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王城梅林来了一群奇怪的人。
这些被包裹在厚重黑色斗篷中的女人们，也只有女人，她们聚集在王宫大门外，由侍卫向国王通报她们的到来。
“奇怪的女人？”赫尔兰斯微微抬眸，看向蒙德。
“我想是女巫。”诃铎将一朵艳丽的加西亚之吻递到赫尔兰斯的鼻尖，结果被赫尔兰斯一手拍下。
待到蒙德将女人们带进大殿，为首的女人率先摘下兜帽。
帽檐下的女人们金发碧眼，白皙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咒文，而有的女巫脸上明显有一些不同的刺青。
那是一条诡异而狰狞的美女蛇。
“尊敬的夏勒戈尔王。”为首的女巫向国王行礼，枯槁苍老的手中握着木杖，上面挂着的骨质挂饰随之作响。
年老的女人行礼后，看向了旁边的诃铎：“来自遥远东方的帝王，蛇神海吉纳的子民。”
诃铎原本眼神中的笑意掩去，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
“这位……女士……”赫尔兰斯看着女人，他直视着女人深蓝色的眼眸。
那深蓝的眼眸如同大海般深不可测，这是赫尔兰斯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
“你们为何来到夏勒戈尔，又为何来见我？”
女巫没有说话，良久，她将一名脸上有着狰狞美女蛇刺青的女人带上前。
“陛下，您知道这个刺青的来源吗？”
赫尔兰斯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刺青，或者说，烙印的来源有所耳闻。
在比尔“附身”事件后，教廷借此在整个南境展开了所谓“猎巫行动”。
他们相信，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被恶魔附身，一定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的暗中操作，或者由所谓异端进行的邪恶仪式。
“猎巫行动”，便是要求所有人民，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向教廷举报自己所怀疑的异端，无论是思想危险、离经叛道的学者，还是炼金术师，还是所谓女巫，教廷会对这些异端处以火刑或者绞刑。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猎巫行动，更像是给了人们一个正大光明处死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的时机。
无数无辜的人们被冠上了莫须有的“巫”名，惨死在火刑架上。
最为凄惨的莫过于那些给冠上女巫罪名的女人。
她们可能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每天为了家庭生计发愁，可是她们的丈夫和家人为了表示对教廷的忠心和追随，便宣扬她们是女巫，企图将她们也推上火刑架。
即便是对于疑似女巫的人，教廷也会在她们脸上印上美女蛇的烙印。
“人们认为巫术起源于北方，在为被人发现的冰原。”女人说着，“在阿勒山脉和奥尼尔山脉的更北边。”
赫尔兰斯静静听着，对于他来说，阿勒山脉和奥尼尔山脉就像是两座天堑，没有人知道那两座山脉的后面是什么。
人们认为那两座山脉就是人类世界的尽头，在神话传说中，那两座山脉是阻隔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门后是荒芜的冰原，由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看守，而那条巨蟒能化为美艳的女子迷惑迷失的旅人。
又有传说，那条美女蛇便是最早的女巫化身，冰原也是最早的巫术起源之地。
“我们其实是一路南下逃难。”女人说道，“陛下同样来自北境，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同样是北境人。”
其实不然。
赫尔兰斯在她们摘下兜帽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们中一些人确实来自北境，而有一些人却明显是南境人。
女人就像是知道赫尔兰斯的疑问，补充道：“有些人是我们在南下时遇见的，她们即将被处死，被我们救下，便跟随我们一同来到夏勒戈尔。”
所以其中不少人的表现都像是一个真正的面对未知事物而惶恐不安的普通女人。
“你想让我收留你们？”赫尔兰斯挑眉，明白了这位女巫的意图。
“是，陛下，我斗胆恳求您。”女巫向他俯身，“教皇在北境大肆屠杀我们的族人，我们是最后的族人了，所以恳求陛下能收留我们。”
赫尔兰斯知道，在北境未被他统治的地方，有许多使用巫术的原始部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赫尔兰斯才没有占领他们的土地。
没想到，教廷钻了这个空子，甚至……
赫尔兰斯和诃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了然。
果然，教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领土的扩展。
“你应该知道，我收留你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赫尔兰斯看着这些女巫们，“现在猎巫行动风头正盛，我收留你们，便是公然与教廷作对。”
诃铎和旁边的蒙德听到赫尔兰斯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神色都有些莫名。
其实他们陛下和教廷作对几乎是人尽皆知，也不差这一次。
女巫平淡无波的眼眸看着上首的国王：“陛下终究是要与教廷为敌的， 这是十四年前便能预见的结局。”
十四年前，圣历650年，约夏灭国，赫尔兰斯死亡。
赫尔兰斯面色未变，但诃铎能明显感受到赫尔兰斯那双红眸蒙上了一层冷意，帝王的威压在此时显露无疑。
不少胆小的女人面色一白，腿软地跪了下来，止不住地小声啜泣。
“你留下，其他人出去。”赫尔兰斯冷声吩咐。
最终大殿里只剩下赫尔兰斯和女巫两个人，赫尔兰斯从王座上站起身，逐步走下来，站在女巫佝偻的身影面前。
“你知道什么？”赫尔兰斯微垂着眼眸，“我不喜欢谎言，我希望听到实话。”
“知道什么？”女巫笑了一声，“知道陛下的灵魂并不来自这具身体？知道陛下经过十四年重新回到了该回的地方？还是知道一切都源于教廷的一个神谕？”
赫尔兰斯大脑罕见的一片空白，他看着女巫那张苍老的脸。
“你知道，女士，有些话不能乱说。”赫尔兰斯语气暗含警告，“或者现在，我就能够杀了你。”
女巫神秘地勾了勾唇，像是根本不害怕赫尔兰斯的死亡威胁：“若是害怕死亡，我也不会带着族人出现在这里，陛下，是不是乱说，我想陛下才是最为清楚的人。”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赫尔兰斯警惕地看着女巫。
“我们什么都不要，陛下。”女巫用木杖支撑着佝偻的身体跪下，“这是巫神的指引，让我们寻找到您，我们相信，无论是巫族的灭亡还是我们为了逃避教廷追杀的南下，都是巫神的旨意。”
“巫神在上，我们愿意效忠于陛下，将我们的灵魂交于陛下，直至死亡重回巫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