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京中流言分两派。
一是商荷终于栽在了宋逢真身上。
二是看三月之期过后商荷又去喜欢谁。
甚至还开了赌局。
小侍女悄悄给一压了三两银子，打算赢了银子再给小姐买头钗。
商荷也觉得自己是喜欢宋逢真的。
这感觉和以前帮助过的人完全不一样。
之前纯粹是为了帮助别人才送些东西助他们渡过难关。而如今是宋逢真贵为将军什么都不缺，商荷也总想给他送些东西。
商荷知道他不需要雪中送炭。
但她想冒着雪走过去，陪着宋逢真一起赏雪。
白露过后天气转凉，商荷在家中坐不住，决定去布庄看看。
她要给宋逢真挑一身衣服。
商荷挑中衣服之后，担心宋逢真穿着不合适，便叫成衣店老板过来比了比。
那老板二十岁上下，身量比宋逢真矮，肩膀又窄了点。商荷比了比，觉得自己挑的应该差不多，便对他笑了一下：“好，就这套。”
商荷的衣服还没送出去，流言蜚语突起。
道商家三女儿变心了。
有人亲眼目睹她同身边的清秀郎君言笑晏晏，亲密无比。
流言传出来那天，距听闻商荷爱慕宋逢真的那日，正好三个月。
小侍女红着眼眶偷偷看商荷。
商荷自买衣服回来就生了场小病，这两天哪里都没去，自然不知城中流言。
她看到小侍女不开心，捏捏她的脸问：“怎么了？”
小侍女眼泪掉个不停：“别人都说小姐变心了，我知道小姐一心喜欢宋将军的！我跑去跟他们理论，却被轰出来了……”
“下午我再去看，那间赌坊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携款潜逃了……”
商荷脑中轰得一下，坐起来捂着胸口：“我哪里变心了？”
“宋逢真呢？”她慌起来连将军都不叫了，“他道如何？”
小侍女哇得一声大哭：“听别人说宋将军已经到了城门口，怕是今日就要走呢！”
商荷平日里从不会管流言蜚语，她有钱有时间，别人爱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伤不了她分毫。
但牵扯到宋逢真，商荷却不想再任由别人去说了，她声名狼藉无所谓，但不想让宋逢真受别人嘲笑。
“备马车。”商荷急匆匆起身，又回身从柜中拿了那件衣服，坐上马车往城门而去。
宋逢真皱着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他站在城门良久，一直没动过。
“宋逢真！”
远远有女子声音传来。
宋逢真回头，迎面看到商荷常坐的马车。
商荷由窗探出头，发髻被风吹得凌乱，神色焦急。
马车停住，马夫下车，恭顺站在一边。商荷撩起车帘想下车，头却和宋逢真碰个正着。
宋逢真面上看不清表情：“外面风大，你别下车，我上车讲。”
宋逢真身量高大，上车后更显车中逼仄。
他皱眉看着商荷苍白的脸色，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旁厚厚一叠布料盖在她腿上。
商荷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被称作‘三月姑娘’吧。”
宋逢真低声应：“嗯。”
商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其实我早该同你说清楚的，我声名如此，实在不该去招惹你。”
宋逢真语气僵硬：“所以呢？”
商荷看他拳握得紧，似乎是十分生气。她眼眶一红，不管不顾地握住宋逢真的手——他的手太大了，商荷两只手才握得住一只。
商荷觉得很委屈，忍着想要哭的心情，哽咽道：“我以前……我以前从未这么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你……”
“我也是。”宋逢真深深吐出一口气，反手轻轻握住商荷的手腕，“别哭。”
“我好像是个坏女人。”商荷道，“我后悔了。”
宋逢真摸摸她的脸，悄声问：“后悔什么？”
“后悔帮那些人……后悔自己为什么帮过那么多人，传过那么多流言。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别人的生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帮他们，我的名声是不是就会好一点。你也不会因为被我喜欢而被别人污蔑。”商荷的睫毛上沾了泪，湿成一簇一簇，“我听过别人怎么编排你和我。”
“可是回过神来，我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想，帮人还有错么？”
商荷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天从成衣店回来，我做了个梦。梦里三月之期到了，我真的就像别人说的一样不喜欢你了。”
“我很害怕，我会不会真的变得像他们说的那样，所以不敢去见你。”
宋逢真手指粗糙，轻轻地把她眼下的泪珠拭去：“不会的。你很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其实……我以为你是来回绝我的。”宋逢真开口，“我送了一封信去商家，求娶三小姐。”
城中开的赌局他知道。
宋逢真气别人把商荷当做谈资，当即亲自出手端了赌坊。
他不想让商荷知道此事，事过之后还是气闷，吩咐了下人送信后跑来城门处透气。
那封信上只有三行字：
嫁我。
愿便回信，我立刻准备聘礼。
不愿的话，当面告知我原因。
宋逢真在战场运筹帷幄，收放果断。在情场上却怎么都不想放手。
起初只是想靠近那朵桃花。
后来见到了，就不想再放它回枝头。
有什么喜欢胭脂的亲近长辈？那些胭脂最后都赏了部下，让他们回去送别人。
又有什么小伤是必须去医馆的？他只是想赌一把商荷会不会去那里，会不会再和他说几句话。
至于痛出的闷哼声，完全是他假装的。
郊外多次相见，是因为宋逢真天天都去。
求娶突然，却是字字真心。
若是商荷当真不愿，宋逢真也想再见她一面。
见面再问一遍：你愿不愿嫁我？
商荷来得匆忙，正好错过了那封信。
她听宋逢真讲了一大堆，心软得一塌糊涂：“愿意。”
“愿意嫁你。”
“愿意嫁宋逢真。”
“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商荷缓过气来，勾着他的手指玩，鼻头红红的，“说我芳心几百份，每份写着不同人的名字。”
宋逢真一手勾住她小指，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胡说八道，你的芳心都在我这里。”
“嗯，他们说的是假话。”商荷偎在他怀里，抬头正迎上压下来的唇。
“我只有一颗真心，都属于宋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