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米亚边塞的雪很大，白色的雪片星星点点连成一片，越来越急，在呼啸的北风中裹挟着细碎的冰粒，吹打在脸上生疼。
斯托拉克显然没想到失去了雷诺佩斯领导的夏勒戈尔军队依旧如此顽强，他们在赫尔兰斯的率领下，如同一支离弦而出的利箭，而一马当先的赫尔兰斯就是最锋利的箭尖。
双方僵持不下，人马已经损伤大半，雪已渐停，却是到了一天中最冷的时间。
日光隐没，乌云仍在，翻滚着酝酿明日的又一场雪。
夜间的冬季北境，绝对可以轻松把人冻成一根冰棍，这也是战争中将领们最担忧忌讳的时间。
斯托拉克知道现在夏勒戈尔军心振奋，不宜恋战，只得下达命令：“撤——”
圣殿骑士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已经与那位夏勒戈尔国王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对于无法适应北境严寒的南境人来说，已经快到身体极限。
赫尔兰斯见对面的盖束人隐隐有了撤退之意，朝不远处的蒙德使了个眼色，随机高声喊道：“退兵——”
看到夏勒戈尔人仓皇撤退，圣殿骑士团仿佛看到了机会——
一个杀死夏勒戈尔王的机会。
队长转头看向下达撤军命令的斯托拉克：“赫尔兰斯开始带着军队转移，现在正是追击他们的最好时机。”
斯托拉克面色不虞，他看着队长，眼神很冷：“撤军，现在已经适合作战。”
“我并不遵从你的命令，国王陛下。”队长丝毫没将这位盖束国王，他们的同盟者放在眼里，“我的任务是杀死夏勒戈尔王，并将他的尸体带回南境，其余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你们要毁约吗？”斯托拉克被队长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他质问，“当初墨索尼主教承诺，你们会听从我的命令，帮助盖束攻破米亚边塞。”
队长笑了：“那是墨索尼主教的承诺，不是我，国王陛下。”
“您要知道，除了教皇，没有人能够命令圣殿骑士团，即便是红衣主教也没有这个权利。”队长扯了扯缰绳，示意圣殿骑士团继续追击逃跑的赫尔兰斯。
“我没想到您会这么懦弱，国王陛下。”他向斯托拉克点头示意离开，“我们会在今天带回夏勒戈尔王的尸体。”
他朝斯托拉克那张气得涨红的脸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们会凯旋归来。”
回到营地。斯托拉克一把摘下他的头盔，甩在地上。
“那些眼高于顶的南境人。”他咒骂，“神殿？主教？圣殿骑士团？他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副官捡起国王摔在地上的头盔，虽然内心也有怨气，但依旧出声安抚暴怒的国王：“陛下，说不定他们会凯旋而归呢？”
“凯旋而归？”斯托拉克嗤笑一声，“他们不落得个全军覆没的结果就算不错了。”
若不是为了合作，谁愿意将那些南境人当祖宗一样伺候着，更何况他还是北境第一大国盖束的国王。
副官有些为难：“那陛下……我们需要将这件事告知墨索尼主教吗？”
“告知他？有什么用？”斯托拉克解下披风，“那个队长不是说了？主教无权过问他们的决定，我们还管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嚣，刚放下武器、满身疲惫的将士们大吼道：“敌袭——是阿曼什人！”
……
圣殿骑士团一路追着赫尔兰斯的残军，来到了米亚河谷。
虽说是河谷，莱顿河从山谷中缓缓流淌而过。但寒冷早已让莱顿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被大雪覆盖着，与平地无异。
圣殿骑士团看着无影的。白色中那醒目的一点红，移动逐渐减缓。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仿佛下一刻就能取下国王的首级。
那一抹红色停住了，队长看到赫尔兰斯举起手臂，似乎在示意些什么。
他内心慌乱起来，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高声嘶吼：“快——离开这里——”
但为时已晚。
无数燃着的利箭从天而降，如流星一般坠落，刺穿马匹的身体，点燃它们身上装饰华丽的布匹。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虽然是严冬，但这热度依旧让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该死！”队长骂了一句，“所有人立刻下马，用雪扑灭身上的火。”
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显然此刻他们已经钻入了赫尔兰斯的又一个圈套。
就在圣殿骑士团狼狈地滚下马，企图灭火，他们听到了浩荡的马蹄声。
一处是被他们追赶到河谷里的赫尔兰斯，还有一队，从河谷入口冲了进来。
他们被夹击了！
那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入口冲来，他们身披黑甲，面孔遮掩在头盔之下，猩红的王旗飘扬，上面的荆棘月季，摇曳生姿。
队长认出了他们，这是被他们并不放在眼里的一支骑兵队伍，前段时间气焰嚣张的荆棘铁骑。
他们黑色的盔甲一度被盖束人嘲笑是土堆里钻出来的，而圣殿骑士团则丝毫没有关注过这支队伍。
谁会把目光放在一群蚂蚁身上呢？
而现在，这些“蚂蚁”即将“蜉蝣撼树”。
夜色降临，浓墨铺盖晕染，唯一的光亮是燃烧殆尽的火星。
现在是“地狱骑士”的专场。
队长甚至都没有时间理会身上和马匹上的火焰，他翻身上马，鼻尖是浓烈的焦油和皮肉灼烧的味道。
他用剑刺入马的大腿。
马匹刺痛地嘶鸣，在队长大力的拉住缰绳中，朝着赫尔兰斯飞奔而去。
希尔金已经赶到，他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席卷而来，转眼已经逼近了圣殿骑士团队长。
他甚至能看到希尔金身下坐骑喷出的鼻息。
寒光流转，转眼刺入队长包裹严实的锁子甲。
鲜血飞溅而出，在严寒中快速结成冰渣，凝固在身体上。
队长被希尔金从后背刺穿了心脏。
可能真的没想到一切都结束得这样快，他瞪大了眼睛，瞳孔无机质地反射出一点微弱的火光。
圣殿骑士团的队长就这样倒了下去。
甚至连赫尔兰斯都没有想到，他只是领兵冲了过来，看着希尔金杀死了队长，那位目中无人的神使。
希尔金被惯性摔落下马，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脸上还沾着血迹。
他朝国王笑：“陛下，您相信我的实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