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无怨
【系统正在重启……人物id编号48……角色第三次绑定……剧情进入缓冲刷新……】
“柳无灾？醒醒。”低声焦急的轻唤，像是在顾虑畏惧什么。
细雨混杂着风声，鼻尖传来雨后的泥腥味。原本闭目的少年眼睫微颤，倏而睁开眼来。
淡金色的眸瞳一闪而逝，正巧此时雷声轰鸣，闪过一道白光。醒来的人顶着满脸血渍，面露困惑的皱了皱眉。
“你醒了？可算是醒了！”身穿金袍，约摸十五六岁，一脸窘态的小孩又哭又笑，分不清到底是喜是忧。
墨如悔撑地稳住身形，对眼前之人全然没半分印象。
又穿书了？这次睡得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久，他当下记忆还十分混乱。
迷糊的望了眼四周，侧身是一棵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约摸需要五六人才能合环而抱，苍郁翠色的树叶密布于头顶，笼罩而下的阴影使得天色更加灰暗。
细雨绵绵，雷声划过。
不远处的青石板路，数十名僧侣姿态扭曲，周身遍布鲜红血迹，已然没了气息。
这道袍……有些眼熟。
墨如悔想了会，又因系统音打断思绪。
【系统提示，角色绑定失败……剧情严重…崩坏…编号48……任务开始清零……】机械音快卡出壳，噼里啪啦的仿佛泡了水的音箱。
【由于系统内部遭遇病毒入侵，导致《傲世于天》剧情偏离…请编号48重新开启任务，查收任务相关规范守则……】
随着机械声停下，墨如悔脑海涌入了大量碎片化记忆。他原本是系统书籍管理人员，负责穿梭于各个世界，致力于充当男主“金手指”，帮助其变强顺应剧情发展，稳定世界秩序。
但此前《傲世于天》，剧情刚走了一半，他就因系统崩溃，提前回收进入了休眠、任务也被迫终止。
如今系统恢复运作，想来是又把自己送了回来。
“柳无灾？你没事吧？？？”有些担忧，顶着张圆脸、长相清秀的少年又凑近了些。
“没事。”
墨如悔捏捏眉，这人就搀扶过来，面色紧张道：“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
“他们就快来了…”靠的近，墨如悔能清晰感受到这人在发抖，恐惧、紧张、惶恐…带着各种不安的情绪。
墨如悔还处在接受信息的状态，虽搞不明白，但还是应了声，在少年的搀扶下行动起来。
只是这一走，他垂眼间突然发现一件事。当下这幅身体并非自己的原身。
过于娇小瘦弱的腰身，手生的细白孱弱，这一身金丝绸缎，非富即贵，却又满是血迹和狼狈…
身体怎么回事？他靠着意识询问。
系统一字一板的回音，能听出几分困难，【由于系统当前处于修复阶段，许多功能暂未重新开启……原身使用需再等待一段时间……】
那我的修为呢？
灵力周转困难，墨如悔不得不多问一句。若当真混淆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修为预计三天内恢复……提醒编号48号，修为恢复后，请注意合理使…用…否则将会产生排斥…反…应…】
排斥？
没来得及解释，哔的一声，系统声直接卡掉线了。这种情况墨如悔也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云里雾里。
他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阅读了脑海里留存的资料。
系统关闭四个月，在书中则已经过去了四百年。而这四百年间，从自己消失后，剧情就彻底崩盘。
主角并没有如期求道飞升，迎娶娇妻美妾，画上幸福圆满句号，反而一路命运坎坷，修为折损，声名削弱。
而另外一边，六大宗门之外，百年间迅速崛起了一批魔界教徒，为祸人世。
一位原书中只字未提的反派诞生，此人屠杀玄天宗数百名修士，捣毁天机阁星褂石盘、强取豪夺几大门派镇门法器。一手掌管魔教，致三界于混局不得安宁。
白无怨？正仔细查阅书籍资料的墨如悔神色困惑，这名字于他而言太熟，想不注意都难。
过去百年间，他曾养过一只狐狸，取的恰巧也是这个名字。
同名吗？微顿后，他继续把相关资料重新捋了一遍。
系统任务并没有太大改变，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引导主角成神、顺应剧情发展，几乎算是回归老本行。
墨如悔如今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个变数，即这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反派。
脚步声叠叠，不远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追过来了。身旁少年止住步子，拉着自己退回到一处拐角，躲进一座祠堂。
“他们是谁？”墨如悔半委下身，挣脱这人的手透过门口的缝隙往外看。一群黑衣人穿梭于长廊，面貌遮掩，手持刀剑满是鲜血。
“魔教的人。”
这么巧？墨如悔皱了皱眉，低声又问，“魔教的人来这做什么？”
“自然是抢夺神器…”少年转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问？”
这不是本该知道的事吗？他奇怪的看着墨如悔。见其一脸平静的和自己对视。满脸血色掩藏了这人绝大容貌，少年只能透过这双眼睛看出几分并不多见的淡定从容。
“你……”
“不会撞失忆了吧？”重伤醒来，极有可能是伤到了头。他如此猜测着，见墨如悔没回话，便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
少年抓狂的揉了揉头，有些绝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墨如悔不打算解释。
“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兴许我还能想起来。”他说这话时隐约带着几分笑，顺带安慰似的还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于是满是血渍的手，不出意料的在少年的外衫上留下了几道血手印。
“……”
许才还紧张的氛围像是得到片刻缓解，两人屈身于祠堂内，经过一番粗略的解释，墨如悔算是搞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与这位少年同属器物宗，少年名为柳华，乃长老之子，而自己则名为柳无灾，是宗主之子。两人既是同门，也是朋友。
今日因宗门之令，被派遣至万佛宗收取银款。但好巧不巧，才来了不到半个时辰，魔教就带人就杀了上来。而天赋极弱，修为低下的他们，在第一轮魔教清洗下就差些送了命。
“好像有点印象…”，墨如悔不慌不忙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微曲着腿，“那你可知他们为何夺取这些神器？”
“这谁知道，”柳华打量四周，见迅游的人影远去，才继续说道：“白无怨那疯子，自从被那位尊上甩后就彻底坠入魔道，与六大宗门为敌。干这些讨人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无怨…
墨如悔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因这一个名字勾起了些回忆。他那毛绒绒的小白狐…也不知当下过得怎么样了。
“白无怨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墨如悔随口问了句，本是想了解这位反派的诞生原由。但接下来的对话，实在是打破了他固有的思想。
让他一阵无语，甚至自我怀疑。
“这事你也能忘？”
墨如悔含笑，“记得不清。”
柳华只得开口道：“当年千山宗那位老尊上…”他停下换了个词，见墨如悔脸色比刚才黯了几分，似乎是对这话有些反应，“也就是那位墨仙尊，这白无怨原本是他座下弟子。两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原来也是一段佳话。”
“只是后来好景不长，这墨仙尊把人骗上床后拔d无情，弃了这白无怨。不久后，白无怨便因此坠入魔道，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拔d无情？？？？墨如悔一个头两个大，听此当场僵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再怎么扯，也不该这么扯才对。这狗血传闻都快赶上撇脚的画本小说了，传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千山宗至今，能有几个姓墨的？还无巧不成书，座下正好有名弟子叫白无怨。他就是再榆木，也知道这传闻中的墨尊上指的是谁，而白无怨又是谁。
但这狗血无厘头的剧情…墨如悔只能表示，传闻害死人。
“柳无灾？？”柳华抬手晃了晃，见这人一脸阴沉，似笑非笑。
“这传闻谁传的？”纵然说着最平静的话，柳华却又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他意。
“…几百年前就传开的事，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事假不了，白无怨曾扬言寻得墨尊上，就要灭其七魄，扬其骨灰，撒了喂狗……”
“这般恨意断然不是装出来的。”
扬骨灰、灭七魄？多大仇多大怨？系统只字未提这其中种种原由，过去的百年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我们还是先走吧，不然魔教的人折返就完蛋了。”柳华说话间，挪动身体探头看向了门外。
长廊无人，此时溜走正是时机。
他伸手指明方向，“东面拐角有一条石子路，一路走下去，我们就可以下山…”
这话刚说完，“嘭”的一声，一把精致银色利器就砸在了他的头顶，深深插入红木门檐。这是一把制作精良，锋利无比的长剑，剑身长约二尺三，刀刃能见寒光。
柳华半跪，良久回过神，手和身子已经抖成了筛糠。他啊的一声向后狂退，正好撞上了刚要起身的墨如悔。
墨如悔扶住他的肩，大概是这只手过于平稳有力，月常度竟莫名觉得那份恐惧消失了些，他往后靠了靠。
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一阵铃声诡异的出现，青翠的玉铃混在细雨声中，本有的寂静一点点打破。
铃声越逼越近，似乎有东西过来了。
墨如悔浅灰色的视线内突然出现一抹白，黑色的瞳孔随之放大。
男子长身而立，身着月袍，雪色长发垂落至腰，长睫颤动，一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眸子隐藏于下，干净无尘。那肤色如玉脂，五官俊美绝伦，乃是少见。而方才那铃声，便是从这人腰间传来的。
墨如悔脑海里迅速蹦出了一个名字，白无怨，他的小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