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往事如烟
孙无恐坐在副驾驶不停吹着口哨，看上去心情极好。他的脸依然青肿，铁公主的拳头可不是盖的。唐森与常饿女坐在后排，小仙子依然哼着她的小曲，似乎在给孙无恐伴奏。唐森盯着孙无恐的后脑勺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一直以为红中儿是你的儿子。”
“切。”孙无恐不屑地回道，“我像个当爹的人吗？”
“你真不希望红中儿是你儿子？”唐森问，“铁公主那么好，说实话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你觉得她好你去追她啊，反正你已经喜欢一个妖怪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孙无恐满不在乎地回答。
唐森勃然大怒，对着孙无恐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拳。
“你发什么神经？”孙无恐摸着头转回来看他。
“她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揍你了。”唐森依然觉得不解气，拳头朝着孙无恐的鼻子砸去。孙无恐怎会再让他打中，抬手轻轻挡开。唐森另一只手也举起抡向孙无恐，他根本不会打架，只是混乱挥舞拳头。孙无恐单手轻松招架，两个人在车里一前一后纠缠在一起。
开车的黑衣人看看他们，小声问：“两位老大，要不我停车让你们下去比个痛快？”
“开你的车。”孙无恐说。
唐森终于打累了，放下手直喘气，除了第一下偷袭后脑勺，后面他就再也没打中过。
“不打了？”孙无恐盯着他看了半天，咧嘴一笑，“你小子是真蠢。基因检测都做过了你还不明白？那是别人的孩子，她心里有其他人。”
唐森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一点。
“来，让我瞧瞧你的手。”孙无恐探过身子，抓起唐森的双手看了看。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么对她。”唐森抽回手，闷声闷气地说。
“我怎么对她了我？你倒是看得惯她那么对我？你看看这里。”孙无恐指着自己的满脸淤青说。唐森把头转向一边，选择性无视。孙无恐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转回头。刚才唐森揍他的时候，妖气本能地覆盖他全身，身体坚硬如铁。可是唐森既不见吃痛，手掌也完好无损，一点红肿都没有。
“我觉得你们俩才叫般配。”常饿女被两人胡闹一样的对打逗得笑个不停。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第八处，门口有四名灰衬衫正在等候。看见他们下车，一名灰衬衫快步上前说：“跟我来。”
“哇，这就是二愣子的第八处啊？”常饿女好奇地四处张望，“咦？为什么叫灵异事件研究协会啊？”
听见常饿女叫自己的长官二愣子，灰衬衫们不禁面带怒容。这几个人没有参与白天突击降神会的行动，并不清楚常饿女的身份。
“仙子，这是他们的掩护，第八处在添竹是非公开的机构。”唐森解释。
“哼，鬼鬼祟祟的。”常饿女嘀咕。
灰衬衫将他们领进院子，白龙车就停在院子一角，撞毁的车身已经修复完整。唐森绕着车子转了一圈，车子整修得很好，像全新的一样。
“弹药作了补充，底盘也重新加固过。”灰衬衫说。
“哟，二愣子！”常饿女发现了正向他们走来的杨剑，大声招呼。灰衬衫的脸色齐刷刷变了，还从来没人敢当着杨剑的面叫二愣子这三个字。
“仙，仙，仙子好。”杨剑并不在意，微笑着回应。他将平板伸到常饿女面前：“仙子，请别叫我二愣子，喊我名字就好。”
“那不行，不够亲热。”常饿女咬着指甲想了想，“就叫你小剑剑吧。”唐森和孙无恐一听，同时笑出了声。
“请叫我杨剑，仙子。”杨剑的平板说。
“不，我喜欢叫你小剑剑。小剑剑，小剑剑，小剑剑。”常饿女连着喊了三遍。
杨剑尴尬得不行。常饿女虽然看似年青，但实际上无论从岁数还是资历都高过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小剑剑……”孙无恐模仿常饿女的语调。唐森一看杨剑脸色不对，连忙“嘘”了一声，两个人背转身缩头拱肩笑个不停。
杨剑的平板伸到他们鼻子下面：“软脚虾，有什么好笑？”
“你叫谁软脚虾？”孙无恐瞪圆眼睛说。
“谁被人打得站不起来谁就是软脚虾。”平板写道。
这句话戳中了孙无恐痛处。“你再写个软脚虾试试。”他大声对杨剑说。
唐森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他昨天可救了你的命。”
“我又没求他救。他摆明了是不敢得罪仙子，拿我们当出气筒。”孙无恐推开唐森，不依不饶地站到杨剑面前，两人鼻子几乎碰在一起，“杨二愣子，你再写一遍软脚虾我瞧瞧。”
杨剑淡淡一笑，把平板交给一名站在边上的灰衬衫。孙无恐以为他认怂，正打算见好就收，毕竟杨二愣子极不好惹，没想到杨剑嘴皮子一动：“软，软，软，软脚虾。”
这下包括唐森在内的所有人忍不住一起大笑，其中常饿女笑得尤其大声，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这下孙无恐脸上哪里还挂得住，他反过手肘撞向杨剑胸口。杨剑早有防备，左掌轻轻按住孙无恐的手肘，飞出一脚踢向孙无恐小腹。孙无恐依样画葫芦，左手按住对方小腿，右脚反踢回去。两人手脚齐出短兵相接，你来我往互有攻守，一眨眼过了十几招。他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里都明白谁要是退了一步谁就算输。周围的灰衬衫起初见到两人动手不免吃了一惊，看到后来则纷纷出声叫好。在场的都久经训练，格斗方面个个技艺精湛，自然看得懂门道。孙无恐突然提速，双拳一错连续击出，杨剑毫不示弱，手掌翻飞仿佛花蝴蝶一样。一轮急攻后杨剑变掌为拳，和孙无恐的拳头结结实实碰在一起，两人站立不定，各自退开三步。唐森一看有了空隙，赶紧冲进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够了够了，平手。”
杨剑拍拍身上的尘土，朝刚才替他保管平板的灰衬衫招招手，灰衬衫连忙把平板给他递去。他飞速写了几句，走上前两步伸到唐森和孙无恐面前：“祝舞能在下面探视杀无尽，你们也去瞧瞧吧，没准见到你们杀无尽愿意开口。”随后他朝常饿女微笑着点点头，掉头离去。
“行啦，别摆架势啦，人家都走了。”唐森对依旧如临大敌高举拳头的孙无恐说。
“几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囚禁室。”一名灰衬衫说。孙无恐这才放下双手，尽管不情愿，他不得不承认杨剑有两下子，要知道杨剑身上可是刻着时之印的。
不多久，他们在灰衬衫的引领下来到地下一条幽暗的过道，过道里有一排铁门。灰衬衫推开其中一扇，示意他们进去。三人进门后，铁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拢。房间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光线来自于铁墙上一盏壁灯。杀无尽背靠墙坐在地上，手脚上戴着镣铐，而祝舞能坐在他正对面。听见他们进来，祝舞能回头看了眼。
“哟，仙子你也来啦？”他往边上挪了挪，指了指地面，“坐吧，这里没椅子，只好将就下。”孙无恐，唐森和常饿女过去席地坐下，常饿女不停转动脖子东张西望。自从进入地下设施后，她的眼睛就没闲下来过。
地上摆着一大堆听装啤酒，很多已经是空罐子。祝舞能拿起三罐分别塞到他们手里。唐森摇摇头，将自己那罐放在脚边。常饿女接在手里，打开喝了一口，噗一声喷了出来。“好苦好辣。”她拼命用手扇着嘴巴。
“这两个家伙连啤酒都没请你喝过吗？”祝舞能大笑，“怎么当主人的？”
“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孙无恐看着杀无尽问，杀无尽正从头到脚打量常饿女。
“我又不是来审问他的，我只是来陪老朋友喝喝酒。”祝舞能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顺势又开了一罐。
“我来我来！”常饿女顿时来了兴致，“疑犯，说出你的姓名和职业！”
“仙子，我跟他熟，还是我来问他。”孙无恐慌忙打断常饿女，他可是看过周啸天传来的审问红中儿的视频的。
“干嘛帮吴公？”孙无恐问，“你想吃唐森的话也该和祝舞能搭手啊，跑去帮神仙是什么意思？”
杀无尽低下头，喝着自己的酒，眼皮都不抬一下。
“吴公想让黄书郎和织女们吃唐森，为什么？他自己又没好处。”孙无恐继续问。
杀无尽一声不出，仿佛根本没听见。
孙无恐不禁冷笑。“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掘墓人吗？敢做却不敢说？”他伸手将杀无尽额头上印有“专业掘墓”四个血淋淋大字的头带一把扯下。杀无尽愤怒地抬起头，拳头挥出，孙无恐双手撑地，人向后滑开，杀无尽的手被铁链牵住，停在空中。
“把头带还给我。”杀无尽沉声说，从地上慢慢爬起。他的腰上也有铁链缠绕，另一头固定在铁墙上。
“看，这不是开口了？”孙无恐站起身后退，确保自己处于杀无尽够得到的范围外，“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把它撕了。”他扬了扬手中的头带。杀无尽大吼一声，向他扑来，铁链拉得笔直。孙无恐稳稳站着不动，他早已看清铁链的长度，杀无尽的拳头停在他面前，却无法触及他。
“开口说话！”孙无恐握住头带两端拉直，头带绷得紧紧的。
杀无尽死死盯着他，眼里几乎要喷出血。他唰的撕破自己的背心，袒露胸口，他的左胸上有一个鲜红的骷髅印记。“懂了吗？我不能说，把头带还给我！”
祝舞能大吃一惊，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退开。他和杀无尽认识已久，却从来没听杀无尽提起过这件事。“血骷髅……”祝舞能的声音微微颤抖，“原来你是从沙颅海出来的。”
孙无恐眯缝着眼注视眼前的红色印记，他的惊讶程度一点不亚于祝舞能。
“拿来！”杀无尽伸出手。孙无恐将头带放在他掌心，杀无尽把头带重新绑回到额头，退回墙边坐下。
“我说，能不能解释一下？”唐森把脸凑到孙无恐眼前，挡住他凝固般的视线。
“这个骷髅印记是一道强力的禁制，不允许携带印记的人谈论任何相关事情，所以杀无尽是不能开口的。这件事原来和沙颅海有关。”孙无恐推开唐森，走到杀无尽面前坐下。
“他如果开口了会怎样？沙颅海又是什么东西？”唐森觉得头都大了，妖怪的世界实在太复杂。
“他开口就会被血骷髅吞噬心脏，神魂俱灭。”祝舞能拉着唐森坐下说，“沙颅海是一片沙漠，里面只有满地黄沙和枯骨，尤其是颅骨，每踏出两步就能看到一颗。那里是地府都难以管辖的凶恶之地，一伙妖怪占据着那里，他们的首领被称作沙颅王。几乎没人了解他们，之所以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因为有个别像杀无尽这样逃出来的人偶然中提起，但是提起过的人都死在了血骷髅之下。”
“老祝，你怎么看？”孙无恐问，指望杀无尽说出真相是不可能了。
“我哪知道。就算对于老一辈妖怪来说，沙颅海也足以称得上是传说了，我们这些天地之战后现世的妖怪又怎么会了解。仙子，你对沙颅海有所了解吗？”祝舞能问常饿女。
“我升仙后就没到过凡间，你们都不了解，我又怎么会知道？”常饿女答道。
“天地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这个沙颅海又是什么关系？”唐森问。
祝舞能看看唐森，又看看常饿女，问道：“仙子，能告诉他吗？”
“我无所谓啊，他似乎很感兴趣呢。”常饿女耸耸肩膀，“仙人不允许谈论，你反正不是仙人。”
“好吧，”祝舞能说道，“其实我也就知道点皮毛。传闻天地初开之前佛祖曾经率领上界众仙降到凡间和妖怪们展开过一场厮杀，那场大战极为惨烈，双方死伤众多。最后似乎是妖怪们占了上风，于是佛祖让众仙退回上界，引忘忧海之水侵袭大地。这场大洪水不仅让群妖尸骨无存，普通人也受尽牵连，人口损失殆尽，人间几乎毁于一旦。这之后佛祖以天之石铸就金刚琢，上主升仙之道，将地之石化作生死簿，下理生死纲常，这才有了所谓的天地初开的说法。妖怪升仙选拔就是在天地之战后开始的，而沙颅海也是在大洪水退去之后出现的。”
那必须是足够惨烈的，唐森心想。光一个李师师对阵排骨夫人和罗姹已经打成那样了，更别提群仙与群妖相互征伐了。
“沙颅海真的存在吗？为什么我在电脑里完全没见到过啊？有人亲眼见过吗？”常饿女问。
“我去过一次沙颅海。”孙无恐突然说道。
“哦？”祝舞能眼皮一跳，“说说，快说说。”
“就像你说的一样，遍地颅骨，风沙无边。曾经有个带着血骷髅印记的人死在我面前，只因为他对我说了沙颅海的大概方位。我很好奇，就找去了。不过我只是在外围看了看，没遇上任何人。那里让我感觉极其不舒服，我一步都不想再前进，就原道返回了。”孙无恐说。
唐森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孙无恐都不寒而栗的地方，该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可是下过地府，上过莫高峰的人。“这么说的话，黄总也是沙颅海的人？”
“还黄什么总啊？他叫黄书郎。”孙无恐点头说，“可能性很大。还有吴公和龙傲兵，他们不知道和沙颅海究竟是什么关系，得赶紧把这老小子给找出来。”本来搜捕吴公是一等大事，仙子就是为了这个下的凡，可是被降神会这么一闹，完全顾不上了。
“我不着急，你们慢慢找，我还想在人间多玩两天呢。”常饿女晃悠着两腿说。
唐森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各位，接个电话。”唐森掏出手机接通，柳倩的声音传来：“唐森，没什么大事，就告诉你一声，排骨夫人刚才离开了。”
“什么？！”唐森的音量陡然提高，“她伤得那么重，你怎么能放她走？”
“你这叫什么话？”柳倩明显不乐意了，“她能正常走动了，自己要求离去，我还能扣着她不让走？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也不是监狱，我没权力和义务留下她。”电话“嘟”一声挂断了。唐森飞快在心中转着念头，排骨夫人能去哪呢？废话，这有什么好想的，她还有哪里可去？唐森立即站起身，向祝舞能告辞，拉着孙无恐和常饿女离开囚禁室。
杀无尽突然叫住了他。“唐森，你如果真的关心她，就让她离开添竹。”唐森一愣，没听懂杀无尽在说什么。他没有时间思考，径直离去。上到地面后，三人跳上白龙车，由唐森驾驶，直奔猪肉加工厂。
“这是去哪里啊？”常饿女问，“我饿了，晚饭还没吃呢。”
“晚点咱们再吃，仙子，坚持下。”唐森闷着头拼命踩油门。
“你觉得她还会回到那里去？”孙无恐问。
“她就算要走，也会先回去看一眼，那是罗姹死的地方。”唐森沉声说。
白龙车风驰电掣般驶过华灯初上的街道，这大概是唐森拿到驾照后最出色的一次驾驶，又快又稳。仅仅用了半小时，他们看见了加工厂的大门。门房一片漆黑，加工厂现在处于停产状态，唯一的门卫也没有上班。唐森开着车直接撞断大门口的护栏长驱直入，把孙无恐急得直跳脚：“喂，刚修完的车！”
用不到几分钟，他们停在了冷冻库边上。唐森跳下车，顾不上熄火，从墙上被白龙车撞出的缺口冲了进去。冷冻库里空空荡荡，那些高悬的冷冻猪已被全部运走，因为墙体不再密封，冷冻库已无法正常运作。四周亮着一圈高瓦数金卤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排骨夫人形单影只地坐在远端的地上，那里正是她与李师师激战所在。唐森放缓脚步，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要走了。”排骨夫人幽幽说道。
“去哪？”唐森问。
“哪都行，除了这里。我没有脸留在这里，我害死了罗姹。”
“是李师师害死了罗姹。”
“是我。”排骨夫人的声音很空洞，“你不懂，我太轻敌了。四妖器有大神通，可是我没用好罗姹，让她冒然出击，她根本没有发挥实力就受了重伤，才会被李师师吞噬。全都是因为我。”排骨夫人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双肩微微颤动。唐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不声不响陪她坐着。
“哇，这里好大。”常饿女惊喜地看着小型足球场一样的冷冻库，尽情地绕着墙飞奔。她身边的孙无恐远远地说：“你要是没地方住，我和唐森的公寓欢迎你。”
唐森感激地朝他望了眼。孙无恐曾经和排骨夫人恶斗过一场，两人一直不怎么对付，他竟然肯邀请一个妖怪同住，当然是为了自己。
“孙无恐，你过来。”排骨夫人抬起头朝他招招手。
孙无恐优哉游哉走近后，排骨夫人看着他问：“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记得你什么？”孙无恐被问得愣住了。
“二十多年前，在另一个城市，我们认识同一个女孩子，一个凡人女子。”
孙无恐的神情变得颇为古怪。“说下去。”
“我很喜欢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喜欢我。而你，当时一直陪在她身边。”排骨夫人说。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唐森心里油然而生。他问排骨夫人：“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就和你喜欢我同一个意思。”
唐森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心头像被什么挠了一把，痛楚难当。
“那个女孩名叫司马如烟，你一点没印象了？”排骨夫人问孙无恐。
“没有，完全不记得。那女孩后来怎么了？”孙无恐问道。
“就像罗姹一样。”排骨夫人的眼神比外面的夜色更深沉。
“她怎么死的？”孙无恐目光闪动，“如果我一直陪着她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死。”
“是啊，你当时可是好大一只灯泡呢。”排骨夫人笑笑，“我被其他妖怪追杀，牵连到了她，你为了保护她力敌众妖，被拖住没办法抽身。她为我挡了一刀，死在我怀里。”
“司马如烟，真不错的名字。”孙无恐喃喃自语。唐森默默念着“司马如烟”四个字，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孙无恐，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排骨夫人说，“一个妖怪不停追逐凡人女子，然后又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不仅是她们，还有她们身边的人，凡是跟她们有关的你都忘了。你是强迫自己忘掉的吗？”
“干嘛强迫自己忘掉？我又没做亏心事。”孙无恐恼火地说，“我就是记性差一点罢了。”
“随便吧，反正跟我没关系了。罗姹不在了，我也该离开这了。”排骨夫人从地上站起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唐森跟着站起身问。
排骨夫人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唐森才是个妖怪。“你可真是个怪胎。我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你还是不当回事？行啊，唐森，亲我。”她说。
“什么？”唐森坚定地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亲我。”
唐森的血液都沸腾了，涨红脸不知所措。一直绕着墙壁欢快奔跑的常饿女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停下脚步注视这一幕。
“怎么，喜欢我却不敢亲我？”排骨夫人眼中带着一丝讥讽。她嘲弄的语气让唐森无名火起，怒火滋生了勇气，唐森走上前在排骨夫人脸颊上轻轻一吻。排骨夫人没有放他离开，而是双手用力捧住他的脸，将嘴重重压在他的唇上。唐森心跳停止，头脑中一片空白。这片空白不断放大，生成眼前排骨夫人的脸，那姣好的面容褪去血肉，变成了骷髅。唐森猛然挣脱，惊叫一声后退，面前的排骨夫人几乎让他窒息。排骨夫人浑身上下成了一具骨架，透过肋骨的空隙，唐森可以看见，一颗由白骨构成的心脏在缓缓跳动，上面有一个鲜红的骷髅标记。
“这就是我的真身。”排骨夫人说道，“喜欢一个人首先得了解对方。你如果在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我是这副模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唐森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呕吐。他没有吃过晚饭，腹中空空如也，吐出的是绿色的胆汁。排骨夫人恢复成了人形，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别再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