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夏赏坐了3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时，刚好睡醒一觉，她好奇地看向周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嘛。
首都机场人潮拥挤，她拉着行李箱，站在t2航站楼国际航班的出口处，有一丝迷茫。
好像国内女孩子的身高都和她差不多，这让她有点庆幸。日本男生大多数喜欢娇小的女生，刚出国时，她也150来着，四年窜到168了。
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夏裳低头接电话时，很多人打量她，藏青色和白色相间的制服是学校制服的基础款式，穿着白色长袜到膝盖处，可爱得像漫画走出来的女孩子。
夏裳俏声：“你好～”
“在哪儿啊？”电话那头，男人的嗓音低沉。
“b出口。”
“站着等我。”
她四处张望：“好哦，你快点。”
“嗯。”那边说完没挂，有车辆鸣笛的声音传来，好像在等什么，于是，她先行挂断电话。
夏赏幼时见过莫应之，十年前，莫家人来她家参加爸爸葬礼，带着莫应之，一行四五个人。
18岁的男孩子，初成大人模样，高高瘦瘦，沉默寡言，让夏裳想起动画片里化成人形的小白龙。那年她7岁，不太懂悲伤的意义，大人们红着眼睛，尤其母亲，哭得伤心，身体本就不好，几度晕厥。
大哥哥低头看着她，伸出手，眼中没什么多余的波澜，她把手递过去时，被他握住，拉进怀里，夏赏能闻到少年身上有一种草木灰的味道，很特别，很清新。
送殡那天，对于生来只见过几次的父亲，她没有表现出伤心情绪，只是环住莫应之的脖子，默不作声的把下巴抵在少年肩后，听着大人们谈论她爸爸的事。
后来，怎么分开的夏裳忘记了，只知道有一只瘦长的手，一直扶在后背上，最后，在他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已经走了。
b出口人太多，完全挡住过道另一边的视线。
莫应之穿着衬衫，长裤，身形修长，手机还在手里拿着，借着身高优势扫视出口处，在来往人群中寻找目标。他戴着金丝边眼镜，从学校出来太急，没来得及拿掉，一路开车到机场，差点耽误接机时间。
“在机场。”
“刚到。”
“晚上见。”
……
夏裳一眼就看到人，推着行李箱绕过人群，向他走去。
莫应之刚接起电话，感觉后背痒痒的，他回过头，手机还举在耳朵边，眼镜反光，看不清眼神，脸上表情透露着惊讶。
他微微顿一下，低下头，放在腰上的小手也随之放下。
眼镜后的眼睛很快恢复淡然，男人放下手机，果断按掉红色的挂断键，上下打量她一遍。
她长发到腰部，空气刘海，一身标准日本学校制服，皮肤白白的，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跟11年前见过的小孩子有种重合的恍惚感。
他找回一点思绪，确认眼前应该是自己要接的人，把手机收起来，放到裤子口袋里：“小乖？”
夏裳点头：“是我！”
“一个人？”他沉沉出声。
“我同学去上海了。”
他神色不变。
不是说和同学一起落地？怕她妈妈担心，故意说的？
他低下身，手伸向女孩手里的行李箱，示意她推到前面。
夏赏立马会意，低头把行李箱拉到面前。她俏皮地递过拉杆，小脸透着红润。
莫应之看她一眼，又看向身后，面色平静。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无所谓”两个字。
他收回目光，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拉过来，没想到箱子十分轻巧，几乎让他怀疑是个空箱子，从国外回来带这点东西？
莫应之轻松地接过行李箱，看她身后还背着一个小书包：“其他行李呢？”
夏赏甜甜一笑：“用“行李送到家”寄过去了～”
莫应之移开目光：“是你妈给的地址吗？”
“是的！”
她甜甜笑答。
怕飞机晚点，或者其他意外情况接不到人，家里大人提前把住址发给她，万一没人接，就自己打车过去，她在机场用“行李送到家”服务把行李先行寄过去了，因为太多，拿不了。
他站直身体，拉着行李箱向前走，长长的腿迈的步子很小，她跟在后面走。
感觉余光中看不到身影了，他放慢步伐，等她走到旁边。
夏赏跟上来，头发在空中飞扬：“好久不见了，哥哥。”
莫应之回过头，配合地点头，确实有三年了。
“上次还是在哥哥嫂嫂的订婚宴上。”
“嗯。”他用身体挡住来来往往的人，低声应着孩子的叽叽喳喳。
夏赏嘿嘿一笑。
车子停在2号停车场地下3层，汽车绕出来时，警报声还在响，莫应之回头看她一眼：“安全带。”
“啊？”
“安全带系上。”
她吐吐舌头，拉过座椅旁边的带子扣进去，感觉面前的男人有点陌生，一点都不温暖。她也有点尴尬。这种失望和尴尬就像是她的热情和活泼是自导自演，他完全给不到任何合理的回应，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
只有在人流中，他伸出手，把她挡在里侧，出于长辈对待家里孩子的保护，没有多余话，也没有多余情绪。
从小生活在南方，在国外长大，初次来到首都，她是兴奋的，很快就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住。
已是春末时节，路两旁的树木快速倒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影影绰绰。天好蓝，云朵慢慢飘在天上，除了感觉微风十分干燥之外，一切都十分美好。
四月份，温度也刚刚好。
过段时间，去公司签约，她要在国内这座陌生的首都城市，开始崭新的职业生涯。
应北海岛总裁邀请来到国内发展，夏赏年少成名，毕业于世界顶尖学院的视觉传达设计系。作品名扬海外，被称为天才漫画家。虽然成年不久，但她已经旅居国外11年，专心于漫画创作。
爸爸去世那年，她的作品传到国外，一战成名，被海外一所动漫专业学校破格录取，顺利进入特招班，读完大学。
她在国外度过了迄今为止人生的大部分时间。
没有父母在身边，寄居海外。她唯一的事情就是不停地画画，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最期待的就是放假回国，可以见到家人。她是真心热爱漫画，靠漫画熬过很多个孤单的日子。
一切都源于外公说的一句话：小乖有特殊才能，切勿打压，定要发扬踔厉。
国内动漫产业规模最大的北海岛向她伸出橄榄枝，母亲联系莫应之，让帮忙照顾夏赏三个月，常年在国外生活，她的行李非常多，要在北京找到合适的房子不太容易，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房子，中秋节过后就能搬走，从小寄人篱下，她学会讨好，也很会装乖。
六月底，天气不冷不热，她伸着小脑袋，不停地看向窗外。
一小时后，车开进一所理科大学，停在操场铁网旁边的停车位上。
有学生在正打篮球，时不时传来几声欢快的叫喊，路口是一个红楼，上面写着奥运餐厅，不远处是运动场，绿色的足球场，红色橡胶跑道，和她身上的服装倒是有点搭。
夏赏下车，心里想原来他在这里工作。莫应之锁上车，抬手看看手表：“饿吗？”
她上飞机前吃过寿司，感觉还没消化完：“一点点。”
夏赏跟着莫应之向前走，来到图书馆。
穿过一楼，莫应之把她带到负一楼的咖啡厅，把她书包拿下来放一边，让她坐好，又转身去吧台。
他背影高大，背对着她，微微低头，用手指着柜台里面的蛋糕，和服务员交流，接着单手伸进裤子口袋拿出手机。
夏赏看他出示手机付款码后，站在原地没动，又低头去看手机。
两分钟后，他收起手机，装到裤子口袋里面，回头看见夏赏，小女孩坐得直直的，乖乖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他表情未变，回头接过对面递来的蛋糕和牛奶，向她走过来。
夏赏坐在窗边去看他，黑色西裤上面扎着白色衬衫，显得腿特别修长，稳步向她走来时，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点头回应，目光未见波澜。
他把手里袋子放到桌子上，另一只手的咖啡纸杯也放到旁边，坐到她的对面，一一拿出牛奶，蛋糕和塑料包装的透明叉子，瘦长的手指把牛奶吸管放进去，推到她的面前，又拿出蛋糕，耐心撕开上面的包装，放上叉子，放在牛奶旁边，摆放整齐，像照顾小孩子一样。
她这才注意到他左手中指戴着一个戒指，没有多余装饰，简单的一个圈，款式传统。她把吸管放到嘴里，大眼睛眨巴眨巴。
莫应之喝一口咖啡，又拿出手机回信息。
夏赏喝两口牛奶，没感觉太饿，她转头打量负一层，大多数应该是学校学生和老师，安静看着眼前笔记本电脑忙碌。
她低头拿起叉子，吃蛋糕上的车厘子。
莫应之回复完手里信息，抬眼看她一眼。她的小嘴巴比叉子下的车厘子大不了多少，蛋糕一口没吃。
马上两点，他看一眼手表。
二楼和三楼是图书馆，一楼是机房可以上网，无线网密码也告诉她，等忙完，会过来接她。莫应之叮嘱好她，准备回去上课，还有一节本科生的课，两个小时。
夏赏摆摆手，调皮一笑：“我等你回来。”
他站起身，从放蛋糕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放到她面前，“别乱跑。”
她赶忙点点头，坐直身子，姿势乖乖，看向他的眼睛，闪着光。
窗外阳光明媚，四周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蝉鸣声。图书馆的阶梯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往里面走，或者是出去，完全看不到他干净清瘦的身影了……夏赏回过头，刚好收到言尽的微信。
她边走路边回信息，走到半路才想起要去哪。
工科大学的男生真的多，图书馆里，她这样活泼可爱穿着的女生特别少，一路走过去引来不少目光。
她一边洗手，一边抬头看镜子，倒吸一口冷气。
嘴角不知什么时候粘上红色的蛋糕，在白皙的脸上，太过显眼，她用手轻轻擦掉，刚才带着蛋糕屑走这么远，怪不得大家都看她。
头发也太长了，该找时间修短点了，她百无聊赖地到原位坐下，牛奶喝完，蛋糕吃不下去，开始倒计时，两小时。
夏赏没想到来到北京的第一站，竟然是他的单位，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等他下课。
她想起他手指戒指，不知道这位订婚了，母亲把她安排过来，不会影响别人生活吗？希望家里尽快给她安排好房子，到时候好搬出去。
还有作品剩一点点没画完，好想赶快回到家，东西收拾好开始画画，想着想着，感觉北京的天气太闷，还没到夏天呢，心口就有点喘不过气。
……
莫应之回到图书馆的时候，看到桌上的蛋糕未动，和走时一样。女孩子已经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长头发散在一旁，短裙下双腿规矩摆放。
他敲敲桌面：“小乖？”
“嗯？”
莫应之见她眼神迷茫，不知道睡多久了，小家伙独自等3个小时，没想到遇到学生有问题，又拖一个小时才过来。
夏赏回过神，看看窗外，太阳都落山了。
她刚抬头冲他笑，对方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他掏出手机，声音低低的：“放心，在我这。”
……嗯，好。
……嗯。
挂断手机，垂眼看夏裳：“我们回家。”
夏赏开心地点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