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重来一次的意义
看到苏慕心十分紧张焦虑来回踱步，夏攸宁安慰：“藏在密林深处的那几个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在悬崖上刺杀你的估计是最后一个，正是追踪他这个漏网之鱼，我才遇到你坠崖的你。”
“那就好。”苏慕心长舒一口气，就算霁风没能及时赶到抓住刺客，遇到得老天偏爱的天选之女冷清茹，那个黑衣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等等。”苏慕心顿了一下，转头认真盯着夏攸宁，“你说，你追踪黑衣人时看到我坠崖。也就是说，你跟着我一起跳下来的？”
苏慕心嘴巴微张，口齿伶俐的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傻傻看着对方。
有人为了救他，不顾自己生命安危，面对万丈高的山崖说跳就跳，明明只是几面之交，值得吗？苏慕心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我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夏攸宁的话被苏慕心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谢谢。”
感受到声音在胸前震动，夏攸宁心跳加速，连忙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拉开，稳定心神。
“夏攸宁，你这个好友我交定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常伴左右。”苏慕心郑重承诺。
陪伴？夏攸宁听到这个词微微一愣，细品之下，觉得这漫漫无趣的人生若有他相伴也挺有意思的。
“好，我当真了。”一抹浅笑显露在夏攸宁的嘴角。
“君子一诺，决不食言。”苏慕心一挑双眉，笑容灿烂，可爱的梨涡像灌了蜜的糖水一样甜。
两人相视一笑，苏慕心今日的惊慌害怕委屈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我们现在怎么联系霁风？”二人在洞穴中摸索了一番，除了洞口，没有找到其余出口，只能寄希望于霁风及时发现他们。
夏攸宁掏出长袍下的一枚联络弹：“将这个打到天上，他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不行。”苏慕心连忙拦住，“现在是什么时候，长平军、皇城军和金吾卫都在，若是被他们看到，掘地三尺也能把你们找出来。”
“我们再另想办法。”
苏慕心不甘心，对着洞穴的墙壁又是一番敲敲打打，他以前看话本，里面的主角都是这样遇到机缘，也许他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可惜手指都快敲肿了，也没见什么机关暗道，他撇撇嘴，果然他不是天道宠儿。
天道这个偏心眼，别人跌落山崖就各种奇遇，修得神功或者习得一身本领，从此登上人生巅峰，他还要靠着夏攸宁的搭救才能活下去。
苏慕心气呼呼踢了一下墙壁，嘶，脚疼。
夏攸宁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觉得十分好笑，这洞穴他刚才检查过，内嵌在山壁中，应该不是人工开采，而是自然形成的，不会有暗道。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夏攸宁觉得可以试一试，“山壁虽滑，但只要找到尖锐的东西，我可以借力用轻功上去。”
苏慕心担心：“那会不会很危险？”
夏攸宁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关怀，低头浅笑：“没事。”
“还是算了，实在不行就用联络弹，到时候就说是我”
夏攸宁捧着他的脸，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盯着他承诺，“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苏慕心眨眼无奈同意：“答应我，安全第一，大不了我们多等一会儿，我失踪这么久，肯定会有人来找的。”
“好。”
夏攸宁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尖锐趁手的兵器，这时一个墨色匕首出现在他眼前。
“我这里有，你拿去用。”苏慕心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拿给他。
夏攸宁接过，无意中触摸到刀柄上的“夜”字，立在原地，拿起后仔细看，“这？”
“这是前朝开国皇帝之物，我舅母送给我防身的，她是前朝郡主。”说起夜遂意，苏慕心星星眼崇拜，“她可厉害了。”
“是吗？”
“那当然。”
夏攸宁点点头，拿着匕首转身，他记得那位郡主，说话做事豪气十足，说起来还要谢谢对方，间接帮自己报了父母之仇。
他用尽全力将匕首抛出插在霜雪刀附近，然后纵身飞起，脚踩匕首，一个借力，纵身一跃飞出悬崖，停落在刚刚苏慕心坠落的地方。
“阁主，你果然在这里。”霁风脚踩着黑衣人，看到对方出现高兴道。
“只有你们俩吗？”夏攸宁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冷清茹的踪迹。
“对啊，兄弟们带着抓到的黑衣人已经离开了，我听到这边有打斗声，赶过来看看，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霁风满脸八卦。
“打住，我不在意你看到什么。”夏攸宁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找个粗长一些的藤蔓，我还要下去。”
“为什么啊？崖下有美人啊？”霁风一边调侃一边寻找藤蔓。
“是。”
“什么？”霁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定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夏攸宁。
见对方不再搭理他，刚才那声低沉的回答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霁风表情微妙，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刚想询问发生什么事，就见夏攸宁将找到的藤蔓一边拴在自己腰间，另一半系在粗壮的古树上，眼睛不眨一下又跳入深渊之中。
霁风站在悬崖边，好奇探出头，就看到阁主搂着苏公子的腰一起飞上来了，然后又跳了下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霜雪刀和一把匕首再次上来。
“苏公子，你怎么也在崖下？”他看着二人的互动一脸惊异，洁癖很重、厌恶与人触碰阁主，居然亲自将匕首系在苏公子的腰带上。
苏公子伸手擦拭阁主的衣服，他居然没拒绝，两个人还有说有笑，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冰冷孤傲的夏攸宁吗？
“霁风，霁风。”苏慕心看着霁风一脸痴呆状目视前方，连喊几声都没答应，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拍响巴掌，见他回过神，好奇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霁风看到苏慕心身后阁主微沉的脸色，连忙找个借口离开，“我去看看那个黑衣人怎么样了。”
“黑衣人？”苏慕心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好像刚才袭击他的那个。
“他怎么样？”夏攸宁二人走过去问道。
“连中几剑，不知能不能撑到明日，没想到冷清茹那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世家小姐居然还会功夫，虽内力平平，但她对敌招式奇特，杀伤力极强。”霁风啧了一声。
刚刚他轻功追来，就看到内力更胜一筹的黑衣人居然被冷清茹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刺入要害昏死过去，冷清茹上前查看一番，确认对方没了气息，才提剑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将自己的痕迹处理干净。
霁风在树上目睹这一切，心中感叹，这个千金小姐招式毒辣，她的举动不像是大家闺秀，更像是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那个冷清茹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霁风好奇询问。
苏慕心担心他也被主角光环吸引，忙道：“她是个狠角色，以后遇到她要绕道走知道吗？”
这是他得出的经验教训，大概是话本给主角光环设定的太过强大，前世很多人，不论男女，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被她独特的个人魅力吸引。
“你放心，我一个，嗯，看了都害怕。”霁风含糊了一下，“天都黑了，接下来怎么办？”
夜幕笼罩着清净山，这里群山环绕，主山野山纵横交错，正是这样，霁风他们才能在军队守卫不注意的时候，将密林处的那几个黑衣人带走。
“公子？”
“苏公子？”
“慕儿？”
“苏慕心？”
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呼叫声还有点点火光。
“找我的人来了，你们快走，若是被人发现就惨了。”苏慕心连忙让二人带着黑衣人离开。
夏攸宁不放心：“这里环境复杂，霁风先走，我躲在暗处，确保你平安后再离开。”
“可是”
“没事的苏公子，不是我吹，阁主的武功内力当今武林没几个人能比，不会被人发现的。”霁风将昏死过去的黑衣人抗在肩上，一脸坏笑着离开。
夏攸宁隐坐在院子外的高树上，看着纸窗上苏慕心的剪影，月光余辉洒落树杈，映在地上斑驳的树影。
今日看到苏慕心坠崖的那一刻，他没有一丝迟疑，不考虑后果，跟着就一起跳了下去，两世为人，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冲动。
前世，从三岁起，他苦练武功一心想要为父母报仇，却在几年后听到仇人已死的消息，那时他觉得生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时正值天下大乱，他就想，乱吧，这肮脏的世道毁灭吧。
后来，战乱结束，新朝建立，他为了报恩，从师父手中接下汀碧阁，帮师父管理，从此极少过问世事，也许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如果不是那些肮脏的人触碰父母的棺椁，惊扰他们的亡灵，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一怒之下起兵叛乱，致使战火纷飞百姓流离。
上一世，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死之前，他只觉这寥寥一生着实无趣，死了也是种解脱。没想到老天却和他开了个玩笑，居然又给了他一次生命。
这一世苏醒后，他压根不明白自己重活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想到前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父母的寝陵，便按着记忆，来到京城追踪冷清茹，前世正是身为皇后的她拿着玉佩打开了墓穴。
可是连着一个月的监视都没发现钥匙的下落，却发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有几次他出手想置对方于死地，但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拦，就好像是命运在庇护她一样。
他心有不甘，却只能暂时作罢，潜伏在京中寻找机会。说来也是奇妙，那个夜晚他心神不宁，躲开城中守卫出来闲逛，却无意间救下中了春风醉的苏慕心。
意外之喜，对方身上居然带着那个能打开墓穴之门的玉佩。一番试探，他发现对方才是玉佩的主人，而且压根不知道这个玉佩的用途。
破庙中，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人杀了玉佩拿走，但看着这个小少爷狡黠聪慧，与命运抗争不服输的模样，就想看看同为被命运抛弃的人，对方的结局会如何。
后来得知，他是当朝太子的表弟，想到前世和沈渊渟的渊源，便让人守在周围保护他。后来与他的多次相遇，也让自己突然觉得好像日子并没有那么无趣。
夏攸宁抬头望着明月，也许，未来的人生中，有这个人的陪伴，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