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过去的我们
第三天, 秦路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冲出房门确认越寻的情况。
床上空荡荡没有人，秦路心猛地一沉：不会是他起床太晚，越寻已经走了吧？
正这时, 厨房里传来了保姆阿姨抑制不住的笑声。待他回头看过去, 才发现阿姨正在做早饭, 而越寻则站在旁边帮忙洗菜。也不知他说了什么, 逗得阿姨笑个不住。
大佬竟然还会讲笑话？
越寻洗菜的手法熟练, 显然对此井不陌生。他似乎察觉到秦路的视线，淡淡偏头看过来, 正对上后者视线。
秦路一慌, 连忙避开视线。自从昨晚发现自己的心意，他就有些心虚。
这是秦路头一次跟越寻一起吃早饭, 他偷偷瞄了几眼越寻的侧脸, 发现对方气色似乎不错，病容一扫而光。修长的手指握着洁白的瓷勺，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越同学有什么忌口, 就做了个简单的炒饭。”阿姨笑呵呵看着他们吃饭, 神情慈和。其实这话是阿姨谦虚，她做的扬州炒饭非常正宗，水平赶得上饭店大厨。
越寻显然也对其十分买账，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等阿姨帮忙再给添饭的空闲，秦路小幅度用胳膊肘碰碰越寻：
“你没事了吧？”
越寻侧头看着他, 轻轻舒了口气。
“谢谢你，秦路。”
这郑重的道谢让秦路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心底一阵阵发烫。
“昨天你把我吓了一跳……”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 忍不住问：“你这几天去了哪？我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再过几天我恐怕要报警。”
不知是不是秦路的错觉，越寻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空白。但很快他就转身去接阿姨递过来的饭碗，等再坐下，又是平日的冷静。
“我开了免打扰模式。”他说，“忘记关上了。”
这明显是避重就轻，秦路刚想继续问，却听见阿姨问：“你们谁要喝橙汁？我还打了豆浆，小路如果想喝可以加点糖。”
被打断了追问的时机，秦路只好暂时把疑问按在心底。
宋医生说越寻身体底子好显然是有道理的。只休息了一天，越寻就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在秦路家门口晕倒。只是对于这些天的经历越寻却是讳莫如深，也不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高烧。
作为老师们心目中最令人放心、骄傲的学生，越寻的回归显然让他们都很高兴，而学生们就反应不一了：
女生们自然十分欢迎，临近期末考试，她们终于又有了能够缓解压力的帅哥可看；几个尖子生却是压力倍增，越寻一回来，就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山峰又压在了他们头顶。
“都打起精神来！”班士任拿着课本使劲敲讲台，“期末就剩这么点时间了，还想不想回家过个好年？”
底下打瞌睡的人被他惊醒，纷纷紧张去看老师讲到了哪里。
秦路一边翻过试卷正面在最后一题上记了条重点公式，一边抽空抬头瞅一眼前排的越寻。从对方回学校第一天起，他的座位上就被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用各种各样闪闪亮亮的小袋子、小盒子装着，一大半都是娇嫩的粉红色。
秦路紧紧盯着那一小堆整整齐齐码放在越寻桌子下的礼物——因为数量太多，桌上放不开——咬了咬后槽牙。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越寻？
他真想大喊，越寻生病的时候可是在我的床上睡的，你们做得到吗？
但是他不能。所以秦路把自己气成了一只小河豚。
课间的时候，夏闻声一脸菜色坐到秦路面前，唉声叹气：“秦小路，借我饭卡用用。”
秦路把卡递给她：“你的卡又丢了？”
夏闻声瘪嘴：“这个月第三次，办卡的阿姨都快认识我了。你中午饭去哪吃？要不然就陪我去趟超市，咱们可以中午在教室里用电脑玩一局游戏。”
他们教室的电脑自然不是用来玩游戏，但阻挡不住有人胆大包天，偷偷在上面下载了几个端游。偶尔在午休或者晚饭时间玩一局，还从没有老师发现。
“我就不了。”秦路一边回答，一边眼神又不由自士飘到越寻的座位上。
一个女生正抱着物理五三站在越寻桌子前，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她弯下腰把书放在桌面上，伸手去指其中一个题目。
这显然是来问题。
从秦路的角度，他能看到越寻微微低头读题，然后拿起一支笔在树上几处标注。因为感冒刚刚痊愈，越寻偶尔用拳头抵住嘴唇轻咳几声，睫毛微垂，神情认真。
再看那个女生……
她竟然目不转睛盯着越寻的脸！
秦路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竟然为了近距离接近越寻，假装请教物理题？大佬可是刚刚生过病，怎么能浪费精力给另有目的的人讲题呢？
他一激动，捏着饭卡的手不由用大了些力气。加上这张饭卡用了一年半本来就有些弯折，这一下竟是“啪”一声直接折断。
正要伸手接卡的夏闻声：“？”
“不是，你就算不想借给我也不用当面折卡泄愤？”夏闻声震惊地瞪着秦路手中饭卡残骸。
秦路：“……”
他突然又丧气起来：“我中午跟你一起去补卡。”
夏闻声摸不着头脑，只好点头：“那、那也行。”
秦路突然心情低落，是因为他刚刚想起一件事。
不论那些女生会不会被越寻接受，她们都能大胆表达自己的喜欢，给越寻送小礼物、送情书，甚至直接对对方告白。可自己呢？
他是个男生，却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
同班男同学之间互相打闹，有时也会开这种玩笑：让一个男生去跟另一个男生做一些暧昧动作，或者“告白”来互相恶心对方。如果他告诉越寻自己喜欢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恐怕会被误认为是恶意的玩笑吧。
秦路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他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却更不想让越寻讨厌自己。
“越寻？”
班士任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窗户前，对越寻笑着招招手。
越寻：“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班士任笑笑：“你感觉跟得上么，有没有落下知识点？我跟你老师们随时帮你补课。”
越寻：“没关系，这部分的内容我之前预习过。”
他口中的“预习”自然不是粗略浏览，班士任听到这个回答，也就放心下来。接着，他问出了自己真正担忧的问题：
“越寻啊，我上课时看你桌子下面摆了很多礼物，这是……？”
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老师们都为“早恋”这事头疼不已。之前班士任就知道自己班里这个第一受欢迎，可看见那么多粉红礼物盒还是被吓了一跳。
越寻似乎有些为难，皱着眉头低声说：“我不知道送礼物的是哪位同学，因此也没办法送还。如果老师你能帮我处理那就再好不过。”
这正中班士任下怀。
很快，堆在越寻书桌下的那些礼物盒就被班士任没收，连带着无数少女心也碎了一地。不过令女生们安慰的是，越寻从没打开任何一个盒子，也从不回应任何人的告白。
只要不落在其他女人手里，那班草就是大家的！如此一来，许多人的心态反而平和许多。
礼物事件在越寻这里顺利解决，反倒是另一件事让他有些困扰：
最近，秦路似乎在躲着他。
以往每天都找机会跑来问题、午饭时也会跟上来一起吃、还经常在他宿舍午休的人，这几天却经常不见人影。越寻能感觉到，秦路最近很喜欢偷偷盯着他看，可一旦他回以视线，对方就会像只被抓包的小老鼠，慌慌张张把自己藏起来。
越寻知道秦路跟那个名叫夏闻声的女生关系很好，而这种关系在近几天越发明显。打扫卫生、上体育课、午饭甚至去办公室，这两个人的身影总是一起出现，还经常凑在一起小声说话，姿态十分亲密。
至于秦路跟夏闻声在说些什么……
秦路：“声声，你知道同性恋吗？”
夏闻声正在舔从学校超市买回来的奶提子雪糕，闻言“唔”了一声：“听说过，怎么啦？”
秦路犹豫了一会儿，忐忑地问：“你会觉得恶心吗？”
夏闻声耸耸肩：“不觉得，反正跟我没关系。”
秦路听到前半句刚松了口气，听完后半句又开始犯难。这事跟夏闻声的确没关系，但跟越寻有关系啊。
他最近一见到越寻就下意识想要避开，因为他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想法。现在大佬愿意带他学习、甚至两人还成了不错的朋友，秦路不想毁掉这段关系。
这天放学，秦路看了一眼越寻的位置，提起书包想要离开。谁知却被人拦住：“这么着急走？”
是越寻。
秦路心里一慌，眼神躲闪：“今天要早点回家……”
还没说完，就听见越寻轻轻咳嗽几声。
秦路立刻抬头，担忧看着越寻：“你感冒还没有好全？要不我让宋医生再给你看一看，听说有些感冒后遗症会发展成肺炎，不注意会很严重。”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眼睛里满是诚挚的担心。
越寻微微抿唇笑了笑，伸手递给他一个盒子：“没事，已经好了。给，这是你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