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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忱心情很不好,那天药片掉了,他以为没事,结果晚上喝了一点酒,人又不太好了。

    心脏被碾压一样,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知道,是没吃药,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滑向极端。

    正好又是减药期,医生提醒过他也许会有情绪波动。

    丢脸的模样被林予夏看到了,自己还很没出息依靠了她一会,这种感觉让他自厌的想法迅速膨胀。

    那天夜里他回家吃了药片,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消失掉,之后收到了林予夏发过来的画。

    他想扔掉手机,他不想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脆弱得要死。

    他必须和林予夏说清楚。

    不能被她发现。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林予夏发微信,理智又在告诉他这种事不当面说太失礼。

    他删掉原本打出的字,换成问她在哪,但是林予夏没有回复。

    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她生气了?

    生气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在乱想什么。

    穆忱将荒谬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

    后来是找宋轶帮忙问到的,林予夏在商圈兼职,不过林桃桃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做什么。

    穆忱找到林予夏的时候,她正穿着笨重的玩偶服装,在大街上招揽游客,用一边的气球和小朋友互动。

    是一个巨大的轻松熊,怪不得没回他微信。

    穆忱径直走过去,“林予夏。”

    “穆忱,好巧呀!”林予夏听见他声音才转过头,穿着玩偶装活动不大便利,透过黑色纱网看到穆忱,便张开手对他营业,“要不要抱抱?”

    她兼职的这个工作经常需要抱下小朋友还有同游客合照,不过,她主动去找成年人抱,还是第一次。

    穆忱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对她说:“我有点事找你。”

    “我还在工作……”

    林予夏以为他是刚好来商圈,本来打算打个招呼就算了。

    穆忱有些坚持,“就耽误几分钟。”

    “我去问一下,你等会。”

    穆忱看着轻松熊笨重地活动,进了在不远处的商店,没多久就出来了,指着一边的巷子同他一起进去。

    “什么事啊?”林予夏的视野有些受限,她只能尽量抬着头才能看到穆忱的脸,但是玩偶装的头部有点重,她在里面维持这种姿势不太好受。

    “可以不要追着我跑了吗?”穆忱敛着眼,语气很普通,最不咸不淡那种,然后用一种认真的眼神看着轻松熊里的林予夏,“我说上课,还有画。”

    “我有点困扰了。”穆忱声音轻得要被风吹散,却重重砸在林予夏心上。

    林予夏想,连拒绝她的话都特地当面说,明明不想看她还望着她眼睛说,这种时候都这么礼貌。

    “烦到你了?”林予夏发出歉意的笑声,“好,我以后不烦你了。”

    比预料中爽快,穆忱以为林予夏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你别不开心啦。”轻松熊头一低,“我回去工作了。”

    穆忱感觉有些糟糕。

    十二月的开端就是给校园艺术节的准备工作拉开帷幕,让各位同学都合理安排时间,对作品或者节目有什么问题尽管找学生会或者导师。

    也是因为油画系忙碌了起来,林予夏没去钢琴系蹭课也变得理所当然。

    她整日泡在绘画自习室,画参展作品,夜海。

    周末除去打工的时间林予夏就骑车去海边,坐几个小时,再找一些照片参考。

    很忙,很忙。

    单纯画画也足够充实。

    宿舍另外两个就更充实了,去酒吧那天她走了以后,林桃桃喝多了一点,一上头拉着宋轶表了白,第二天林桃桃酒醒和她说的时候脸都红炸了。

    林予夏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天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至于陈晚星,没过多久表示和秦栋复合了,晚上也不出去玩了,就和秦栋语音电话拌嘴。

    好像那天密室真的发生了挺多事情。

    林予夏想了想,自己也牵过手,四舍五入也抱了会……

    由于整个艺术院都要参加艺术节准备,各学系的人来往频密,和学长学姐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不过主力还都是大一的,大一课程轻松一点。

    由于林予夏之前自由作业拿了她们班最高分,连油画系统筹的任务也落到了她头上。

    “林予夏,这个你可以让男生搬啊,太重了。”陈晚星捂着鼻子,储物室有着陈腐的气味,还容易扬起尘,她很是嫌弃这种环境。

    “没事,他们都在搬雕塑,那个更重。”林予夏打开柜门,“你们把这些画框拿一下。”

    陈晚星见林予夏身体瘦弱,但是力气似乎不小,拿着好几块玻璃还能反手把门上锁。

    储物室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油画系和雕刻系手上,另一把在音乐系和表演系手上,林予夏负责统筹,钥匙自然在她手里。

    舞台布景做起来要耗费大量时间,音乐剧少不了一些小道具,还有背景墙她们选择了手绘投影,加上话剧表演需要转幕衔接。

    音乐系和表演系那边给了她们不少相关参考,不过她们始终是业余班子,只能尽力而为。

    准备了大半个月,林予夏都没怎么见过穆忱,听林桃桃说他是有节目的,除了大合奏之外好像还要唱歌,她既没看过他弹琴,也没听过他唱歌。

    陈晚星还说了,穆忱排练都不去,导师也纵着,给他特权。

    “我听宋轶说,穆忱上大学之后就没弹过几次钢琴。”林桃桃把热乎的资讯分享给林予夏,“还有,他休学过。”

    怪不得,宋轶老叫他忱哥。

    “真的假的?”陈晚星惊叹,“那他不是原本应该比我们高一届。”

    林桃桃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我找宋轶要了穆忱几年前参加比赛的录像视频,夏夏你要不要看?”

    “要。”

    是比现在小好几岁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燕尾服,在后台对摄像头笑得温柔,之后是比赛的画面,他第五个出场,仅是将手指放到琴键上气场就变化了,是她未曾见过的神采,眼睛盛着星月。

    她听不懂钢琴曲目的技巧,也不知道原曲要表达什么意象,只知道穆忱的琴声生机勃勃,有一种少年向上的力量。

    视频很短,不到十分钟,也没有颁奖的画面,林桃桃说那场比赛穆忱第一名。

    没几天到了正式艺术节,她们一起在台下看了现场版。

    大礼堂用的是旋转舞台,在幕布一转管弦乐队突然出场的时候,好些大一的学生和参观的人都尖叫了起来。

    他们着装正式,女孩子穿着黑色晚礼服裙子,男孩子穿着黑色燕尾服,指挥是大三的学长。

    穆忱在三角钢琴前面格外显眼,他右脸朝着观众席,协奏的音律在大礼堂响起。

    林予夏离得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和视频里面有些区别。

    连奏两曲,舞台又转到了后面。

    听报幕,接下去的是音乐剧选段了,第一场就是《巴黎圣母院》。

    低沉的男声,林予夏听旁边人讨论才知道唱的是法语,有一种沧桑的历史感。

    她没能沉浸多久,班上就有人找她了,有人打碎了展览的画框,她得负责紧急状况。

    林予夏摸着口袋里面的储物室钥匙,一个人便往大礼堂背后的储藏室走。

    她不知道穆忱接下来是第几个节目,之前也没问林桃桃,只希望晚一点,至少在她弄完画框的事情之后。

    林予夏把钥匙插进锁孔,扭了一下,机簧发出一声响,门开了。

    没上锁?

    她抬眼,穆忱躺在储物室的空桌子上面,正坐了起来,墨色的眸子里全是惊诧。

    林予夏眼观鼻,鼻观心,垂下眼,当他不存在,找了钥匙开一旁的柜门,从里面拿出画框,又在一边找了尺寸配套的玻璃,跟着退了出去,没看他一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都能碰到。

    林予夏回到大礼堂,碎掉的玻璃已经被清洁掉了,她同学拿着那张画在等她。

    “这里被撞裂了一点。”林予夏一看油画面上浅色调的位置有一道较明显的裂痕,一眼便能看出。

    “要换一张吗……”

    林予夏看对方眼角有点红,说:“不换,装裱了在下面写个小纸条说明吧。”

    林予夏忙完这些回到座位,已经找不见林桃桃和陈晚星她们两个人了,摸出手机才知道她们坐到穆忱班上的座位了。

    大礼堂最前排的堪称vip坐席被音乐系和表演系、小语种包揽了,她们油画系的位置就偏得多。

    她往前排走,不多时就看到她俩和秦栋宋轶坐在一起。

    “别慌,穆忱节目还没上。”林桃桃带着促狭的笑意,伸出手比了个“三”,“还有三个才到他。”

    后面林予夏跟着听了《歌剧魅影》和《摇滚红与黑》的选段,音乐系的好像对这类都比较熟,周遭能听到不少讨论。

    她只听过《歌剧魅影》的名字,连内容都没听过,之后的《摇滚红与黑》更是有点打破她对音乐剧的臆想。

    宋轶在前几分钟去了后台,估计是要给穆忱那个曲目伴奏。

    穆忱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换掉了之前的一身黑,变成白衣白裤加上白鞋,他背靠着钢琴。

    前奏还没响起来,前排的女生已经尖叫了一声,“天哪!他要唱《瞎疼螺丝》!太适合了吧!”

    林予夏被这奇怪的名字震撼了一下,然后前奏响了,比较舒缓,配上他磁性的嗓音,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完全还原了!白衣服!”那个女生很是激动的摇晃着旁边女生的手臂,她们就着表演内容聊了起来。

    “这首我白月光!”

    “唱得好好,他会德文?”

    “他会不会还原三爬音啊?”

    “快到了!”

    穆忱唱到高音的地方,周围好多女生都发出了尖叫和鼓掌声。

    “bravo!bravo!”

    他唱的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歌,甚至她听不出来是德语,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比起歌曲,她更想赞同前排女生的说法,他好适合穿白衣服,白色总能让他少年感更足。

    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感受不到成熟,他像从青涩到成熟中间卡住了,不成熟,却也不怎么青涩,很难形容的状态。

    “夏夏,我搜了一下,是这首歌。”林桃桃用识曲软件把歌找了出来。

    音乐剧的歌曲,德文,真的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穆忱会德语啊?”陈晚星不自觉问道,问完还被秦栋乜了眼,她马上瞪回去,然后心虚地捏秦栋手指。

    秦栋舒坦了些,懒懒开口:“听说他小时候在德国住了好几年,还有维也纳。”

    “哇,还有人献花!”林桃桃看着有女生在他唱完冲上台把一大捧花送到他手里。

    穆忱接了还微微鞠了个躬。

    穆忱拿着两束花走回座位,离她就两个位子,宋轶和他们班别的同学也回来了,和穆忱说了几句,穆忱便移了一下,坐到了她隔壁。

    林予夏瞬间僵直了身体,她特别想和宋轶说两个人能不能换换位子。

    拜穆忱所赐,林予夏接下来都端坐着看台上的表演,音乐剧演完了之后就是话剧,从《夜上海》到《雷雨》。

    别的系的女生来找穆忱的谈话她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

    穆忱还是那样,各种请求,邀约,他全都推脱婉拒,找些挑不出毛病的理由。

    “穆忱你喜欢音乐剧的话要不要选修法语?”

    “看到时候的抢课情况。”

    穆忱在心里划掉法语这个选项。

    这次表演不过是一次情绪宣泄,用来消耗掉他弹钢琴造成的情绪耗损。

    目光落到隔壁的女孩子身上,她看着台上的表演,完全不看向他,余光都不扫一下。

    和之前完全不同,见到他也都躲着,从身体到目光。

    真安静。穆忱总觉得她应该会和自己说点什么。

    直到演出结束,林予夏什么也没说。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穆忱离座。

    穆忱想着,她的“喜欢”,可真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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