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热恋
沈氏是锦临百年的企业，家族底蕴丰厚，到了沈晏行父亲这一辈，沈晏行父亲极有天赋和才华短短几年让沈氏在全国成为带头的企业，可以说沈氏是他父母耗尽心血把它壮大的。
沈晏行想要守住沈氏，不落到被其他叔辈子侄霍霍一空实在是很正常。
南姒目光转了一圈没见到南母，管家说太太回自己房间了。南姒担心南母又是头疼的老毛病犯了，自己穿过宴厅，去卧室找母亲。
走到门外听见卧室里父母的声音，南姒握紧门把手的手轻轻松开，自己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急着离开。
“刚才沈老打了电话过来，你不在，我替你接了。”
房间里衣料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
仆人端酒时不小心撒出半杯酒水，落在南父西装外套上。这会南父换了一套衣服，南母在替南父整理西装。
“沈老说了什么？”
“都是些场面话。”南母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问，“我看最近沈氏董事会那帮人闹得厉害，晏行这孩子估计有得忙。对了，楚家那边你怎么想的。”
“晏行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他那些叔辈没一个是好对付的。沈老在，他们还有个忌惮。要是沈老走了，沈晏行能不能压服董事会很难说。再说了，我们女儿嫁过去这几年什么情况你我都明白。有时候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不是坏事。”
“唉，我劝过南姒要她在沈晏行的事情上多少上点心，她每回总是敷衍我。”南母叹息。
南父轻哼，“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真要等吃了亏才晓得回头。往后她的事你别管，只要面子上，她和沈家小子不出错，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
南姒低眉眼神落在手里绯红的指甲，放轻脚步，转身径直离开，南父南母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手里愈发用力地握紧手机。
沈晏行依旧没回她的消息，她和沈晏行的聊天框界面还停留在自己最后告诉他自己先来的事。
楚虞的意思不难猜，眼下楚父是站在沈晏行这边的，跟他保持合作，但是只要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谁也不能保证楚父会不会倒向沈家其他人。
这个时候父亲和楚父站在一条线，意思很明确，南家不会永远站在沈晏行身后。
楚父能来宴会，沈晏行他不会不知道。
所以他是不是就如同对待从前的楚虞一样对待自己呢？还是说一早沈晏行就知道父亲的摇摆，对自己也是逢场作戏。才会有了他偶尔说些让她自做多情的话，做一些让她浮想联翩的举动。
如同沈晏行明明知道楚虞的情意，但是绝不会挑破了拒绝，就是因为他还需要楚虞背后的楚家。
沈氏不缺一个楚家，但沈晏行要立足就一定要有人支持，与其撕破脸让楚家支持沈家其他人不如留在自己手里。
那她呢？
她和沈晏行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绑在一起，何谈喜欢，她想要纯粹的感情又从何说起呢？
她怎么能要求纯粹的喜欢，两个人的开始就是利益绑在一起的，只要是联姻就永远会有试探，会有利益纠缠。她从头到尾只是资源置换的一枚信物罢了。
南姒自嘲地笑了笑，说来自己也是利用这婚事摆脱父母控制，好能够专心做自己的电影。
当初是她自己一口答应的婚事，也是她一厢情愿地动心。她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南姒收到沈晏行的消息，她几乎能想象到他歉意的表情，“我估计要晚一点过来。”
南姒没回他，摁灭手机。自己去了宴会厅帮忙应酬客人，自己和客人说了一会话，见南父南母一起出来，她才不着痕迹地往人群外围站。
天色渐深，宴会厅里人影重叠，沈晏行迟迟没有出现。南父南母问过一次后再没有提起过这事，有挑事的人问起沈晏行，南母一句他今晚有事就将人给打发了。
宴会厅中间摆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是家里的小辈特意给南父买的。到了晚上九点，小孩子们插上蜡烛起哄着让南父许愿再吹灭蜡烛。
南姒一个人站在一群人外围，看着小孩子围着父亲吵闹，奶油蛋糕上的蜡烛慢慢燃尽，就像她所有的希冀，一点点灭尽，就不会贪恋了。
说到底她不该，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南姒跟着众人一起围过去在父亲身边说些祝福的话，见父亲心情不错有说有笑地应酬，南姒垂眸自己悄悄从后面脱身。
季橙橙在外地出差，今晚没来南家。刚才她给自己打了三四通电话，见自己没接，紧接着发来语音消息。南姒走到宴会厅二楼休息室旁边的小阳台点开季橙橙的消息。
她待的地方能看清宴会厅外面的全貌，正对自己楼下的前方还有一个景观喷泉。
晚风轻轻吹过比起宴会厅里的喧闹，这里显得越发寂静。季橙橙的声音也一点点被放大。
“我听说楚虞来了，她没搞什么幺蛾子吧。”
风中传来的话里满是不耐和烦躁，季橙橙一听到楚虞的名字整个人就炸了。
“没事。”
南姒低头打字回她，见对方不停地显示正在输入中，她想起季橙橙说过今晚被邀约去某个展览，自己先回她，“她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放心。你今晚不是有事？”
季橙橙被助理拉过去应酬，她仓促给南姒回了句话，“出来透口气，助理催我回去了。先走了，忙完再说。”
南姒盯着消息列表发愣，半晌回她，“好，你快去忙吧。”
季橙橙不知道沈晏行没来的事，南姒原本要倾诉的欲望到唇边又消散了。她已经输得很难看了，何必再装作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阳台上只有旁边房间露出来落在这里微弱的灯光。
南姒从大厅拿来一瓶红酒，眼下搁在阳台上，自己手边捏着半杯酒一口气胡乱喝完，没想到最后呛了一声，自己不自觉弯腰狼狈地咳嗽了几下，眼角因为咳嗽泛起波澜。
“南姒？”
“你没事吧。”
眼前的人影笼罩在自己周身，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他的身子晃了晃，朝自己递来一方手帕。
南姒知道对方是好意，她没有接，自己偏头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有点紧绷，“谢谢，我没事。”
回头见到来人，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惊讶，“学长？”
“看来你还记得我。”徐景书笑了笑，仍把帕子递给她。
南姒接过手帕，擦了擦手，笑着道，“当然记得了，不过学长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说起来是你跟我们疏远了。”
南姒和徐景书是同一个大学的学生，还是江大同一个专业导演系的。徐景书是徐开的哥哥，也是比自己高一年级的学长。
当年学校里的电影社团都是他创建的，加上自己和几个学弟学妹一起琢磨怎么拍片子，很多大学里的微视频比赛他们社团都拿奖。
所有人都以为徐景书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结果他大学毕业后直接去国外读了工商管理。后来一直留在国外打理徐家海外的业务，从此他们的联系也就少了。
后来，和沈晏行结婚跟徐开也算熟络之后，偶尔能听徐开说起一两句徐景书的事，在哪里又开拓了新业务，今天飞巴黎明天去澳洲忙得不得了的话，她也就听听就过去了。
南姒想了想问他，“学长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我都没有听徐开提起。”
南姒没什么好避讳，自己和沈晏行办婚礼时，徐景书虽然在国外，但是在家时家中长辈或者徐开也许会提过几句，毕竟是沈家的事，想不知道都难。
“才回来没多久，父亲身体不太好，我就替父亲过来了。”
南姒点头，抿唇不语，她今晚见到徐景书虽然有惊喜，不过算起来两人之间隔了很多年，她对他并没有多了解，加上实在没有心思再多费心去说话或者回忆往昔，于是默默盯着楼外的树影出神。
徐景书迈步走到她身边，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10cm，他也学着她双手搭在栏杆上，神色惬意，“这个地方的风格外舒服，你待久了难怪不肯走。今晚我也学学你躲一回清静。”
徐景书偏头打量她一眼，南姒微微低头眸光落在远处，她比从前清冷了许多，整个人都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弯唇笑的时候，那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是交际应酬里的客套。
而且他还以为自己会碰到的那人，没想到只有她一人。
南姒摊手，“学长想要偷懒，怎么还要先把罪名推给我。我可没让你学我。”
徐景书闷闷地笑了一声，站在南姒身边，偏头看向宴会厅不发一语。
下面嘈杂的交谈的声音、酒杯碰撞的声音衬得这里更加安静。
南姒手指绞在空酒杯上，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眼下反而把把徐景书落在一边，怎么说都是不礼貌。
“你在国外还好吗？”
徐景书闻言摊开搭在栏杆的手掌，“这些年按照父亲的期许一直替家里打理海外的生意，谈不上好坏，总归能让他放心，我就轻松了不少。”
“别说我了，说说你。现在我是不是要称呼你一声南导。说起来在大学你就一直想要拍一部自己的作品，短短几年你就实现了，现在都是颇有名气的新秀了。”
徐景书闪过一丝落寞，他掩饰的很好，南姒甚至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心底也叹了口气。
当年就有学院德高望重的老师大赞他有灵气，有才华，最后没有走上这条路，想来他也是有遗憾的。
徐家统共两个儿子，徐景书和徐开，徐景书学的导演专业，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接手家族企业。徐开学医当年大闹一场，徐父徐母不得已妥协，他才如愿以偿毕业就去了医院。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只要靠着家里或者沈氏，一辈子不是飞去国外看看秀或者和小姐妹喝喝下午茶，整日轻松的活着就好了，何必再去跑来跑去拍什么戏做什么导演找罪受，就算拿了奖也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
唯独他是真的来恭喜自己，也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坚持，她轻牵唇角，“学长你别取笑我了。”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南姒希望你以后能拍更多更好的作品，也希望你当时的梦想都能实现。”徐景书眉目带笑，视线落在南姒身上。
“谢谢学长。”
南姒回头耸耸肩，红唇轻翘，笑意藏满眼底。耳边的坠子是水滴状，伴随她的动作在月光下微微晃动，月光透过它泛着盈盈白光。
她突然松了一口气，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不就是拍电影，拍更多更好的作品吗？这是她的理想，她的毕生追求，所以何必为了眼前的人和事去纠结，何必迷失自己的心，别停下自己的脚步，这样就足够了。
南姒心情稍好，语气轻快，“学长，你一来，突然让我我就想通了很多事。”
徐景书一愣，眼前的人神色顿时轻快很多，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心里也跟着松懈不少。
眸光落到她周身，语意温柔，“是我的荣幸。”
南姒心情稍好，说得话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