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蒋浩轩与皇上商量到半夜。
事情结果传来的时候,静娴在慈宁宫小花园里,陪着外祖母。
“您说事情真的是莫家做的吗?”
太后插花的手停了一下,“牵扯的人多,你父亲必是慎之又慎,最后刑部报给皇上的奏折我看了,堪称完美。”刑部没留下任何把柄。
静娴看着奏折,沉默后忍不住问:“我能看吗?”
“觉得不甘心,就看吧。”
折子写的很详细,静娴一点点看过去,发现莫名的熟悉感。“外祖母,我怎么觉得有点像穆家的手段。”
太后笑了,“你们姐妹想一起去了,你表姐现在可劲查穆家人。”
静娴似懂非懂:“外祖母觉得不是吗,您有怀疑的人。”
“有,但不能和你说。”太后把插好的花瓶,交给宫女放去殿里。
“外祖母。”静娴撒着娇。
太后怎么能告诉她,秦王府被血洗了,拖出去三十多具尸体。皇上终结案子,不是因为查不了了,而是为了安稳朝纲。这世上不是什么都是非黑即白,莫家的把柄让她也只能看着一些人嚣张。牵扯蒋军旧部,也让皇上不得不慎重。
蒋元隔着窗户望着的运河上来往船只,死了的仵作查,逃了的捕快查,一桩大案就要这么被压下去,凭什么。牵扯的人多,就放过,以后谁都敢犯了。
柳瑕被公主派来的人找的时候,欣喜若狂,一刻不敢停歇的过来。
“你肯干一件大事吗。”蒋元看着眼前这个狂生。世家太谨慎,换同是世家子的人查,或许有意外惊喜。
难得的机会,柳瑕自然不会放过。“只要学生能干,绝不退缩。”
“要对上皇上和几位王爷也不退。”蒋元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清秀男子,她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牵扯进来。
一个和他同样年纪的周辉刚刚才被下葬,没人知道他,没人为他讨个公道。
“您说的是科举的事。”柳瑕不仅不害怕,还有些兴奋。
“这件事应该很隐秘才是,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的不少。”蒋元疑惑。
柳瑕不好意思的说:“我担了世家子的名头,又爱在各种诗会书会乱转,消息就灵通了。贵人们站的高,瞅不到这些边边角角。不过刑部案子结了吧。”
“今天上午刑部封的裆,我父亲不想查了。”蒋元肯定了消息。
柳瑕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学生斗胆猜测三个原因。”
“你说。”
“其一,此事迟迟不能结案,科举马上开始,不容有失,天下都在看着。其二,查到的内容证据确凿指向皇上的左膀右臂秦王,皇上现在不想也不能罚他。其三,查到了皇上不想查的人,比如楚王,钟粹宫。”
蒋元回想他在安居池,果然是个狂生,什么都敢说。“你是知道什么,还是只猜想。”
“一半一半,听说在酒楼谈事,学生就在想,不是世家做的。”
“人多耳杂,对吗?”
“公主聪慧。”柳瑕奉承道。
“或许是大隐隐于市,我查酒楼东家,查不到人。”蒋元提出另一种可能,人家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柳瑕摇头,“不会,公主看现在的屋子,有人能听到咱们的话吗?”
一面靠江,隔壁屋子都有自己人看守着,门是大开的,不可能有人能偷听。蒋元终于确定,不是世家做的,起码不是他们动手。
“刑部的大人,看的出来,只不过都在装傻充愣。牵扯到皇上旧臣,如果,我是说如果查到了反而让皇上难堪呢。”柳瑕暗示道。
蒋元和他想的一样:“你的意思是,其实已经有默认的主谋,不过我父亲、刑部,甚至蒋浩轩,都不追究了。”
他怀疑楚王和冯夫人,谁能不怀疑呢。祖母想来也是知道的,可祖母也不查了,因为莫家子嗣是真的在出售考题。所以,大家都各退了一步,圆满的把事解决了。
“你知道的不少,还敢掺和。”蒋元询问。
柳瑕郑重道:“说没有私心是假的,但我向公主保证,起码给您一个真相。”
蒋元眺望远方的大船,半响从桌子上的木盒里取出令牌扔给柳瑕,上面是福字。
“先保全自己,你若是死了,身后的殊荣我给的再多也没用。”
柳瑕拿着令牌,告退。
等他查到,才真的成公主的心腹,现在是去拿投名状的时候。大丈夫生于世,前怕狼后怕虎,何时能实现心中抱负,大展身手。
揽月阁里,蒋元结束了近日的早出晚归,还不等吃完饭,就被乔雨找上来门来。“怎么了。”
乔雨冷着个脸,“小乖的事,结案后我找人私下问了一个刑部的人,处处都是疑点,但上面下令结案。李朝到最后的腐败,你是见到过的,这样行事下去,终有一天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蒋元自然知道,李朝的败落是一点点形成的,阿清从很小的时候就想着挽回,可她都失败了,她唯一能坚持的就是救眼前。
战事刚起,阿清不忍战火,最开始就请旨下嫁反贼王适以此来招安,后来没有成功,阿清去见李帝接着请求,李帝告诉她,“我只你一位公主,叛贼却是雨后竹笋层出不穷,没用了,李氏没有能力挽狂澜的子嗣。”
自小文武功课都远胜兄弟的阿清,第一次酒后哭诉,若有来生要投个男胎。
“我找人调查了,做错事就一定要付出代价,不然律法何在。”蒋元没有透露柳瑕的存在。
“你心里有章程就行,我操心学院就够忙了,你自己盯着些,别揽月阁发生蒋浩轩的事。你不知道,他府上都被人弄成筛子了。我们家王爷把府里的人悄悄查了一遍,已经有清理名单了。“乔雨警告着蒋元,不要以为在宫里安枕无忧,暗中藏着不少毒蛇,盯着呢。
蒋元对宫女用的多,也从来不担心她们把消息往外透,“我父亲身边都有耳报神,有的事情传的多了,根本不算秘密,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
乔雨摇头:“别大意。”
科举的事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暗地里各家调查的人手都没有停下。
静娴回唐府的时候问母亲:“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蒋夫人反问:“突然间问这个,你想要干什么。”
“这次小乖出事,表姐忙的脚不沾地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性子太优柔寡断。”静娴沮丧的数落着自己。
“静娴许多事情你不迈出第一步,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蒋夫人耐心的教着女儿。
唐南清刚回府,就被叫了过来,听到原因后,问女儿:“你在你表姐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也能看得清她要做什么,你想好,你要学这些了。”
静娴直视着父亲:“我想学,表姐的样子,是我想成为的。”
“想清楚就好。”唐南清把她送进宫的那一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了,环境果然熏陶人。他软糯的女儿,也想要权利了。
“我让你来是让你讲这件事情的背后。”蒋夫人拉着脸不悦道。
唐南清笑眯眯道:“都没查到,我怎么知道背后是谁。”
刑部什么都没有查到,案子却结了,联想外祖母的话静娴似懂非懂。皇上觉得案子没问题,祖母也这样觉得,不是案子真的没有问题,是他们觉得可以了。
书房里,唐南清和儿子聊近来洛阳的局势,和唐家今后的路。
“可惜福娘不是男子。”唐证感慨万千。
“晨皇子不好吗,我听说他很倚重你,学问上也是谦虚好学。”唐南清对着月色,品着好茶。臣子最爱的不就是这种皇上,好摆布。
唐证苦笑:“连他身边的太监都能做他的主,实在软弱可欺。今后做一个富贵闲人还好,别的,为难他,也为难百姓。”
唐南清把刚刚好的茶到给儿子,“谁让他投了个好胎,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这话出去别乱说。”
“不用儿子说,一看就懂,福娘强势,日后有的乱子。”唐证自己如果是福娘的位子,绝不会坐以待毙,何况福娘自小性子比自己还要强。
“最近小心些,别让邪火粘上。”唐南清嘱咐。
唐证明白自己从做皇子先生的第一天就一直被人盯着,不敢有丝毫大意。
蒋元借着蒋家以前的关系,找了一些龙蛇混杂的地方,把皇上重视科举,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让科举完美举办的消息放出去。
有着毒药的鱼饵,会有笨鱼上钩吗?蒋元猜想着。
大早上蒋元挑了一个手巧的宫女帮自己梳头发,乌密长直的头发梳成近来流行的牡丹头。穿上新做的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顶着东珠绣着锦纹的绣鞋,妆容上也修的更显凌厉。
等蒋元收拾好,来到北门‘刚好’撞上,皇上一行人。
直接奔着父亲过去,蒋元眨眨眼难得乖巧的扶着她父亲。
几位随行的大人张口又闭上,这于礼不合,到了考场外面,公主不停步,真就麻烦了。
蒋盛眼睛死死的盯着公主,一刻都不想离开,如此盛装的公主,从未见过。他站在公主身边,怕是被衬的像个屠夫。
坐着马车来到考场外面,蒋元一步一步紧跟着父亲。
皇上享受着女儿的亲近,教她:“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让意外发生。”
当着蒋元的面吩咐跟着的侍卫,两人一组看好跟着的官员,公主进考场的时候,有人开口就直接堵住嘴,把他送回家。
“爹。”蒋元小声叫着,感情复杂。
皇上豪气的道:“天下都是咱们家的,怎么能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不识趣的,多经历几次就会了,福娘手段一定要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