被幸村精市强行喊起来的少年歪歪倒倒，将脑袋搭在哥哥的肩头，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哼唧着。
这大概是他面对本丸的其他刃，哪怕是加州清光都不会出现的撒娇状态。
唔……依旧困顿的幸村安定终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然后直面自家哥哥的颜值暴击。
他与尼桑这张脸已经朝夕相处十几年了，然而依旧偶尔被这张美得愈发有侵略性的脸shock到。
——当然，这话他只敢自己在心里说说，若是真的当着幸村精市的面这样调侃，肯定是要被拖去灭五感伺候的。
在艰难地回想了一圈昨晚的事后，他一巴掌捂住了脸。
昨天……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表现得十分温和淡然的幸村精市在少年醒来之前显然很清闲。
在把自己薅起来之前，紫发少年正抱着不知是谁提供的速写板涂涂画画，甚至还把自己的胸口当成了速写板的支撑。
安定露出了死鱼眼……难怪自己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可真是亲哥啊!
侧耳听着本丸付丧神们小跑着梳洗打闹的幸村精市拎着黑发少年的领口将他提溜了起来。身高至今还不到160的幸村安定身量纤细，旁人以肉眼评判的话，绝对看不出这个可以被同龄人轻松拎起来的少年是可以一对几十的存在。
紫发少年轻叹了一口气:“要出发了吗？作为大将，让大家等着可不好。”
抱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差点从他腿上滑下去的毯子，幸村安定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咦……尼桑怎么知道的，有这么明显吗？”
明明本丸的大家都没怎么表现出战前的紧张气氛，甚至一直处于因为平安夜而处于欢快的兴奋之中。毕竟他们需要应对的，主要是jungle多如牛毛、本身实力却算不上强的中底层玩家。最终战场的重头戏在王权者们之间，自然只有王权者之间的沟通——不，动手才能解决。
让刀剑付丧神们加入这样的战局，实在是令双方的战力过于不平衡了。
四十余振满级甚至极化满级的刀剑男士们相当于四十余位α级异能者，恐怕宗像礼司接手scepter 4后的这几年里经手的所有α级异能者都没有这个数——这还是在他已经把没满级的那部分刀剑男士们都留下来看家的前提下。
α级异能者可是仅次于王权者的级别。
和只能有五六刃出阵一次的惯例不同，本丸的这次行动可以说是难得的大型团建。除非再出现几位比水流这般的王权者，否则情况很难出现变数。
在幸村安定承认本丸的四十几位都相当于和加州清光相仿的α级异能者时，绕是冷静如宗像礼司，都深呼一口气——他们本还担心，这一任绿之王权者在骤然得到力量后会不会走向和他的前辈同样的选择，看起来是他们多心了。
绿组的势力有如此规模和能耐，他想干什么此前不能自己筹划
坦白自己战力的幸村安定愁眉苦脸，他自然知道自己应该低调行事，但是这种大战关头，为了合理部署，总是保险为好。
算了算了，就当成是立威之战好了。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qaq
武力值过于悬殊的后果是，幸村安定开始担忧到时候这场守卫战的损失够不够他赔偿的，不过财大气粗的国常路大觉哭笑不得的打消了他的疑虑。
这次解决完jungle的隐患之后，国常路大觉便打算正式将黄金之王王位、非时院、御柱塔与石板一并交给迹部景吾，让新任黄金之王用公款按自己的喜好布置新御柱塔。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在本丸的大家忙碌的时候，不准备再打扰他们的幸村精市轻手轻脚地告别了这里。
临行前，少年再度回望这座哪怕是在冬季也依旧被紫色云雾笼罩着的宅院。
他跨过门口处的结界，觉得凛冽湿冷的外界与四季如春的结界内部仿佛是两个世界。
在庭院中和众人一起拾掇的安定正冲他大力挥舞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上的葱绿色羽织外褂。
在黑发少年的头顶、在那片虚无的空间之中，王权者们自成王那一日起便始终存在的无形之剑正高悬于他们头顶，漠然地俯瞰着这世间。
幸村精市将手轻轻举过头顶，捧起直射而下的冷冽日光。
神啊……若您真的存在，请保佑他们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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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换上大和守安定出阵服的幸村安定一怔。
他隔着薄薄的衣料摸向自己发热的胸口。
在那里，有什么正在隐隐发烫。
那是他在大正时代收下的，一枚来自晴明神社又带着令他莫名亲切气息的御守。
在短暂的失神中，少年的嘴唇无意识间开开合合。
“你的心愿……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