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热恋
翌日，沈老爷子来了电话，问过沈晏行的身体情况，得知并无大事，于是又多嘱咐南姒几句便挂掉电话。
南姒早早到了病房，此刻病床上的人因为细碎的动静隐隐有醒过来的迹象。南姒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掩上门回到昨日放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
室内一片安静，病床上的人不安地翻动身体，不一会又落入睡梦。
南姒盯着他的侧脸想到自己昨晚睡前刷视频跟美妆博主学的技巧，她心头微动。
南姒凑近他又生怕惊醒他，动作小心地在空气里虚虚比划手指，用手指宽度丈量沈晏行的五官比例，手指在他上方游移，比较一番之后，只能说沈晏行的头型比例堪称完美。
见他睡得无知无觉，南姒心头被猫轻挠似的，逐渐放肆。
两人之间隔得有些距离，于是她俯近身子屏住呼吸，悄悄地碰了碰他蝉翼般的睫毛，心里羡慕，怎么有人的睫毛能这么自然卷翘。她一时无聊数着他的睫毛打发时间。
外面逐渐有医生走动的声音，窗外的树枝也沙沙作响。
南姒盯着他的侧脸不多时见他睫毛轻颤，于是迅速撤回身子规矩地坐回椅子上。
衣料和椅子摩擦地板细碎的声音成功地叫醒床上的人。
沈晏行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盛满刚睡醒的雾气转眼去瞧身边的人。等到意识回笼，眼睛里湿漉漉的雾气消失殆尽。他又是清冷自持。
“现在几点了？”沈晏行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南姒身上。
南姒正为刚刚的行径心虚，不自觉捻住手指心底缓缓吐气，面色波澜不起地翻出手机查看，“八点。”
“嗯。”他点点头，利落起身，径直去洗手间洗漱。
直到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南姒才轻哼一声，将自己带来的一套西装搁在窗边的沙发上。
沈晏行他这人惯来有些轻微洁癖，被不相干的人碰到一点衣角便要拿回去反复清洗。
若是应酬回来，一定会在进门前将衣服脱下，不让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带进房间。居家穿的衣服和外出用的衣服从里到外通通分开，不能放在一处也不能混着穿。
不仅有洁癖，而且这人嗅觉灵敏。自己第一次见他是南父带着她去沈宅，两家人坐一起聊天商议婚事，她说不上话，自己凑到也坐在角落的沈晏行旁边。
那时沈晏行不比如今这般，心里隐约猜到是家里为自己安排的，语调温和，掺杂徐徐让人安心的笑意，“我猜你一定把生活过得很有意思。”
“？”南姒略挑眉，只当他在故意撩拨自己，故而语气冷淡敷衍，“嗯。”
沈晏行继续补充，“印刷书油墨的味道、果酒的味道还有……玫瑰花的花香？”
南姒错愕，自己和季橙橙碰面刚点了杯果酒喝了一口，就被南父匆匆叫回去。早晨自己收到相熟的编剧寄来新出版的书籍，她翻过几页，所以回南宅的路上便顺路去花店给不久要开签售会的编剧精挑细选一捧花，答应了一定去捧场。
她觉得有意思，学着他轻嗅他周围，除去清清冷冷的雪松香并无其它。她被勾起兴趣，便也乐得与他多聊几句，在两家人看来两人相处融洽，自然更高兴。
至于后来，她每每从剧组回来，他总能从不同的味道猜出自己的心情状态。
“看起来你今天工作很顺利，居然给自己奖励了高热量的雪糕。对了，是草莓味的。”
“唔，今天无事发生。”
“今天身上有酒味，是有谁的戏份杀青了吗？南姒！你喝多了！南姒！把你的手拿开！”
“今天看上去很糟糕，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嘛？南姒……南姒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南姒，你别不说话，别不开心。”
“南姒——”
……
“南姒。”
耳边传来门把手拧开的声音，怔忪间，南姒揪着纸袋的手悄然松开。南姒抬眼见洗手间里的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身影立在对面，自己完全被他的影子包裹。
南姒抬眼还带着点恍惚，见他有些困扰的看着自己，她抿抿唇，将手边的纸袋递给他，“随便拿的一套。”
“谢谢。”
南姒不置可否，目光追随他去换上西装，他打开门再出来时，南姒上前顺手扯过领带。
双手刚碰到领带，南姒猛地清醒。
从前她是经常给他系领带，刚刚沈晏行出来，一见他，南姒鬼使神差地上前给他系领带，此刻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南姒不敢抬头看眼前人，脑袋飞快盘算，硬着头皮瞎掰，一面解开他的领带，“看来你打结的技术还是不怎么样。我一大早给你费心挑的领带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她的手纤细修长，灵活地上下翻动，做事的时候专注在手上的事，眼睛里满是认真。
沈晏行被她扯着向前微微低头。
鼻尖碰到她的头顶，他怕惊动眼前的人，呼吸都轻了几分，上半身小幅度往后仰，错开她的头顶，垂眸沿着她的手一路落到被阳光映衬着能看见细细绒毛的侧脸，他闷声道，“嗯，我没学会。”
南姒翘唇，想想一向处理事情游刃有余的人，每每对着镜子苦恼如何系上漂亮的温莎结，她心情就颇为愉悦。
头顶的目光灼灼，南姒手指在光滑的布料上绊了几下，指尖莫名多了些热意。南姒心里颤了颤，赶紧收拢心神，加快手里的速度，不过片刻替他整理好领带。
“好了。”及时退开身体，没了那股包裹的雪松气息，南姒心底松懈不少。她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虽然自己不常打领带，但是依然无可挑剔。
“谢谢。”
沈晏行身子微微发僵，定在原地。见她退开，紧紧追着她的目光，迟疑一瞬，语气淡然张嘴要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餐便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他蹙眉等他继续要说话，南姒把他撂在原地，回头走去开门。
沈晏行收敛情绪，把话都咽下。
南姒疑惑地看向门边，也不知道谁来得这么早。她上前打开见外面是季助理。
“夫人。”
季白恭敬地问候，只站在门边等自家总裁。
南姒知道他有工作，想起刚才瞧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南姒回头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
“叮咚—”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蹦出来，南姒低头见自己手机消息列表不断弹出。她摁掉音量，病房才恢复宁静，不过手机屏幕一直不断闪烁。
沈晏行摇摇头，“没事，我想说我先去公司。”
“我问过医生，你记得中午和晚上要来医院。我会问季白的。”
“嗯。”他神情蔫蔫。
看得出来沈晏行答应得确实很不情愿，她也没办法，南姒继续道，“我自己开车走，我今天上午有一个采访。”
沈晏行默然，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心思，转身出门。
南姒瞧他走远，周身在没有一点雪松的清香，她拎了东西带到车里，直接开车去采访现场。
恰好杂志的主编是季橙橙，南姒先去找了季橙橙。
南姒一到杂志社便有人亲自领她去了季橙橙的办公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季橙橙正在书架上翻找文件见是南姒，手里一边忙活一边让她坐下，“你先坐，我找一下文件。”
助理从外面进来递上新冲的咖啡，南姒端起来尝了一口，随便抽出一本茶几上的杂志翻阅。
等季橙橙忙完手头的事，她便起身跟她一起去布置好的现场，季橙橙一直在旁边替自己盯着摄影。
因为是从前相熟的负责人，采访的过程十分顺畅。主持人也没有为难她，南姒基本也是有问有答，合作愉快。
主持人合上笔记本准备说些结束这次采访的场面话，南姒对这些场合已经应付得游刃有余此刻神色慵懒，眉眼舒展，眼睛里藏匿盈盈笑意。
她为了搭配今天珍珠白叠纱的长裙特意选的复古绿山茶花耳坠，在灯光下，耳边的细碎光芒轻轻摇曳。
主持人低眉略思考，目光落在南姒身上露出知性优雅的职业笑容，“最后一个问题～”
“那请问导演，我们也知道您的第一部作品就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包括很多最佳导演。那么在拍戏过程中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拿奖？”
南姒勾唇点头，眼神里有细碎的光，“如果说不想拿到这些奖这是假话。毕竟这都是对一个导演，以及一个导演的影片的认可。而我毕生追求，除此外，便是拍一部值得时代认可的影视作品。”
主持人心底微微惊叹，从前也听过小道消息知道南姒家境富裕，圈子里不少因为兴趣使然进来的人。富家子弟在娱乐圈立足总是比普通人容易些，炒炒美女导演人设圈圈钱也是容易事。
初次接触见到南姒时，觉得她比现实里自己接触过的那些名媛都要漂亮，称得上明艳美人，但却丝毫不见傲慢。
慢慢了解下来她的确是在认认真真把导演当做自己的事业追求。采访间隙还跟她认真对采访流程以及探讨导戏的事宜，输出自己的观念，也在扎扎实实打磨自己的作品，对她的意见也能坦然接受。
今天最后一番话让她十分惊叹，她也才明白南姒是一个认真做作品的导演，也在努力追求自己的价值。她面向镜头衷心祝福，“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南导的作品！”
采访结束，主持人约南姒一起用午餐，见旁边有人在等她，她心下会意，“那我就不打扰了。”
“您客气了，应该是我请您的。下次有时间，我请您。”
主持人点点头，跟南姒愉快地道别。
她走后，季橙橙便上来拉着南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