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她都知道
第二天是周一，时蕴按时到校上课，再有一个星期要月考，班里仍然没有半点学习的氛围。
以前老师激励学生好好学习的方法只有两种，要么哄要么骂，现在又多了第三种，就是拿段嘉和时蕴举例子，告诫大家什么叫优秀的人在各个领域都很优秀，这就有些惭愧了。
熬到中午，两人约在离学校一公里多的定食餐厅吃饭，段嘉有意无意的提起昨晚的事儿：“王妍……是我初中同桌。”
“噢~”时蕴阴阳怪气的揶揄道：“说这个干嘛？咱俩是普通朋友。”
“你俩能比吗？你又不可能真和我在一起。”段嘉坦然道：“那可是我初中三年的女神。”
“眼光不错，确实漂亮。”时蕴吃着饭，若有所思的回忆起王妍的长相来：“干净大气，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其实你也不错。”段嘉又不正经起来：“你俩完全不同的性格，但都很招人喜欢。”
“我不干净不大气啊？怎么就完全不同了？”
“性格性格，我说性格。”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常常出现的暧昧气氛莫名消散了，时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道：“如果莫涵研制出了解毒剂，她的所作所为可以被原谅吗？”
“跟我没有关系当然可以原谅。”
牛腩在段嘉口中咀嚼了半天，仔细一听是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我不可能代替那些受害者原谅她。”
“我这几天可能要见她一面。”时蕴说。
段嘉停止了咀嚼，语气阴冷起来：“她要干什么？”
“解毒剂研制成功了，后期实验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再过几年应该就能上市了。”时蕴叹了口气：“专利已经被钱智阳卖给莫涵了，准确的说，一开始就是她安排好的。”
“那你的身份呢？她知道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时蕴点了点头：“嗯。”
“不过我还有利用价值，短期内她应该不会要我的命。”
“但愿吧。”
两人突然丧失了胃口，没吃太多就离开了。
返程，车开到校门口，正准备往里拐时，时蕴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银灰色捷豹，匆匆就要下车。
段嘉没有多问，从副驾驶抽屉里拿出一个拆过封的远程监控设备，简单和手机放在一起操作了一下，递给时蕴。
沉甸甸的，被制造成了打火机的样子，也确实能当打火机用。但连上了段嘉的手机蓝牙，可以实时监听录音：“你就放在口袋里，我试过，收声效果很好，有事儿我替你报警。”
“多谢。”时蕴紧张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一下！”
“咔哒-”一声，车门刚打开一条缝，段嘉又从抽屉里搜罗出一瓶防狼喷雾：“……虽然是女士专用，但你最好带在身上。”
时蕴哭笑不得，收下喷雾，开门、下车、关门，朝着那辆银灰色捷豹走去。原本在自己名下的房、车和公司，现在都属于莫涵了。
“你好。”
拉开副驾驶的门，习惯性的先调整座椅再上车。关上门，时蕴问道：“在这儿聊，还是另有地方？”
“就这儿吧。”莫涵偏过头，微笑着看向时蕴，从前喜欢用奶茶色口红的她不知从何时起换成了女王棕：“阿蕴，你还是一点儿没变。”
听到这个称呼，时蕴愣了一下，没有回话，阿蕴是她从前对自己的称呼。面对这张熟悉陌生又漂亮的脸，实在没办法再叫出涵涵。
“就在这儿吧，你等会儿还要上课呢。”
莫涵的深情转瞬即逝，扭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马路斜对面的时氏集团：“你也很想赎罪吧？”
“什么？”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莫涵的眼神空洞寂寥，“时氏集团”四个烫金大字在正午的阳光中熠熠生辉：“你把药做出来，赎了我的罪，也赎了你自己的罪。”
“你觉得这就算赎罪了？”
时蕴觉得不可思议，半年来，眼前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新药问世至少三五年，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有多少个三五年？仪器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能不能撑过三五年？那些已经因此丧命的人更是没有三五年可等了，你拿什么来赎罪？”
“你说的真有道理。”
莫涵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全世界每年有五千多万人死于交通事故，你为什么不去责怪那些出售飞机、汽车、摩托车的人？”
“人们明知道可能发生车祸，仍然选择使用交通工具，这是为什么？是市场需求。卖药卖专利的时候我都告知过药物有副作用，他们仍然选择了注射，这也是市场需求。”
“你放屁！你这是诡辩！”
时蕴彻底被激怒，要不是车里舒展不开，他恨不得立刻掐死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车祸死亡率不到百分之二，高肌酶的副作用是多少？百分之百！抛开概率谈数量，你再不要恶心我！”
“噢……有道理，你果然对数据很敏感。”
莫涵并不觉得恼怒，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这该怪谁呢？不该怪把它造出来的你吗？”
“我……”
时蕴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仍然难以平静下来，他冲着莫涵怒吼道：“是我造的！我的错！但每年成百上千种化合物，有多少是没有用到临床的？又有多少是没有通过试验的？你为什么不都拿去卖了？！”
“注意你的措辞，董事长签字那一栏写的可不是我的名字。”
两人一个平静一个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莫涵根本不怕激怒他，淡然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耿耿于怀，就快点把解毒剂造出来吧，不然死都死了还得被人踩着坟骂。”
刚想说话，时蕴突然反应过来：“死了？我已经死了吗？”
“是啊。”莫涵点了点头：“我愿意来见你也是这个原因，毕竟只有你死了我才能一劳永逸。”
“不知道吧？就在年前，一月四号宣布死亡，六号出殡，十五号下葬。我没有让媒体知道，只邀请了时氏的高层，或许你可以问问钱智阳，他也参加了你的葬礼。”
自己的本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时蕴难以接受，这半年来自己的努力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研制新药报复莫涵为自己正名吗？可自己已经死了，就算正名了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钱智阳说得对，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研制药物的呆子。就算把莫涵拖下水了，又能找谁来稳住时氏呢？
“其实现在这样挺好。”
莫涵终于转过来，眯眼扬起嘴角，用最假的笑容看着时蕴：“你不是想一门心思搞科研吗？那就乖乖等着新药问世，然后用这具新的身体做你想做的事，咱俩互不牵扯，我会让你看着时氏集团走出呈州、走出国门、走出亚洲、走向世界，怎么样？”
时蕴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莫涵一眼，准备离开，可车门根本打不开。
“达不成共识，你就别想走。”
“莫涵，你信不信我让你死在这儿？”
“我车上有一键报警器，到时候咱俩一起死。”
“……”时蕴彻底无语，最终从齿缝里憋出三个字：“我答应。”
“来，把这个读一遍吧。”
莫涵打开手机录音，又递来一张纸，纸上写着：我钟御宇和时蕴没有任何关系，不了解时氏集团的任何内幕，所编撰的一切都是为了威胁恐吓莫女士，只为诈骗。在此，我保证今后不会用任何手段任何形式联系莫女士，否则我愿意去自首，坦白一切所作所为。
“不可能。”
时蕴扔回纸条：“诈骗未遂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可不想前脚下车，后脚就被带到警察局。”
“无所谓，你会后悔的。”莫涵笑笑：“要走就走吧，但你得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把你口袋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一个一个过我的眼。”
莫涵擅长留痕，怕有录音设备，今天的谈话内容虽然不能证明自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传出去不知道会被杜撰出什么超自然的东西来。
时蕴穿着全套校服，裤子口袋里有个手机，直接被莫涵拿走恢复了出厂设置。衣服口袋里的一串钥匙也一枚一枚检查过，看到防狼喷雾轻笑了一声，随手扔在仪表盘上，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打火机上。
“这是打火机，有问题吗？”
时蕴心虚，但还是冷着脸打了两下火，银色的打火机一阵一阵冒出幽蓝的火光。
“你不抽烟，为什么要用打火机？”莫涵反问着从时蕴手里将打火机抽走，更换了蓝牙设备，连接上她自己的手机，捣鼓了几下后把打火机还给了时蕴：“警告你，不要在我这里玩花样。”
“砰砰砰！”
段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副驾驶门前，拉了一下车门没有拉开，拼命锤起门来。莫涵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按了一下中控锁。
打开门，段嘉一把拉出时蕴，用凶狠至极的眼神瞪着驾驶室的女人，“咣”的一声摔上车门，恶狠狠地看着莫涵一脚油门驾车离去。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车走远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不还没来得及。”时蕴自嘲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嗨，我没走远，就躲在门口，听见录音断了就来了。”
段嘉打开手机，把一个无效音频界面摆在时蕴面前：“那娘们简直神通广大，切断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搞了个自毁装置。”
时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录音就算不自毁也没有任何意义，莫涵把话说得无比圆滑，没有一句能证明她就是始作俑者：“走吧，上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