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升职
“安子，你过来下。”
“好勒。”
工地，包工头老刘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一简易房，跟工人们的宿舍一起。
“安子，以后有什么打算？过几天跟你爹一起回去种地？”
包工头名叫刘墉，年纪四十左右，据说他跟县里某位领导是亲戚，干了这行之后风生水起，从来不缺活干。
“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志安当然有他的打算，只是俩人关系没到那步，他不可能说。
“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刘墉是整个工地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正儿八经高中毕业，而且曾经还是正科级干部。这人给陈志安的印象不错，不像普通包工头那副暴发户的样儿，对待工人们也不错，工资也能按时发放。
“刘总，您当然是这个！”
陈志安小小拍了个马屁，竖起大拇指。
“跟我干怎么样？保证不会亏待你。”
刘墉有关系，能接到活儿，但是就是干不过来，不是招不到工人，而是没有合适的管理者。他观察陈志安一段时间了，觉得他跟普通工人不同，甚至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些同类的气质。
“我可是坐过牢的，您不怕？”
陈志安笑容玩味的看着他，这句话是试探他的反应，如果刘墉不介意，待遇给的好，他不介意跟人混段时间，毕竟创业也需要本钱的。
“坐过牢？”
刘墉睁大眼睛，真不敢相信眼前看起来眼神坚定，说话待人有理有条的人会坐过牢。
“真的，故意伤害。”
“没事，只要你事干得好，我就敢信任你。”
如果是什么偷盗，强j什么的罪名刘墉还真不敢用，但是这年头，年轻人谁没打过架啊。
“行，那我就跟您干段时间。”
……
“大伙都放下手中的活儿，都下来，我有话讲！”
刘墉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工人们纷纷聚在楼下的空地上。
工人们大多是农村来的庄稼汉，自然不会讲究什么纪律，虽说聚在一起了，可三三两两的凑一起说笑。
“我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以后陈志安会代表我管理工地。”
话音刚落，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鸦雀无声，他们真不敢相信，一个刚来工地十来天，原本还跟他们一样下力气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他们领导。
“我同意，我同意，我以后肯定听安子的话。”
最先表态的人是王斌，他跟陈志安关系最好，当然举双手支持。
“安子来管，我没意见……”
“就是，安子人不错，我们信得过。”
工人们大多数都对陈志安印象不错，大多人都表示支持，他们只是干活拿钱，对谁管理也没什么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安子的话就是我的话，要听他的安排。安子，你来说两句。”
说完，刘墉让开身，示意陈志安上前。
三十几双眼睛，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要是让毫无经验的人来，没准会感到紧张。可陈志安是谁啊，前世对着上千人讲话都不带哆嗦的，这小场面了。
几乎是习惯性的，陈志安抬了下手，领导讲话一般，工人们仿佛也受到气场影响，顿时安静下来。
“兄弟们，我是啥人你们也清楚，以前咋处以后咱们就怎么处，你们就把我当成你们的管家，有啥事找我，我就说这么多。还有，今晚加餐，我请客，肉管饱。”
说完，工人们嗷得一声。
……
“安子，你小子可以啊。”
这可让刘墉大开眼界，刚才那副场面跟他原来的领导讲话差不多，原本打算找个人试试的，没想到挑到宝了。
“呵呵，不会让你失望的。”
之后，刘墉开始给他介绍工地的情况，跟注意事项。
这个工地，刘墉是总承包商，这让陈志安对他的关系网刮目相看，原先还以为他也是个二道手。
刘墉关系硬，接下来整个工地，可是他没有足够技术，也没那么多人，工地许多活都是外包的。
比如，两栋楼的主体框架都是请的市里一专业建筑公司干的，水电，装修这些全部都外包，他自己请的人也就干点杂活儿。
总得来说，刘墉就是个靠着关系接了工程的二道贩子，但是这年头干这行的谁没点关系，特别接公家生意的，关系不够硬，工程款都要不到。
现在工人们也就干点修修补补的活儿，后续会有工程队进驻，那时候陈志安的工作就是代表刘墉跟他们打交道了。
“你的工资，一个月500，干得好我再给你涨，年底效益好还有奖金。”
对于陈志安的工资，刘墉没小气，这收入在这内地县城算高收入人群了。
“行！”
……
三月二十五日。
距离陈志安父子来工地整整十五天，到了早稻插秧的时候了，老爹要回去了。
刘墉给工资很干脆，临时工都是走的时候就结账，长期工一般年底结，但是平时也给发部分给工人花销。
“爹，这钱你带回去。”
陈志安将老爹送到渡口，从口袋里拿出张百元钞票，刚领的，如今他全副身家也就不到三百。
“不用了，你自己拿着吧，在县里也要花销，跟人家相处也别小气，以后你的钱都自己拿着吧。”
老爹拿手挡了回去，陈安平这两天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了。安排工人们干活有条有理，处事公道，让人交口称赞。
现在坐牢能让人改变这么大？老头儿心里想到，随即又想到自己还有个窝囊的二儿子，要不也送他进去待几天？
“那行，家里缺钱让人给我带个话。”
陈志安也就顺手收了回去，他现在正缺钱呢。
“人家刘老板看得起你，可得给人把活儿干好了，不能丢咱们老陈家脸了。”
老爹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忍不住叮嘱。
“您放心吧，我晓得的。”
“那行，我走了！”
想到儿子这段时间来的改变，陈安平稍稍放心了。
……
四兴村离县城很近，坐渡船过了河，以后也就七八里地就到了四兴村。
对岸的大堤边有专门拉客的三轮，几人合伙包车，一人出一块钱就能送回家。
陈安平舍不得这钱，庄稼人，走几步路有甚辛苦的，这就是他这一辈人的思想。
扛着行李，行走在灰尘扑扑的公路上，陈安平丝毫没觉得累，甚至那张常年板着的脸带上了点笑意。
原本不成器的大儿子，突然就像改头换面了般，他怎能不高兴。
“回来啦！哎，志安呢。”
今天周末，两个小家伙都放假在家，老二两口子下地干活去了，家里就剩老娘一人带孩子，做家务。
“志安留那儿干活了！”
“哎呀，你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人留那。”
老娘一听顿时一拍大腿，急了，她可没忘了大儿子是怎么进去的，就是跟县里一帮二流子混在一起。
“你放心吧，人家工地老板看上他了，留他在那当经理呢。”
陈安平点上纸烟，五毛钱一包的游泳牌，平时可舍不得抽，临走前陈志安买了条硬塞给他的，此时抽起来略带得意。
“真的？”
老娘有些不敢相信，宠溺归宠溺，自己儿子有多大本事她能不知道，这次回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她就烧高香了，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番造化。
“当然是真的，劳资还能骗你不成，以后可是坐办公室的，一个月五百块啊。”
陈安平脸一正，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这才让老娘信了。
“这可真是大好事啊，等下去街上割点肉回来，咱们庆祝庆祝。”
“还用你说，你看这是什么。”
虽说挣的钱不多，陈志安还是陪着老爹在县里买了些东西，日用品居多，给两个侄子也买了点零嘴，还有两大块五花肉。
晚上，陈志国两口子回来了。
听完老娘在那不停地说大哥的境遇，胡丽立马就变了脸，只是在饭桌上没敢说什么。
“狗曰的，劳改犯也能有人愿意要？”
夜里
老二两口子的卧室里，胡丽忍不住爆发了。
“陈志国，你个窝囊废，老娘嫁给你……”
……
“安子，回来啦！”
“哎！”
回到工地，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陈志安笑着回应。
“安子，到我这来一趟。”
刘墉在办公室门口冲他招手。
“哎，来了。”
“喝点，别人送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茶。”
刘墉亲自给陈志安泡了杯茶，这种拉拢人心的手段陈志安干得多了，也不说破。
端起喝了口，确实不错的茶，刘墉有了点身家，也开始讲究这些享受的东西了。
“以后工地要看你的了，我另外接了个工地，可能几天才来几次。”
前面几天算试用期，陈志安的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短短几天，工地大变样，不光工作效率提高，而且工人们还表示更轻松了，没人有意见。
“没问题，小事儿我处理，有问题给你打电话。”
“行，这台bb机留给你。”
说完，递给陈志安一台bb机，这玩意陈志安前世也用过，不过这玩意过几年就要淘汰了，好奇的拿在手里把玩。
刘墉走了，办公室也留给他了，还有把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放着些文件，还有三千块现金，这是工地日常开销，还有就是工人们临时预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