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早读时间，教学楼里响彻着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每个班级几乎都参与进来。
唯有传闻是清北预备班的重点理科一班是个例外。
班里坐着大半的学生，真正认真早读的却少之又少。
放眼望去，不是交头接耳就是趴在桌上补觉。
还有更嚣张的，直接蔑视校规校纪，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玩手机。
比如沈情。
他悠闲的坐在那儿，搭着二郎腿，上面的那只脚一晃一晃。
一只胳膊漫不经心的伸直搭在桌上，指尖一下下轻敲着桌面。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跟人聊天。
林苑进教室后看见他这吊儿郎当的坐姿，走近后说了他一句：“你就差嘴里叼根烟了。”
沈情注意力在手机上，不太走心的回林苑：“再来俩捶腿的就更完美了。”
林苑放下书包，坐下后回头提醒他：“你低调点儿，这学期才上了几天，您都被没收两块手机了。”
“收呗”，沈情无所谓道，“小爷还差他这几个手机钱了？”
“……”，林苑无语的睨着他，“少爷，一大清早的，能别炫富了吗？听着挺装逼的。”
沈情发送完消息，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勾起玩味的弧度。
等待对方回复之际，他悠悠抬头看了眼林苑，“滚，不是你他妈花五千买游戏装备的时候了。”
林苑理直气壮：“那能一样吗？我充游戏好歹玩了个痛快，你呢？瞎钱还挨骂，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多，就爱瞎着玩儿。”
沈情嘚瑟完，低头看了眼安安静静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陆蘅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刚才发过去的：【您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呢】
再往上，是五分钟前发的：【这顿早饭吃的可还香？】
【牛逼。】
【真牛逼】
【她刚转来一天，你收敛收敛能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还是说陆公子嫌自己风头太小了，非折腾出点儿花样来？】
今早上沈情一进教学楼就听见前面俩女生激动的八卦议论，根据内容他提取出重点：今早上陆蘅和肆宁一起去吃了顿早饭。
那俩女生一个劲儿的猜测陆蘅和肆宁的关系，比明星爆出绯闻还感兴趣。
照这趋势下去，估计不用一上午，附中大名鼎鼎的男神陆蘅和新来的转学生有一腿儿这事就能传开，引来无数议论揣测。
太阳打西边出来，难得有机会看陆蘅惹上绯闻，发这些消息的时候沈情别提多爽了。
他盯着半天没动静的手机，腹诽了句怎么还不回，甚至退出对话框，刷新了下网络。
这时隔壁排的男生幽幽抬头，瞅着沈情和林苑，没好气道：“我怎么这么不想和你们这些腐败的富二代坐一块儿呢？”
前排某同学回头：“附议。”
另某同学回头：“请不要让腐败的铜臭味玷污我们神圣的书香气息好吗？”
沈情抬了抬眼，看向林苑：“听见了吗？赶紧滚出去，花五千块钱充游戏的腐败败家子。”
林苑剜了他一眼：“你他妈真有脸说我。”
温尔到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自己那一列的后排位置，见只有沈情坐在那儿。
神色不易察觉的凝重了些，她垂下眸，慢吞吞的走过去。
把书包放在桌上，坐下后盯着桌面若有所思了几秒，然后站起身，绕到后面，坐在乔燃的位置上。
沈情见她心事重重的，逗了句：“咋了这是？跟乔燃又闹别扭了？”
温尔没心情跟他扯嘴皮子，低着脑袋凑近他，嘴巴刚张开要跟他说什么，沈情上半身就防备的往后一闪，故意守护清白：“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离我这么近，被乔燃看见我还活不活了？”
被他这么一捣乱，憋了一肚子心事的温尔烦躁的想弄死他，她一把抓着他胳膊把他拽过来，说：“滚，别扯犊子，有正事儿。”
沈情瞧着她这模样不太对劲，微一挑眉，问道：“说吧，什么事儿能让我们没心没肺的温大姐这么郁闷了？”
温尔拧了他一把，“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
沈情疼的倒吸了口气，揉着自己被拧的地方，骂道：“你他妈犯了什么毛病？”
温尔深吸了口气忍住暴躁，神色沉重的皱眉道：“别废话，真有正事儿。”
沈情没好气：“有屁快放。”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温尔暂时放过他，脑袋重新靠近他，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今早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事儿？”
沈情继续没什么好气的回了句：“没，什么事儿？”
温尔那两道眉皱的更深了，抬头看了看周围，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跟他挨的更近了点儿，用气声说：“那啥…刚才在路上，我咋听说你前面那两位关系不太对劲？”
沈情大概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继续装着：“怎么不对劲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温尔说，“说是俩人一起去吃早饭了，举止还……挺那啥。”
“啥？”
温尔一言难尽的憋了憋，然后艰难的蹦出俩字：“暧昧。”
沈情没绷住，噗嗤笑了声。
温尔以为他也觉得这事儿太离谱，便拧着眉奇怪道：“我总觉得这事儿哪里不对，陆蘅什么人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刚认识一天就主动跟人搞暧昧，而且肆宁那性格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约的，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俩以前就认识啊？”
认识这么多年，沈情头一次觉得温尔这脑子还挺灵光。
“谁知道呢”，他耸了耸肩。
“你和班长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认识的人你也该认识吧？”温尔问他。
沈情却无语道：“大姐，我和他一块长大不代表我天天守着他好吗？我俩也是有自己私人空间的好吗？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认识什么人是很正常的好吗？”
温尔急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跟班长认识的时间那么长，有没有见过或听他说过肆宁的存在？”
沈情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
温尔以为他知道什么内幕，内心刚激动雀跃起来，就听他说：“没有。”
一抬眼，看见乔燃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俩走过来，他戏谑的勾了勾唇，对温尔说：“行了，别操心别人的事儿了，你家乔燃来了，赶紧离我远点儿，怪不好解释的。”
温尔和乔燃被传绯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玩笑话她都听多少年了，一开始听着还挺心虚紧张的，到现在不但面不改色，甚至还能配合一下。
没从沈情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温尔暗自掩下失落，她在乔燃的位置上，仰头看着乔燃那张冷酷又憔悴的脸，故作担忧的问他：“我家乔燃啊，你昨晚干啥了？咋黑眼圈那么重？”
乔燃停在桌子旁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凌晨三点被骚扰电话弄醒了。”
温尔抿了下唇压住要翘起来的嘴角，表情惊愕，看似为他打抱不平道：“啊？谁那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啊？太过分了吧！”
乔燃面无表情：“谁知道是哪个缺德的。”
温尔站起身时骂他：“滚，你才缺德！”
乔燃坐下后，沈情盯着他打量了几眼，然后好整以暇的评价：“你俩还挺有情趣。”
“滚”，乔燃眉眼间的困倦很明显，懒得跟沈情废话，把书包塞进桌洞后就趴在桌上补觉。
…
陆蘅和肆宁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很多人了，大家下意识的抬头打量过去，有人简单的看了眼后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而有人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俩。
陆蘅走到座位旁边时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放在桌上，勾开凳子坐下后，抬眸看着前面一直用复杂眼神盯着他看的温尔，问：“我脸上有花？”
温尔扯了扯嘴角，“没。”
陆蘅拉开书包，把课本从里面拿出来放在桌上，“有事？”
一肚子疑问碍于场合问不出口，把温尔实在憋的够呛，只能干巴巴的笑了笑，扯了个十分蹩脚的借口，说：“没事，一晚上没见了，多看你两眼。”
沈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温尔转头，绕过肆宁瞪向沈情，用虚张声势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笑个屁你！”
“啊”，沈情弯着他那双摄情蛊惑的狐狸眼，笑眯眯道，“笑个你啊。”
“滚你大爷。”
温尔骂完，收回目光时，陆蘅把书包收起来，轻笑了声：“你这话说的，我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都不敢回头了。”
因为他后面就是乔燃。
温尔就当没听懂他的调侃，送出关怀：“是不是感冒了？可得注意身体啊班长，快月考了，咱班的荣耀还指望你呢。”
“行”，陆蘅配合，“那我好好注意，争取在月考前别感冒。”
温尔把他的好心情尽收眼底，一想到原因，她那双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瞥向了肆宁，见她云淡风轻的低着头看书，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
温尔心情更复杂了。
虽说这事儿迷雾重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想着找个没人的时候再跟陆蘅搞清楚。
温尔回过头后，陆蘅拿出本数学真题打算做一会儿。
刚翻开，沈情就问他：“你看见我给你发消息了没？”
陆蘅没回头，翻页数的时候回道：“看见了。”
沈情从斜后方打量着他的侧脸，试图从中捕捉出一丝别样情绪，可这人实在淡定，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你他妈不回我？”，沈情皱眉。
陆蘅翻到自己要做的那一页题面，然后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从容不迫道：“嗯。”
“行”，沈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牛逼。”
陆蘅转回头，“过奖”。
没人打扰后，他开始专注的做题，做了三道选择题，到第四道时，他看着题目考虑了会儿，在要抬起笔写答案之际，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而后不动声色的落下去。
余光瞥了眼旁边，他把练习册往中间挪了点，指着第一道题，轻声询问肆宁：“你看一下，这题选什么？”
肆宁正在默背英语单词，一个很长的单词在即将背过时被打断，她淡淡的瞥了眼那道题。
看完后，她睨着他不说话。
陆蘅虚心问她：“看出来了吗？”
肆宁继续沉默。
这题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答案。
一个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从市赛冲进省赛、又从省赛杀出重围进入全国比赛的高强智商，她不信他不会。
她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自己的英语课本，说：“不知道。”
“我不确定是选a还是c，你觉得选哪个？”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他特意压低了声音，音量小到连前后排都听不到。
肆宁却觉得他很吵。
也很无聊。
她一惯淡着眉眼，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从一旁拿过来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写完后，她把本子挪到陆蘅眼皮子下面。
陆蘅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一排秀气的黑色正楷，横竖撇捺标准的跟字帖印刷似的，大概是认真的练过书法。
【你是不是很闲？】这几个字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陆蘅唇线绷了绷，忍住笑，他把本子往自己面前拿了拿，在下面写着回复。
【没有，我在虚心求教于你】
肆宁看了眼回到面前的本子，在内心那股强烈无比的无语中，她坚持着写出一行字给他回复。
【选c，别再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