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会飞
“喂，你那边锁了几个了？”白无常问。
“等等，我数数。”黑无常抖动手中的铁链，清点被他铐在上面的亡魂数量，“20个。”
“我这边也20个了。9888，你过来，把这40个亡魂带回去。”白无常召唤等在一边的小鬼。小鬼9888立即快步小跑到他们身边，从黑白无常手中接过铁链，拽着40个亡魂转身离去。
“累死了，天都快亮了，还有那么多亡魂没收干净，这是要干到几时去啊？”白无常气恼地跺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无常赶紧从黑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折扇打开，替白无常扇风。“累了就歇会儿，突然死这么多人，咱们已经算手脚麻利的了。”
“麻利个屁啊，都是你这个矮冬瓜慢吞吞的，今天再干一天都干不完。”白无常一肚子怨气发在黑无常身上。黑无常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只是陪着笑，并不生气，这对他来说可是家常便饭。
“总算找着你们了。”孙无恐在晨光中向他们走来，远远地招呼。
“是你啊，找我们干嘛？”黑无常横了他一眼说。
“客气点，没听说吗？他是佛祖的极阳，真正的金身。”白无常连忙推了一下黑无常说。
“金身就牛逼了？他还是个叛徒呢，公然帮助唐森逃跑。”黑无常一点都不买账。
“不牛逼，不牛逼。在黑白无常面前，谁敢牛逼？”孙无恐笑嘻嘻地伸出手说，“我来自首，请你们抓我去地府。”
黑无常手掌一翻，一副手铐熟练无比地将孙无恐铐住。“抓你去地府干嘛？上界才要抓你，我这就带你去莫高峰。”
“你傻吗？”孙无恐小声说，“阎罗现在就在莫高峰，你抓我去不是抢了他的功劳，回头肯定给你穿小鞋。你先带我去地府，等阎罗回来交给他，由他押送我去莫高峰，虽然功劳归他，其实得到好处最多的是你们俩啊。”
“有道理，兄弟够意思。”黑无常恍然大悟，深表赞同。
白无常连忙拉扯黑无常说：“他之前上蹿下跳的比谁都忙活，这会儿肯乖乖自首，肯定有问题。”
“有道理。”黑无常转向孙无恐问，“孙无恐，你主动自首肯定有问题，说，想耍什么花样？”
“在你这样智慧的仙人面前我哪里敢耍花样啊？我真是来自首的。”
“看，这小子挺识货，知道在我面前出不了花样，他确实是来自首的。”黑无常对白无常说。
白无常依然不放心，正左思右想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白无常取出手机接通，来电话的是崔判官。“先别管亡魂了，你们俩赶紧回来。”崔判官的声音很急促。
“怎么了？这里还有满大街的亡魂没收干净呢！不早点弄完，阎罗大人回来肯定骂娘。”白无常说。
“还收个屁！”崔判官先一步开始骂娘，“孟婆那边出事了，往生梯出了故障，人都送不下去，我这里快挤爆了。你们全都给我回来！”崔判官说着挂断了电话。
“得，这下想干都干不成了，崔判官让我们回去。”白无常拿出镜子和手帕把脸上的尘土仔细擦干净，“带他一起去吧。”
黑无常顿时兴高采烈。“这可是崔判官让我们回去的，阎罗大人回来也怪不得我们。走吧，小子。”黑无常扯着孙无恐的手铐说。
“再多铐上几副，他现在可了不得，小心为妙。”白无常嘱咐，于是黑无常变戏法一样从身上又掏出五六副手铐一股脑给孙无恐铐上。
“走吧。”白无常当先走向一间街边的店铺，她将门把手往左转两圈，又往右转三圈，然后拉开门。孙无恐眼前出现的不是店铺的内部，而是一个明亮整洁的电梯轿厢。黑白无常推着他走了进去，白无常按下了唯一一个按钮，电梯飞速下沉。孙无恐曾被他们带走过一次，那次他们进了一部寻常的电梯，虽然进去后跟一般电梯不同，但是也不像现在随便打开一扇门这么玄妙。
“地府的法术还真够古怪，以前没有电梯的时候你们怎么办？”孙无恐问。
“少见多怪，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白无常轻描淡写地回答。
“法术也得与时俱进懂吗？”黑无常老气横秋地教训孙无恐。
“能教教我不？”孙无恐羡慕地说。
“这是生死簿赋予地仙的独有法术，别说你，上界仙都不会。”黑无常得意洋洋地说。
“别跟他啰嗦，他鬼心眼多着呢。”白无常说。
不一会儿，电梯停止下行，电梯门开启。三人走出轿厢，进入地府宽广的办公大厅。
“怎么乱成这样？”一出电梯，白无常蹙着眉头说。大厅里人头涌动，办公隔断之间的过道上挤满了亡魂，小鬼们来回奔走，大呼小叫。黑白无常用力推开那些窃窃私语的亡魂，拉着孙无恐走向崔判官的办公室推门进入。
电脑前的崔判官转回身，看见了跟随在后的孙无恐，奇怪地问：“咦，你们把他带来干嘛？”
“他主动跑来自首，我们带他回来交给阎罗发落。”黑无常回答。
“往生梯怎么了？”白无常劈头就问。
“不知道。”崔判官摇头说，“电梯下去了就没上来过，孟婆的手机也打不通，没人知道下面出了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我已经派人到莫高峰给阎罗大人送信去了。”崔判官愁眉苦脸地说，
“你们也看见了，亡魂把外面都塞满了，你们先帮着维持下秩序，等阎罗大人回来再说。”
“小崔，你们可没时间等。”孙无恐发话了，“降神会那几名下逃仙和唐森都在下面，他们要摧毁生死簿。”
“你说什么？”崔判官吃了一惊，随即哈哈大笑，“孙无恐，升仙把你的脑子升坏了？说什么胡话？来来，难得来一次，先陪我打几把‘坦克围城’。”
“信不信由你。如果生死簿毁了，你们这群地仙可就失业了。放了我，我要去阻止他们。”孙无恐好声好气地说。
“别扯淡了。”崔判官不屑一顾，“生死簿连阎罗大人都动不了，区区一个唐森和几名下逃仙还敢心存妄想？就算他们有这打算也没这本事，让他们去送死吧，跑到地府来寻死还真是找对地方了呢。”
“你小子是想骗我们放了你吧？你压根和唐森就是一伙的，想去帮他？”黑无常斜眼看着孙无恐说，镣铐的钥匙在他指尖打转。
“唐森吞吃了黄眉，地之石的一部分在他体内。你们确定他动不了生死簿？”
孙无恐这句话相当有说服力，白无常走到崔判官耳边小声说：“他说得有点道理。”
“黄眉只是偷走了地之石的碎屑，唐森能吞吃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崔判官皱着眉头说。
“他是佛祖的极阴啊，我们可从来没遇上过。”白无常紧紧盯着崔判官说。
崔判官沉吟不语，无论如何，摧毁生死簿这种事都是不可理喻的，他不信有人能做到。
黑无常暴跳如雷。“你们在瞎担心什么？孙无恐的鬼话你们也信？我现在就拉他去油锅里炸上三遍。”
崔判官瞪了他一眼说：“别吵吵。他又不是没在油锅里炸过，那时候我们都奈何不了他，别说现在了。不管怎样，孙无恐在佛祖面前救走了唐森，我们得看好他，等阎罗大人回来发落。至于生死簿，用不着我们操心，那是天道的体现，凭他们几个连结界都进不去。”
“道理讲不通是吗？那我只好杀进去了。”孙无恐双手用力一挣，手上的镣铐寸寸断落。这一下可把黑无常给惊着了，地府的镣铐萃取自奈河中钢蛇铁狗的骨头，即便是他自己戴上一副都挣脱不了，何况孙无恐手上戴着五六副呢。他大吼一声，朝孙无恐扑去，孙无恐手臂一伸，牢牢掐住黑无常的脖子，将他矮小的身子提在半空。黑无常用力抓住孙无恐的手掌想要掰开，但是孙无恐的手像把钢锁一样扣住他咽喉，黑无常身子离地，无奈之下扑腾双脚死命挣扎。崔判官快速按下警报，警铃响起，十几个精赤上身的彪形大汉冲进办公室。孙无恐将黑无常扔向他们，顿时砸倒了一大片。大汉们刚刚爬起，孙无恐已经闪身到他们面前一人给了一拳，大汉们纷纷倒地，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孙无恐转回身，看着崔判官和白无常问：“你们俩要和我动手吗？”
“我是坐办公室的文官，打架可不行。”崔判官连忙说。
“我是女人，你好意思打女人？”白无常倒是从容得很。
“白无常，看住你的搭档。”孙无恐给了刚刚起身的黑无常一拳，确保他继续趴在地上，“小崔，咱们是朋友，我不难为你，只要带我去往生梯就行。”
“行，行，你说了算。”崔判官立刻投降，当即起身带路，“孙无恐，你考虑过这么干的后果吗？”
“后果就是你们会谢谢我。”孙无恐说。
崔判官领着孙无恐进入办公大厅，四周的小鬼们虎视眈眈，不断逼近。
“得了，都闪开，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崔判官挥挥手，然后冲着围观的亡魂大吼，“看什么看，给我让开。”
蠢蠢欲动的小鬼们赶紧推搡着亡魂让开道路，崔判官和孙无恐穿过拥挤的大厅，来到尽头一座铁门前。崔判官伸出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铁门缓缓打开，两人一起走了进去。铁门里面一下子变了光景，是个巨大的石窟，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一条石板路笔直伸向前方。石板路尽头是石壁，一扇锈迹斑斑的电梯门嵌在石壁上。电梯门边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个人，距离过远看不清相貌。
“那人是谁？”孙无恐问。
“地府使者之一的马面。”崔判官答道，“电梯坏了，我把他叫回来守在这里。孙无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马面是最厉害的地仙，你不是他的对手。”
孙无恐根本不理睬崔判官说什么，只是推着他一路前行，很快来到电梯门前。
“这人是谁？”马面从椅子里站起来问，声若洪钟。地府使者足足有两个孙无恐那么高，长着一个巨大的马头，鼻子里喷着白气，身上穿着黑色铁甲，雪白的手脚裸露，漆黑的指甲又尖又长胜过利刃。
“他是孙无恐，他想下去。”崔判官回答。
“他就是孙无恐？”马面两只苹果般大小的眼睛不停打量孙无恐，“下去？电梯坏了怎么下去？再说了，谁允许他下去的？”
“没人允许。”崔判官苦着脸说，“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放肆！”马面不由怒气勃发，“孙无恐，你胆子不小啊，打伤牛头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又跑来闹事？”
“让开。”孙无恐不耐烦地说。他不打算再解释，如果碰上一个就解释一通，他可没耐心。他眼前忽然闪过数道黑影，孙无恐连忙身子后仰，马面的尖利指甲从他鼻尖划过，孙无恐隐隐闻到指甲上的血腥味。崔判官第一时间趴倒在地，连滚带爬躲到一边，心中不断骂娘。他知道马面的德性，动起手来六亲不认，要不是他反应快，孙无恐没事，他可就皮开肉绽了。
马面一击不中，颇有点意外，开口称赞：“有点道行啊，还没人能躲开我的突袭……”他话讲到一半，突然出手，高大的身形已经贴到孙无恐身边，舒展两条长臂一左一右包夹孙无恐。孙无恐双手架住对方的手臂，悄无声息地出了一脚，踢中马面的膝盖，马面大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你是靠偷袭吃饭的吗？”孙无恐冷笑。他话音刚落，马面膝盖在地上一撑，借力前冲，张开大嘴咬向孙无恐的脸。森森白牙像一排钢刀，孙无恐立刻心生警惕，就算自己是铜筋铁骨也不敢冒险硬接，他只有后退。
“阎罗大人，封他退路。”马面忽然喊道。
孙无恐吃了一惊，立即回头，可是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阎罗。他这一分神，退得稍慢，马面的长腿抡起，一脚踢中他前胸。孙无恐被踢得倒飞出去，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斗才落下地。
“呀，见血了？你这铜筋铁骨不怎么样啊。”马面并不追赶，在原地来回蹦来蹦去，双脚灵活异常，还特意伸出被孙无恐踢中的那条腿展示。
孙无恐身上的汗衫支离破碎，马面脚掌上的利爪在他胸口上留下三道明显的血痕。如果换作其他人，必定已经开膛破腹。这个马面虽然和牛头同属地仙，但是两人的实力简直天差地别，能攻破自己的铜筋铁骨让自己留下如此明显伤口的人孙无恐还是第一次碰上。而最可恨的是，看似五大三粗的地府使者阴险狡诈，诡计连连，他故意让自己踢中然后假装跪倒并借机发动攻势。
孙无恐从腰间解下双截棍执在手中说：“别出花样，要打就堂堂正正地打。”
“堂堂正正？可以啊，我坐着不动，你能击倒我吗？”马面盘腿坐下，朝孙无恐勾勾手指头。
对方摆明了瞧不起自己，孙无恐怒由心生，双截棍朝马面当头砸去。马面握掌成拳正面迎击，用拳头将双截棍挡开，他安坐不动，真就如孙无恐所说，堂堂正正迎敌。
“好小子！”孙无恐称赞一声，高举双截棍再度砸下。
马面的拳头与双截棍不断相撞，发出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他的拳头仿佛是铁铸的。两人的战斗变得纯粹而简单，没有任何花招和取巧，只是硬碰硬的正面相接。孙无恐连攻击的角度都不变换，永远对准马面的脸，他知道，马面的拳头一定会在那里等着他。两人都憋着一口气，想要看双截棍能否正面突破双拳的防卫，谁要是变换了战斗方式，就等于是认输了。
崔判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马面是地府的第一力士，能够和马面以力量互拼的人，孙无恐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孙无恐的双截棍舞动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刚猛，森森棍影连成一片，崔判官已经分辨不出棍子本体，只看见一团白光笼罩在马面头部上方。激战中孙无恐猛然大喝一声，白光消散，他的双截棍终于突破了对方的拳头，重重砸在马面的脸上。两人停止了动作，马面两眼紧闭悄无声息，似乎被孙无恐给砸晕了。
孙无恐注视着马面，对方紧闭的双眼此时又睁开了，眼中满带嘲弄看着自己。不，马面丝毫没有受伤，双截棍的重击没有给那张巨大的马脸造成一丝伤害。马面用手将脸上的双截棍轻轻拨开，慢悠悠说道：“铜筋铁骨可不止你有，懂吗？看看我的手。”马面伸出双手，他手上雪白的皮肤粗糙坚硬，布满粗大隆起的血管，指尖漆黑的利爪长而尖锐，在与双截棍如此激烈的互击下，他的手完好无损，一根汗毛都没掉。马面突然手一挥，趁着孙无恐看他手掌的机会抓向孙无恐眼睛，好在孙无恐反应迅速，双脚一蹬急速后跃，漆黑的利爪擦着他睫毛掠过。
“你又偷袭！”孙无恐怒道。
“刚才不是堂堂正正打过了吗？打架不出点花样多无趣。”马面也不追赶，边说边舒展筋骨，甚至还趴下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又躺倒做了几个仰卧起坐，“就这么点本事你也敢闯地府？你不是真正的金身吗？来啊，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瞧瞧。”他旁若无人独自耍宝，根本没把孙无恐放在眼里。
“行，算我怕了你。”孙无恐断开双截棍，左右手各执一端。双截棍变化成臂甲包住他的前臂，然后向上延伸。银甲在全身蔓延，最后将他整个人裹住，他的手脚和头部全部被覆盖，仅仅露出眼睛和口鼻。
“嚯，这个看上去有点厉害了。”马面一改轻视的态度，从地上蹦起。银光一闪，孙无恐攻到了他面前，连续出了三拳。第一拳与马面的拳头相交，马面怪叫一声，手掌肌肤绽裂，第二拳击中马面的黑色胸甲，马面闷哼一声倒退，第三拳孙无恐跃起在空中，拳头自上而下砸在那张马脸上，马面吃不住分量，双膝一软跪倒。地府使者临危不乱，双手利爪暴涨，有如十道漆黑利刃戳中孙无恐胸口。孙无恐毫不闪避，马面的利爪与他甲胄相触，顿时化为齑粉。他高举拳头，正要给对方最后一击，忽然觉得心神恍惚站立不稳，本能让他立刻后退。
马面“噗”一声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说：“太他妈犯规了，如意双截棍还能这么用的？”
“你的爪子有什么古怪？”孙无恐晃晃脑袋，意识才变得清晰。
“嘿嘿。”马面阴森森一笑，“没见识过地府的法术吧？今天就让你领教下。”地府使者说着将手脚深深插入地面。他漆黑的爪子在地下穿行，从孙无恐站立处涌出。孙无恐反应迅速，第一时间避开，但是脚下的利爪再度出现。孙无恐不停变化位置躲避，地面上利爪层出不穷，被他躲开的那些利爪并未消失，而是疯狂生长，在身后不断追击。这些爪子显然有古怪，会干扰心智，孙无恐不敢贸然触碰，只是一味逃遁同时寻找机会反击。马面的黑爪逐渐占据了周围的所有空间，一张利爪构成的黑色大网笼罩在洞窟里。
时机成熟了。“收！”马面高呼一声，黑色大网瞬间收拢，形成一个黑色球体高悬在洞窟上方，孙无恐完全没入其中，被严严实实裹在黑球里。
“来!”马面又喝了一声，黑色球体中，孙无恐虚幻的身影浮现，那是孙无恐的元神被马面的利爪从身体中拽了出来。马面从地下拔出手脚一跃而起，叉住孙无恐元神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我的夺魂术滋味如何？你虽然是仙人了，我一样有办法逼出你的元神。”马面的眼睛凶光毕现，“元神落在我们地府手里，你可惨了。”
“别杀他。”一旁的崔判官连忙大喊，“他是极阳，杀了他你也活不了。”
“我没想杀他，拷打他不是更有趣？我已经想好三种方法……”马面的话语突然停止，他发现孙无恐的元神残缺不全，被他死死按住的元神没有双臂“你的手呢？”马面大声问。
“当然留在我的肉身里。”孙无恐的元神笑嘻嘻回答。
马面猛然抬头望向空中的黑色球体，两道白光从黑球中迸射而出，将利爪构成的球体切碎。孙无恐的肉身挣脱了束缚，背上多了一对银光鳞鳞的翅膀。马面眼睛一花，那对翅膀像两柄利剑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马面的手无力地松脱，孙无恐的元神获得了自由，轻巧地钻回本体。孙无恐撤回翅膀俯冲而下，将高大的地府使者轰然踩在脚下。
“认输，我们认输了。”崔判官高举双手冲上前说。孙无恐听见对方认输，松开了脚后退两步，崔判官连忙将匍匐在地的马面扶起检视他的伤口。
“崔判官你干嘛？”马面强忍痛楚大吼，“我还没输呢！”
“输了就是输了，咱们是仙人，不是无赖。”崔判官看完马面的伤口后说道。马面的左右肋部被孙无恐的翅膀洞穿，但是并不致命。
“他是靠天之石赢的，我不服气！天之石护住了他的部分元神。”马面挣扎着坐起说。
“别嘴硬了，天之石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崔判官拍拍马面的肩膀说，“孙无恐将自己的部分元神附着在天之石上，那也得天之石接受才行。换成你，你办得到吗？”
马面低头不语，他办不到。除了孙无恐，大概能办到的只有佛祖和太伤脑君了。
“孙无恐，你凭什么认为唐森在下面？”崔判官问。
“他一定在，而且我相信他能摧毁生死簿。”孙无恐回答。
“你真的会阻止他？把他从佛祖手中救走的人不就是你吗？”崔判官谨慎地问。
“我没空和你扯这些。”孙无恐烦躁地挥挥手，大步往前走去。
“既然你跟他不是一伙的，有些话我得告诉你。听说过混沌吗？”
“混沌是什么？”孙无恐反问。
“地府最古老的凶兽，只听从阎罗的召唤。”
“没听说过。”
崔判官指着身后石壁上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说：“你曾坐过往生梯去过奈何桥，那部电梯一路下行，经过18层炼狱，而18层炼狱之下的最底层就是孟婆所在的往生泉，这些你都亲眼见过。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往生梯由混沌镇守，它游荡在这18层炼狱之中，吞噬一切闯入者。电梯的轿厢是阎罗大人制作的法器，只有通过电梯进入的人才不会受攻击。现在轿厢在下面上不来，你想下去的话，只有直接通过竖井跳下去。混沌会抓住你，吞吃你，让你尸骨无存。不仅是你，就连我们，没有轿厢也不敢下去。”
“那唐森是怎么下去的？”孙无恐问。
“所以说我不信他在下面，因为他没有乘坐这部电梯。”崔判官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也不像之前那么肯定了。往生梯从来没出过问题，偶尔因为年代久远进行些小幅维修那是有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完全停止运作从没发生过。
“崔判官，如果你信我，那就告诉我下去后该怎么找到生死簿。”孙无恐转身对崔判官说。
“跳进奈河里，河底有一道裂缝，穿过裂缝就能到达生死簿所在。不过奈河里遍布钢蛇铁狗，你能不能过去我就不知道了。”崔判官回答。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他根本见不着钢蛇铁狗。”马面冷笑，“在这之前混沌早就吞了他。”
“谁吃谁还不一定呢。”孙无恐朝锈迹斑斑的铁门走去。
“你如果真遇上唐森，准备怎么办？”崔判官在背后问他。
孙无恐的脊背僵直了。“抓得了就抓，抓不了就杀。”片刻沉默后他回答。
孙无恐将电梯铁门扒开，探头朝黑黝黝的竖井里张望一眼，下面一片虚无，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这虚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