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时情一刀两段，此间夜意乱情迷
洛紫衣明日到方府，届时姜幼清就会随她离开，故而方才姜幼清一直在收拾行囊。
因她习医许久，平素里又喜好收集培植药草，此刻既然要走，这些她自姜家带来又悉心培植数月的药草自是也要带走，因此她在药圃间忙碌了一个下午之久。而待一切收拾完毕，天色也暗了下来，她身上也早已是香汗淋漓，便索性沐浴一番，也洗一洗这几日来一切的阴郁！
砰砰砰！砰砰砰！
“姜姐姐，姜姐姐，开门啊！”
摇摇晃晃之间，方长乐与江蓉终于把方长客从给带到了姜幼清所在的清心居。方长客此时仍旧是醉眼朦胧，可却显得颇有些紧张。
“姜姐姐，是我，乐儿啊。你快开门呀！”
方长乐此刻还在不断的敲着姜幼清的房门。但因姜幼清此刻正在房内沐浴哪能听见，而她房内的使唤丫头姜渺此时自觉无事又在姜幼清的应允之下便出门找小姐妹一同玩去了。所以此时自是无人回应。
“乐儿，还是走吧。”方长客此刻半依在房门之上，很是局促不安。都说酒能醉人，能去烦忘忧，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此刻的方长客除了感觉口舌发麻，头晕目眩以外，意识极为清醒。他知道此时姜幼清断然不愿见他，他们此来只能是自讨没趣而已。但虽心知如此，他却依旧期待着姜幼清能见他一面，也正是因此他才愿意跟着方长乐来到这里。
“不行，今天一定要见到姜姐姐，不然她明天真的走了怎么办？”方长乐倒也是极为倔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姜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啊，不然我可就自己进去了啊！”方长乐倒不愧是自小娇惯大的，此刻居然一副泼皮无赖劲头十足。
又是一阵无言等过，方长乐终于决定自己破门而入。
“呵！”
方长乐向后退了两三步，而后口中呐喊纵身跃起，猛然一掌拍向房门。
可这房门乃是由上等铁玄木制成，坚硬非常，方长乐平日里练功又总是懈怠，内力不到家，非但没有打开门，反倒是手被震的生疼，不仅大声呼痛！
可她却依旧不肯罢手。
“哥，你来！”
“乐儿，要不还是走吧，这样只怕清儿会更讨厌我。”
“啊呀，你怕什么？你到底想不想姜姐姐留下呀？”
方长客闻言也不再答话。
他想，他如何不想！
只见他运气提掌，单掌拍在门上，那房门瞬间便被震开。
“蓉儿，你在这里等着，莫要进来！……”方长客尚未与江蓉交代完便径直被方长乐拉了进去。
而这一进，他的心脏仿佛被落在了门外，一时之间竟感觉它忘记了跳动，而他一身的醉意也是瞬间烟消云散。
他肯定眼前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屋内水汽蒸腾弥漫，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陶醉。房屋西侧一处屏风之后，隐约可见一女子一只脚堪堪踏出浴桶，青丝湿漉漉的垂于身后，玉颈轻仰，身材高挑匀称，腰肢婀娜，玉腿修长，隐约之间虽看不真切，但这种朦胧之感最是让人迷醉。不觉间，方长客兄妹二人竟都看得痴了，呆呆的立在原地。
“啊！”
直至屏风后的女子一声惊呼，二人这才回过神来，方长客急忙捂住妹妹双眼，提起她匆忙转身离开，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到了屋外，方长客的心脏极速跳动，好似要将方才漏掉的节拍补齐一般，几乎都要透体而出了。
“少爷，小姐，怎么了？”
等在门外的江蓉，见二人刚一进去，屋内便是一声大喊，接着这二人又跑了出来，之后少爷竟又是这幅模样，不觉一头雾水。
“嗯……，蓉儿，你……你先回去吧，我和小姐在这里就行，你不用跟着了。”方长客此刻一脸尴尬的对着江蓉说道。
“是，少爷。”
虽然江蓉此刻极是好奇，却仍是听命离开了。
主子不想让知道的她最好不知道，这是她自小生活在这府里十多年来的生存之道！
“哥，那是姜姐姐吧？”
方长乐此刻也是颇感尴尬，毕竟闯门是她的主意。便想着和方长客说说话，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却不想这一出口却把气氛变得更为奇妙。
再说屋内的姜幼清，方才在方长乐撞门之际她便听到了门外有人，只是她尚在沐浴之中，不便回答，就想着穿好衣服再去开门。却万万不曾料到自己刚站起身一只脚甫一踏出浴桶那方长乐便闯了进来，身后居然还拉着方长客。再说她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女儿家，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登时便被吓得呆住了。待反应过来，才是一声大喊，而后便立刻转身跳进了浴桶之中以此遮挡身体，埋在水中的脸颊更是绯红一片，心中不仅又羞又恼。
良久，她听到方长乐二人走出并关上了房门才从水中探出脑袋察看。确定二人已经走到了屋外这才赶忙从水中起身，擦拭干身子后胡乱的把挂于屏风上的衣服穿好。接着又在屋内来回踱步，希望能赶快平复这慌乱的心情。
待一切准备就绪，她这才打开房门去见他兄妹二人，岂料刚打开房门就听到方长乐的那句问话，三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就这么一人站在门内，二人站在门外，伫立许久。
沉吟半晌，终是方长客打破了僵局。
“清儿，我不是有意要偷看你的。只是……”
“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你和乐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要说？”姜幼清却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语气中充满了冷淡与疏远之意。
方长客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善，心中顿时便寒了下来，看来此行注定是徒劳无功了，虽说早已知道结果，可此刻心中仍不免感到失落，事先准备好的话也是堵在了口中，不知该如何说起。
“啊呀，哥，你怎么回事？你不说我说！”
方长乐眼见哥哥支支吾吾不说话，心中不免急了起来，她年纪尚幼，哪能听出姜幼清语中之意，更不知方长客心中思量，只当是哥哥自觉愧对于姜幼清而不便出口，当下就要替哥哥开口道出方长客杀死姜幼辛的缘由。
“姜姐姐，我哥他那日杀……呜呜……”
方长客眼见妹妹要开口说出原委，慌忙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张口。
方长客及方知默夫妇都认为此事原委最好还是不告诉姜幼清。
一来，此时她认为是方长客杀了姜幼辛，自是恨他多过旁人，若是要报仇自然也是先找方长客，而如此一来，则可最大可能地保证了她不会因报仇而伤到自己；二来，若是告诉她一切都是骆养性的阴谋，她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而骆养性可绝非什么善男信女，清儿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只怕是生不如死；这三来，此时清儿全靠一息恨意撑起生机，如果告诉她杀他兄长是为了救她，那依清儿的性格，她这股恨意很可能会化成愧疚，这一下去的动机没了，难保她不会想不开，而她后半生若是都活在愧疚之中岂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正因如此，方长客才会在察觉到妹妹想说出之际，急忙阻止了她。
“清儿，你明日能不走吗？我知道你恨我，可江湖上觊觎你身份的人比比皆是，太过危险，而且就算……就算为了姜伯父与姜兄你也不能离开，你留在这，我们必定能护你周全的。”方长客看着姜幼清说道。
“护我周全？当日那位孙前辈让你带我逃走之时你是否也是这般说的？可结果呢？你杀了我哥哥！”姜幼清此刻也是急了，越说越是大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清儿，那日我……”
“不必说了，明日我便离开，你我此生也不必再见。”说完姜幼清决然转过身去，随之一股清香从她秀发上传出，但方长客此刻却顾不得再做他想，只是楞楞的看着她缓缓关上房门而毫无动作。
“再见，便是仇人。”
姜幼清说完这句话门也终是完全合上。方长客只觉此刻二人之间虽只隔了一道门但却像是隔了一道让他穷尽这一生也无法逾越的银河一样。
在门外站立良久，他也缓缓转身，失魂落魄般的向外走去，身后妹妹喊他的声音也好似完全没听见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一步步走着他的身影拖在地上被夜灯拉的很长，就像是架在河道上的独木桥一般，孤单而又寂寥。
方长乐见哥哥这般也是放不下心，便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到了他竹心阁见到他躺到床上这才放心离开。
可她却未曾料到，若她不走，接下来的一场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合衣躺在床上的方长客却是久久难以入睡，也难怪，遭逢如此打击换了谁恐怕都是难以入眠。但方长客又似乎有几分不同——只见他满面红光，手背上青筋暴起，猛然睁开地双眼竟是变得通红。
此刻的却方长客不知为何脑中竟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方才姜幼清沐浴时的模样，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纤腰，修长纤细的玉腿，以及胸前的一对玉兔……此刻这些原本看得不真切的东西竟在脑中变得无比清晰。
而每想一遍，他只觉自己身体便燥热一分，尽管他拼命的想去压制这股想法，可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反倒是一股炙热的气息在自己的小腹及会两处间来回穿梭且越来越难以抑制。
随即他大吼一声跑向屋外，看见院内一处酒缸便直接跳了进去，此时的他只想找些冰冷之物哪怕是丝丝的凉意来压制住他内心的燥热。
方长客在酒缸之中从亥时五刻泡到了子时一刻，可他却始终未感到半分缓解，反倒是愈加燥热难耐，小腹下的那团气息也是愈加的难以压制，而下身更是早已一柱擎天。
他脑中姜幼清的倩影更是愈发的清晰，他渴望能看到更多，探索更多，甚至是……占有她！
想到此处，一股罪恶感与愧疚感油然而生，他也被自己这一想法给吓到了，连忙抽了自己几个嘴巴，随后又慌忙坐在院中运起心法，希冀能压制着住这股乱意。
“她早已和你订婚，本就该是你的人，看了也就看了，就是直接要了她也是应该的！”
盘膝运功的方长客心中突然就闪出了这么一句话，好似有人在他心中说话一般。
“不，清儿已经和我退婚了，父亲也同意了，她和我再无干系。不能……我不能！”此时他的心中又跳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她是退婚了，可你甘心吗？你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可她呢？非但毫不领情，反倒是要杀了你！至于父亲，他何时在意过你的感受！”
“我，我不可以再伤害清儿了，更不能愧对姜兄和姜伯父……”脑中那第二个声音此时却是越来越弱。
“怎会是伤她？你若是此时要了她，难不成明日她还会离开方府？只要她不走，方家就能护她一生，到时她也会嫁给你，而这可不就是姜伯父与姜兄所愿意看到的？”那第一种声音则是透露出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磁性，此刻就像是一个巫神一般，一步步的将方长客等我思绪拉向自己。而那另一种声音却是再无声响。
…………
终于，方长客倏地站起身来，却不是回房，而是纵身一跃，轻功旋即施展开来，寒风裹挟着浑身的酒气向着清心居极速而去。
而此时的清心居早已是夜深人静，只有几声蝉鸣虫叫之声传出。
一身酒气的方长客此刻风风火火的冲向了姜幼清所在的房间，一双拳头猛力的敲击着房门，发出阵阵闷响，在这深夜间显得格外的震耳。再看之下这铁玄木所制之门居然在他的未动用内力之际被拍得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轰然倒下一般。
而如此强力的敲击声自然惊动了屋内的姜幼清，此刻她也是满腹心事而久久未能入睡。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方长乐去而复返，又来劝她留下，只好起身坐起披上外衣后拿起床边烛台去为“她”开门。
却不曾料到门外之人居然方长客！
“你还来做什么？”
姜幼清眼见门外之人是方长客，以为他和方长乐一样是又来劝她的留下的，只是她自然不像对方长乐那般好脾气，当下口中气不悦地撂下一句话就欲把门关上。
可却被方长客一把抓住她拿着烛台的手腕而吃痛被迫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直到此刻姜幼清才终于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不对——只见一言不发却是透着重重的喘息之声，一双眼睛更是通红，即使在这夜间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却死死地盯住自己，眼中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而他握住自己的手竟又是如此的火热。
他这分明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