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信息焦虑症
当年的夏霁凡大三的时候就在霍伊公司当实习生了,霍伊当时是知名外企,很多名校毕业生都争着抢着要进去。
她的面试工作准备了近一个月,心里还是有点虚。
夏霁凡面试当天,在那里遇见了很多同来面试的同龄人,大家都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
都拥有的谁也不肯让着谁的优势和特长。
夏霁凡很幸运地通过了面试,虽然是以倒数的身份进去的,她并不在乎这种名次。
她成为了霍伊的一名正式实习生。
在霍伊实习的那段时间,几乎是忙的偶尔连饭都忘记吃,更多时候是来不及吃饭。
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没有人停下来,所有人都在不断地驱赶着自己往前跑。
同样作为实习生,有的人会愿意牺牲自己的下班时间来继续工作,有的会为了完成一件领导交代的任务而熬一整个通宵,而夏霁凡即使那么拼命,也仅仅只是做到了完成任务。
夏霁凡有时候下了班回到学校时,会跟舍友抱怨一下大企业是真的不把人当人。
但抱怨过一次之后也就再也不说了。
毕竟不会有人真的和你感同身受,甚至会认为你在炫耀。
她想着只要熬过实习期,或许就不会那么累了,实习生总是要吃苦的,谁都得经历这个阶段。
大四毕业之后。
夏霁凡成功地成为了霍伊的一名正式员工,可是好像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手机里的消息不断,加不完的班,各种数据资料要整理,她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着扑面而来的信息。
就这么干了两年。
她去医院定期体检时,顺便将自己的心理状态也一并检查了。
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很好,医生让她按时来复检。
夏霁凡在霍伊的离职,是在一次年终晚会上彻底爆发情绪的。
那天的她打扮好自己,穿了一套新衣服,去参加霍伊的年会。
刚到的时候,身边都是同龄的年轻人,领导们以及不太熟的人都还没有到场,她和同事便坐在了一起。
年会一般都逃不掉玩游戏的环节。
大家听完领导讲话之后,先是让四位男领导参与游戏又选了四位男职工,同时挑了八位女性上台玩游戏。
其中,夏霁凡也被幸运地挑中了。
主持人将比赛规则给在场的人解释完毕后,给每个人发了五个气球。
男性必须要用腿的力量夹住五个气球,同组的女孩子会发一把小刀片,不能用手拿,用牙齿咬着去将这些气球给割破。
一分钟内,割破气球数量最多的那组获胜,并且公司准备了丰厚的礼品。
夏霁凡直到游戏已经开始,直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同事,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身边另外几个领导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有的女生已经用嘴咬着小刀蹲在或者跪在了地上,去划破气球。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这次年会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夏霁凡从来没想到像霍伊这样的知名外企会进行如此让人不适的游戏,她之前一直不觉得公司价值理念这种事情会彰显一个公司的内在东西。
所以她对霍伊这个公司的了解或许真的只是停留在它是大公司,在这里实习、工作是很有前途的。
夏霁凡不顾台上还有领导在,扔下小刀就跑了出去。
她走在路上的时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工作群里发来的消息,看到有人问她为什么突然走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夏霁凡想把手机关机,但还是没有做到。
她在第二天清晨,换好量身剪裁的小西装和高跟鞋,化了精致的淡妆,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来到霍伊。
夏霁凡递交了她的辞职申请书。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司的那一瞬间,没有任何留恋,甚至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夏霁凡回到租的房子之后,放任自己睡了两天两夜,把这两年熬过的通宵都补了回来。
她在第三天的时候去了医院,拿到了心理医生给她的诊断书,信息焦虑症。
……
“我之前的时候,手机从来不能离身,每过五分钟就要看一眼有没有消息,有时候严重了,半分钟就要看一次。”夏霁凡给他说着自己来北岛的真正原因。
林榆白听完她的讲述,有些怔住,他没想过夏霁凡会遭受过类似性骚扰的游戏,也不知道她会患上信息焦虑症。
“姐姐。”他有些艰难地喊着她。
“你看到我手上的这块运动手表了吗?”夏霁凡把袖口撸上去一截,给他看着那块手表,笑着说:“这还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我为了不浪费每一秒,甚至列举过以分钟为单位的事务清单,每几分钟要完成什么。”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霍伊的这些事情,未来会有个具体的形容词,叫内卷。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几分几秒我都还记着,因为有它的功劳。”夏霁凡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表。
林榆白把她晃动的手腕一把攥住,将夏霁凡拉入了自己怀里,然后用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哄小朋友那般。
夏霁凡本来没什么,忽而就因为他的小儿科安慰变得矫情起来,她想让他心疼她。
“姐姐,搬到我公寓来住好不好。”林榆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霁凡的脊背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状,她在林榆白的怀里思考了片刻。
“好,听你的。”她终究也是没有拒绝。
林榆白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之后,伸出手,将夏霁凡拽了起来。
他们没有再打羽毛球,而是回了书店。
两个人从沙滩上走着,时不时的能看见远处遛弯的老年人。
林榆白的手垂着,朝夏霁凡的方向勾过去,捏住她上衣长袖的袖口,两根手指默默伸进去碰到她的指尖,顺势将手握住。
夏霁凡没有抽开手,而是回握住了他。
她感受到林榆白控制着力道,有意没意地揉搓着她的手指,没一会儿掌心便生出了许多热意。
回到书店之后。
夏霁凡看着满屋的书,回头问他:“榆白,我要带些什么过去?”
林榆白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只带夏霁凡这个人就够了。”
她将自己睡前要看的书拿着,简单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以及护肤品、化妆品,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完了。
夏霁凡将书店的门锁好,坐上林榆白的自行车后座,紧抱着少年的腰,闭上眼睛吹着风。
到公寓的楼下时。
夏霁凡先上去开门,将提重物的活留给了林榆白一个人。
折腾了这么一阵,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林榆白在浴室里放好水,让夏霁凡先去洗澡,然后自己等她洗完再洗。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眼睛在那个白色的行李箱上挪不开眼睛。
夏霁凡要和他一起生活了,虽然就只有短短的这么十几天,但他不想去考虑十几天后的痛苦或不舍。
人总应该要先看当下。
过程快乐了,也是一种快乐。
“我洗完了,你去吧。”夏霁凡洗完澡出来之后,已经换好了自己的睡衣,头发还有些湿哒哒的,应该是没有吹头发。
林榆白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夏霁凡还在沙发上坐着。
他拿着吹风机,牵起她的手走到卧室里,然后将吹风机插好,给有耐心地给她吹起头发。
“榆白。”夏霁凡坐在床上,喊他名字。
“怎么了?”林榆白以为是吹风机的风速有点大,调小了一点。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夏霁凡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发丝,说着:“给女人吹头发会跟她纠缠一辈子。”
他轻声笑了笑,继续拨起一缕头发给她吹干。
“那就缠一辈子。”
林榆白将吹风机收好,拖鞋上床,夏霁凡已经躺好,背对着他摘手表。
刚摘完放到床头柜上,就被人横腰揽着翻了个身。
夏霁凡栽到林榆白的胸膛里,伸出胳膊搭在他的腰腹间,轻轻拍了拍。
“晚安了,我的林榆白小朋友。”
“晚安,霁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