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我绝不后悔。”蒋元虽然自责让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但她不想退缩，她已经付出了代价，就一定要拿到想要的。
“那你就要做好准备了。”多年的经验让太后已经预感到这件事情的最后结局。
蒋元拉着乔雨走进揽月阁，仔仔细细的询问昨晚的细节。
莫家人上门报丧，乔雨才去的秦王府。
“我当时只是觉得小乖怎么可能会自尽，实在蹊跷，所以我先去秦王府看情况。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我把白布一掀就看见了小乖脖子上的两条勒痕，谁家上吊，勒痕都不可能是两条，我立刻让人去大理寺报案。”乔雨现在回想起小乖瞪大的双眼，都是震怒害怕的。
秦王府上的护卫，都是战场上退下的老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一个大活人给杀了，不是内贼也是在府里有帮手。蒋元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可现在这个广的边界除了幕后黑手谁都不知道。
乔雨讽刺的对蒋元道:“秦王府上的妾室，有二十多位，全部是蒋浩轩救回来的，他还好意思，今天在这里装深情。”
“现在不去理会他，等过一阵子再好好料理他。咱们先去刑部借一些人手，审讯蒋浩轩扣下来的那个狂生。”蒋元直觉这个人会是个突破口。
“我就不陪你了，马上要去莫府一趟。”乔雨解释。
她父族的亲戚，刚联系上，这样的大事，她有着王妃的身份不好缺席。不然外面的人，会把莫家当成肥肉的。
蒋元理解，自己带着人独自去了。
拦马车的叫周辉，才二十出头，在李朝刚中举人没多久天下就易主了，这次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周辉准备了很久，有极大把握自己会被选上，可没想到一次酒宴被他听到了要命的秘密。
晚上，天本来就暗了，出来透气的周辉听到隔壁讨价还价，也没在意，直到听见里面说。
“除了我这里，别的地方的考题答案谁给你保真，你想清楚。”
另外一个声音明显犹豫:“你真的是秦王府出来的人。”
“我给你看令牌，你不信，行吧，你明日准备好了银子，我带你直接见我主子。”
这下周辉懂了，他冒着冷汗跌跌撞撞跑回家。
倒在床上，一场惊吓后，周辉连着发了几日的高烧，等他好不容易恢复，科举也马上要开始了。
周辉不敢想，若真的是舞弊，他考了能中否。像他这样举家之力才出头的农门子弟，没有银钱再去疏通官位，名下的田地免赋也贿赂了蒋军的统领以保全乡里乡亲，如今唯一一个出头的机会竟然还被人用来敛财。
人生绝望的周辉，想到家中年迈还在劳作的父母，被他拖累的没有娶妻的哥哥弟弟，顿生死志。
走去护城河的周辉，一路浑浑噩噩，突然听到周围的人说秦王，马上拉着说话的人:“骑马的就是秦王？”
得到确认周辉还没有反应，身体就冲了过去，他当街就把事情说出来，他要还天下一个公道。
被秦王护卫堵住嘴的时候，周辉拼命反抗，没能把科举舞弊的事说清楚，他不甘心。
蒋元看着供词，写的挺清楚，心路历程都详细描绘，就是什么用都没有。“你就审出了这些。”
蒋浩轩疲惫的躺在椅子上，闭着眼无奈道:“周辉还真不是被算计的，他运气太差撞上了，我的人在查他说的酒楼，顺藤摸瓜找到了我府上的采买身上，可惜人早跑了。”
刑部来的几个老手还在翻口供，寻找蛛丝马迹。
“我去看看周辉。”蒋元道。
蒋浩轩直起身子，连忙拒绝。“怕污了公主的眼。”
蒋元坚持下，两人来到秦王府的刑房，暗沉的房间打眼一看蒋元就快速离开了。
出了屋子，蒋元扶着树，吐了出来。
蒋浩轩赶紧让人请太医。
“我没事，给我腾个屋子，不要叫太医，你一叫，大半个洛阳城都知道了。”蒋元不敢回想，浑身难受。
被架起来的还是个人吗，没了眼睛，没了耳朵，能看出换了新衣服，可是血在他脚底下汇聚，把土都染红了。
他做什么了？他就只是不小心撞见了别人的算计，一个意外就让他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权利真是好用，对自己可以决定所有，对别人可以有生杀大权。
蒋元收拾好，就回宫里。走时嘱咐:“和他也没关系，别上刑了，给他一些止疼的药。案情结束了，给他个痛快。”
蒋浩轩自然答应了。
马车直接回的揽月阁，蒋元刚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蒋浩轩，赶紧去把事情告诉蒋盛。
蒋盛指着他，气道:“你失心疯了，你让她见这些。”
“我没拦下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非要坚持，我也不能和她顶着，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蒋浩轩肠子都悔青了。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能和经历过战乱的人比。”
秦王府上的女子大都经历过战乱，秦王妃就是救了身中数刀的蒋浩轩，才成了秦王妃。
蒋浩轩自责道:“我看她不似平常女子，却忘了她到底是洛阳贵女。”
“别给我话里有话。”蒋盛估摸着时辰，宫门要锁了，只能明日进宫。
“真心的，我，大哥还不了解。”
蒋浩轩知道大哥是喜欢公主，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没有得到之前，是愿意付出的，只大哥付出的太多了。父亲对好久没见的女儿有补偿的心思，也没错，就是不像是对女儿，搞得自己如今对清河公主也不得不慎重。
“心思放在案子上，父亲可不是非保你不可。”蒋盛警告蒋浩轩。
蒋元第二日脸色苍白，还是坚持着去了刑部。
唐南清亲自过来带着她了解案情，来牢房的时候，蒋元不自觉的颤抖。
进去才发现，关押着的犯人虽然精神萎靡，其他却没什么。
“秦王在府里动用私刑了。”唐南清一下子猜中。
蒋元点头。
唐南清没有问你是不是见了什么，太显而易见了，蒋家女人有时过于逞强、好面子，当做不知道反而是照顾她。
“也是刚开始，过几年秦王还这么干，御史台参他的折子能有半人高。”唐南清神情中带着厌恶。
蒋元见了几个关键的人，互相之间他们都不认识，细问下指向都是秦王府。
半路遇到蒋盛，蒋元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忙案子去了。
做局的人很高超，蒋元脚不沾地奔波了几天，找到的证据只能证明秦王府伙同莫家借科举敛财，别的一点也找不到。再这样查下去，蒋浩轩拿军功抵，莫家就又要死人了。
在刑部议事堂里，蒋元难得发了脾气：“你们这么多人，不是说有好几个破了许多大案要案吗，就査不到一丝破绽。”
刑部的官吏把头低下，不敢反驳。
唐南清把手下的人遣走，拿着案卷反复看过后，叹道：“我在刑部多年了，一般证据像这样的，都是铁案。”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泄题总要接触题，査出题的人。”蒋元觉得出题人或许能有进展。
出题的几个翰林院官员，最近被问了多次，互相之间都不敢交流，就怕被牵连。一轮轮审讯，唐南清不觉得突然间能挖出新的东西。“不乐观，公主早做打算。要想保莫家，就不能把事情在外传了。”
蒋元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对，行事风格，整件事情上，除了周辉和小乖，没有任何破绽。太熟悉了，前些日子的穆回不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做就能达到目的，感觉真是像。
但因为静娴的事，盯着穆回穆家的人太多了，他们做的话，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
蒋元回想着穆家的关系网。
蒋浩轩把府上所有人都聚集在练武的空地上査莫茹的死因。
“我的脾气你们大部分是知道的，自己站出来，咱们还有的商量，让我查出来，就别怪我心狠。一炷香的时间，想清楚。”
青石地板上放着一个金香炉，一根比较细长的香开始燃烧起来，秦王府顿时安静的只有香灰落地的声音。
随着时间往后移，香过一半，后院扫地的黄婆子猛地冲出人群，跪在蒋浩轩面前求饶。
黄婆子哭着磕头：“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帮着莫夫人联系她哥哥，我没想到她会死。我不该向府外传递信息，您饶了我吧。”
蒋浩轩看着一群低头的人：“府里的规矩你坏了，但念在你坦白的份上，死罪就免了，罚你二十板子。”
从虎贲调来的藤甲兵把黄婆子拖下去的时候，黄婆子还一句句的：“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马上时间就要到了，看来你们中有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蒋浩轩把香炉踢翻。
“搜，谁的房间都不准放过，屋顶上面的瓦片，花园里的土。能搜的地方都给我搜，把秦王府给我拆了，我也要找到背叛我的人。”
藤甲兵五人一个小队，开始搜索起来。
站在人群里的华夫人，悄悄咬破自己牙齿里藏着的毒药。
秦王妃发现不对的时候，赶紧拿随身带着的银针救治，可惜没来得及。
华夫人的死，就像一个信号一下子多了许多自尽的人，恐慌的气氛在蔓延。
蒋浩轩就那么看着，他现在已经拿不准了，华氏跟了他三年，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连她都是别人的棋子的话，布局的人布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