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那场饭局过后，剧组里虽然依旧有人对姜桇的存在颇有微词，但大部分人已经慢慢适应了，反正每个剧组都有一些奇葩或者神经病存在，姜桇这种偶尔作妖且经常拖延大家时间的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至少也没有那么讨厌。
一众主创里，除了裴跃跟她关系近一点，也就属陈瑜喜最喜欢跟她一起玩。
女主和女配的戏份不算多，但在姜桇的剧本里占比还算挺高的。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碰到了，陈瑜喜跟她走戏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对得差不多了之后，她轻轻地撞了撞姜桇的肩膀，笑道，“不错嘛你，几天不见，又进步了。”
陈瑜喜说起来就没完，“看看我们姜姜，这台词溜得，这感情丰富得，太专业了吧也，导演你说是不是？”
姜桇招架不住，无奈道，“你是要捧杀我吗？”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真的很棒。”最后几个字倒是正经说的。
姜桇笑笑，“你也很棒。”
陈瑜喜给她比了个爱心。
准备开拍时，她收了玩笑，很快调整状态入戏。
说起来，陈瑜喜戏龄很长，算是老前辈了，但因为出道比较早，现在的年纪比姜桇大不了几岁，加上她性格比较活泼，没什么架子，就没有什么距离感。
算是圈内人见人爱的女明星。
陈瑜喜人缘好，收工的时候打招呼都得打个把小时，动不动就跟人聊起天来忘记了时间。
直到姜桇收工，陈瑜喜还没走，于是就顺便一起去吃饭。
姜桇在附近定的包厢，刚点完菜，陈瑜喜就忍不住问她，“你跟裴跃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关系好吗？姜桇想了一瞬，模糊道，“还可以吧？”
“那你知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有想签哪个公司吗？”陈瑜喜总觉得以裴跃的条件，在这种剧组，不可能没有人想签他，昨天问了说没有估计应该是跟她不熟所以才那么说。
姜桇摇头，“不太清楚，我没问过这些。”
“唉。”陈瑜喜搅了搅手边的果汁，“我们工作室想签新人，趁我现在资源还不错，可以带带，面试了好多个我都觉得一般，我最近看到裴跃，真的觉得非常合适，但完全摸不透他什么想法。”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陈瑜喜基本摸清了圈里的几类人，像姜桇这种的，基本在她的安全区内，和她没有相关利益冲突，人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还是人脉，搞好关系总不会出错。
所以陈瑜喜跟姜桇说这些的时候，完全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她叹了口气，和姜桇说，“他真的好奇怪啊，科班出身，长相优秀，但居然这个年纪才开始拍戏，而且这么久了都没有签公司，真的很不可思议，像他那个学校毕业的，很多人恨不得艺考的时候就被星探挖走了，他是怎么被藏到现在的哦。”
说着说着就上菜了，姜桇喝了口水，赞同道，“演技确实很好。”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们学校，我以前还去他们学校蹭过课，但我拍戏太早了，学习也很一般，最后没考上．．．”陈瑜喜说着叹了口气，嚼着藕片，又问道，“诶，姜姜，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怎么会想到要来演戏。”
姜桇，“学画画的。演戏的话，可能只是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的偶然事件吧。”
“哈哈哈你想说这是个意外？虽然刚开始确实很难，但也会很有趣的。”
“嗯呐。”
“你知不知道昨天安临超级搞笑，我之前不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那种很正经的老干部，结果他这些天经常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憨憨，昨天拍戏的时候，戏还没拍完，他就已经把道具全弄坏了，他真的，碰什么坏什么，你没有看见道具组的表情，真的哈哈哈好搞笑，而且还有之前．．．”
．．．
陈瑜喜真的非常能聊，几乎是把最近剧组发生的大小事件全部和姜桇梳理了一遍，一顿饭，他们吃了四个小时。
最后还是陈瑜喜助理找她有事，他们才结束了这顿晚餐，一起回了酒店。
临走时，陈瑜喜还顺口问了句，“你明天没戏吧？”
“嗯，没有。”
“那你好好休息。”
“嗯嗯，你也早点回去吧，拜拜。”
“拜拜～”
等和陈瑜喜分开，姜桇就已经困得不行了，赶紧回酒店睡觉。
夜已经很深了，进酒店的时候，姜桇甚至觉得夏日夜晚的风有些凉。有人迎头冲出来，没有看路，不小心直接撞到她的肩膀。
那个姑娘披头散发的，惊慌失措的看了姜桇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脚下也没停，往更深的夜路跑走了。
她眼睛里含着泪，在夜里亮晶晶的，女孩儿长得很漂亮，姜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她踉跄的背影，总会有些担心。
但是她已经跑远了，姜桇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转身进了酒店。
．．．
姜桇很多戏都排在下午或者晚上，如果有大夜戏要熬夜的话，基本第二天也会修整一天，所以她的睡眠还算充足。
偶尔有时间还能画画玩，说起来，她最近感觉自己灵感还挺多的，除去发布在网上的两张图，她手里存了不少草稿了，等着这部戏结束可以挑几张出来画作品。
没戏的时候她都会看看剧本，或者画画。
所以第二天上午她还在认真的改构图的时候，门铃尖锐地响起，吓了她一跳，笔都啪嗒一声掉到桌上。
姜桇也想不到这个时间会有谁来找她，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剧组的小场记，她拿着本儿，开门见山的说，“姜老师，打扰你一下，是这样哈，我们下午调了场戏，可能您今天得去下片场了。”
姜桇反应了一会儿，见她还在等，就回说，“好，我知道了。”
“嗯嗯，那您快点准备一下就可以去片场了哈，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完就跑了，像是赶着去通知下一个人。
“．．．好的。”
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没戏的姜桇，给司机和小助理都放了一天假，也是来剧组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给他们放的一天假。
简直就像是天天带伞不下雨，有天忘了带伞就一定会下雨一样。姜桇摇头笑笑，也没想把他们再叫回来，想说要不自己在网上约个车过去算了。
最后等她走到楼下大厅。
和在酒店门口等人的裴跃视线撞了个正着。
最近这边入住明星比较多，周围的粉丝和代拍也蜂拥而至，门口三三两两聚集着一些人。
虽然姜桇和裴跃都没有什么知名度，但明显落在裴跃身上的目光更多一点，他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站在门口的阴影处，身材比例和精致的侧脸看起来星味儿十足。
他站在门口，姜桇免不了要跟他碰个面，她冲他点点头，“小裴老师。”
裴跃见她只有一个人，还没走停车场，问了句，“你助理呢？”
“哦，他们今天休息。”
裴跃记起来刚刚从门口跑进去的小场记，低头看她，“去片场？”
“嗯，你也是吗？”
裴跃沉吟片刻，“嗯”了声。
姜桇转了转眼睛，“那．．．”
“走吧。”
于是刚把车开到门口，准备接裴跃的晏双知，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秒还跟他说今天不想开车的裴跃，下一秒就带着另一个身影转头去了地下车库。
晏双知：．．．什么情况。
他的手机响了声，是那个负心汉的微信——有点事，下次约。
．．．
到了片场之后，姜桇才发现需要自己的那场戏只是一个背景板，而且还要等很久，他们是现代戏，又是夏季，妆造很简单。
片场没有空位，她又没有车，无处可去的她被炎热的天气又逼回了裴跃的车里。
车门闷声关上，裴跃见她又回来，便问，“要等很久？”
“嗯。”姜桇默默叹气：刚出门太急了，早知道就带个素描本打发时间了。
裴跃手机不停在震，他单手飞快地回着消息，一手按开她前面的储物盒，“有个平板你可以玩，密码1134。”
银色的平板连个膜都没有贴，看起来像是买回来之后都没怎么动过。
姜桇犹豫了一下，看到上面贴着的电容笔，还是拿了出来。
“朋友买的，放在车上一直没用过，这边有数据线，没电可以充。”裴跃一边说，一边又从后座掏出来一瓶水放在她旁边的卡槽里，“水。”
“好。”姜桇觉得不够，又加了句“谢谢”。
输入密码之后，很流畅的进入的主页面。首页只有原装自带的app，电量告急，姜桇找到旁边的数据线插上，左右滑动了下，看见里面有下熟悉的绘画软件，就点了进去。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车内开始安静下来，只有很轻的笔触音和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姜桇开始画画之后，非常专心，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其他地方。
裴跃偶尔会侧过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姜桇，女孩子白皙的脸在日光下近乎透明，侧面看，眼睫毛真的很长，轻眨眼睛的时候，像蝴蝶收拢了一下翅膀又展开，除了几缕碎发在耳边微卷着，其他的头发都很乖的垂在耳后。
她突然抬了抬头，裴跃收回了眼神。
午后的时光慵懒静谧，阳光满溢，哪里都像是在画里。
窗外的日头还是很烈，车内显示屏上时间已经到了五点钟，一个下午就这么耗尽了，裴跃想，好像也没有觉得多难熬。
终于有人过来找姜桇去准备了。
她把平板关上，留在了座位上，跟着急急忙忙的下了车。
等戏四小时，拍戏前后不到四十分钟。
姜桇回来的时候，裴跃阖着眼，面目安宁，像是睡着了，胳膊还十分防备的环在胸前，身体绷得紧紧的。
这人睡觉也太有防备心了吧。姜桇想。她在车外，胳膊肘不小心打到车窗，发出很细微的闷响。
他睁开眼，就看见车窗外疼得龇牙咧嘴的姜桇，表情有些滑稽，他笑了一下，降下车窗。
姜桇见他笑，自己也觉得自己这种情况有点好笑，于是表情里也多了一股被自己蠢到了的笑容。
傻乐了一阵，姜桇才问他，“你今天下午是不是没戏啊？”其实她刚刚已经问过场记了，只是再向他确认一遍而已。
裴跃也没否认，“嗯，我记错了。”
刚想要谢谢他特地送自己过来的姜桇卡了壳，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总不能说谢谢你记错了正好能送我过来吧．．．
仿佛只是顺口一说，裴跃又问她，“拍完了？”
姜桇点点头。
“那上来吧，我们回去。”
“．．．好的。”
车开到城区，正值下班高峰期，每个红绿灯都拥堵着。
他们被迫停在一个长长的坡前，落日余晖给整条车流都点缀上金黄的亮点，更远处紧邻的高楼玻璃上也折射着一格一格的日光，所见之处，都被夕阳分割成两片颜色，像蒙上的滤镜，所有的景色都融到了一起，形成和谐的美景。
姜桇很喜欢落日。喜欢大自然，喜欢一切不经雕琢的景色。
不管遇见多少次，都能打动她。
裴跃的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指无意识的摩挲到唇边，单手规律的敲击着方向盘，面对着车流，看不出喜怒。
坐在旁边的姜桇从旁边又翻出平板，飞快地找到之前的没画完的图，刷刷的开始添加背景及修改光影。
他听见动静，往旁边看了一眼。
又是和下午一样的侧影，但是光变得温柔了很多，她蹙着眉，眼里闪着光，画面很漂亮。
她好像总是，对一切都充满着热情和期待，生机勃勃。
直到身后有不耐烦地鸣笛声催促着，裴跃才回过神，跟着前面的车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