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适应适应
“不一定，肺高压力降到正常值就可以断掉，”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患者压力值降到≥25mmhg，罗星贝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这么一个人。
“你先适应适应，平时尽量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想。”
有气无力的三个字，实在不像从丁伯昂口中说出来的。
对尔达非/克塞托药物了解比较片面的人，很容易带有色眼睛看待使用者。
丁伯昂有消极反应属实正常，负面情绪要他自己慢慢调节。
罗星贝想稍微给他点颜色，让他注意言辞，少油嘴滑舌，毕竟自己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现在医患关系如此紧张，提前避免激发矛盾的可能性比较好。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单单吃药问题，就令丁伯昂心灰意冷了起来。
纸老虎，嘴上逞强，心里指不定怎么翻江倒海，他双颊那抹绯红，也肉眼可见地消散了。
罗星贝：“害怕了？”
“我害怕？开玩笑，”丁伯昂撕着带血的无纺布胶带，口是心非道，“我再想，终于能翻身把歌唱，实现零花钱自由了。”
“心态很好，继续保持，后天做右心导管检查，你这两天先好好休息。”
又要做检查，隔壁床大叔做检查都快一天了，还没回来。
丁伯昂像是泄气的皮球，实在伪装不下去了，开始心情烦闷地赶人：“你不是下班了吗？别义务加班了，快回去，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你又祸害哪个女孩了？”丁筱刚好推门而进。
“别瞎说，我可没祸害过人家，”丁伯昂狡辩，“我看罗医生太辛苦，让她早点下班休息。”
“我还不知道你，你对罗医生说话注意点，不然小心我揍你，”丁筱陪做了一天陪护，骨头都快散架了。
当医生真不容易，尤其是蒋医生，来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丁筱想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她推着隔壁床大叔从罗星贝面前经过，感慨道：“蒋医生一定没有女朋友吧，他个人时间全奉献给了病人。”
“单身，但追求者很多，”罗星贝觉得丁筱跟蒋医生莫名地有些夫妻相，说不定俩人日后能成一对，“听说他喜欢个子高的姑娘。”
丁筱净身高一米七，这意味在明显不过了，罗医生在偷偷向她递小道消息。
要这么说的话，那她可就来精神来，丁筱甩掉一身疲惫，快速把大叔从轮椅上扶下来，又搀着走回病床：“大叔你好好休息。”
“多谢你小筱，今天多亏有你，”大叔谢过丁筱，又感谢罗星贝，“罗医生，你帮忙推荐的蒋医生，他很负责，我的心脏手术由他主刀，家人们都很放心。”
大叔心脏情况比较复杂，需要移植，全国除了蒋医生再没人能担任。
罗星贝起到的作用不大，当初她只是稍微随口提了那么一句，后来还被孙韬误解，责怪她不帮他的客户约蒋医生。
“客气了大叔。”罗星贝道。
“客气了大叔。”丁筱道。
俩人异口同声，丁筱面带笑容直勾勾地看着罗星贝。
“怎么了？”
丁筱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一点点挪步过来，小孩子似的拉着她的胳膊，讨好道：“你跟蒋医生明天是不是有约，推到今天怎么样，咱们三个一起。”
一听可以聚餐，丁伯昂立马凑近，他在医院实在太无聊：“人家俩人吃饭，你横插一脚，去当电灯泡吗？”
丁筱回头，丁伯昂学她刚才的模样，眼波潋滟道：“带上我，咱们四个一起。”
丁筱：“也行，你快去换衣服。”
不愧是一家人，想法如此一致。
旁边看热闹的大叔忍不住笑道：“患者不能出病房，你小子出院了才能去聚餐。”
丁伯昂换衣服的动作，活生生卡在腰部第三颗扣子处，又是不可以，好太扫兴。
他一屁股坐回床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下，是光洁的肌肤，和曲线分明的腹肌。
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实则身材管理的很好，该有的腹肌，肌肉一样不少，丁伯昂就属于这类人。
他实在是想出去透透风，哪怕简单吃个路边摊也好：“请假可以吗？刚好罗医生在，我写个请假条给她。”
大叔有经验，这事他都经历过：“不可以，跟叔在病房唠嗑不好吗？叔给你讲讲我这些年的经历，保准你听了还想听。”
“……”
不好，并不是很想听，他想要自由。
丁筱自从对蒋医生一见钟情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站在医生立场上出发，设身处地为他们做考虑：“少给医护人员添麻烦，你跟大叔在病房聊天，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欸……小姨，”丁伯昂没精打采地仰躺在床上，希望以此换来点补偿，“你把手机留下，我就不闹着去了。”
“给你，老实点，”丁筱把罗医生悄悄递来的手机，放到他高高抬起的手掌上。
丁伯安莫名有种熟悉的手感，他翻身定睛一看，果然，自己的手机终于回来了：“小姨，我爱死你了。”
“别爱我，要爱就爱罗医生，没她允许，你想破天也不会有。”
“谢谢罗医生，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医生。”丁伯昂深谙做人能屈能伸的道理，得到东西后，小嘴甜的像是抹了层蜜。
手机到手的那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周围人和事，好像不存在似的，连丁筱说等她回来后上交都没听到。
当初罗星贝建议他少玩手机的做法，确实相当明智。
“不管他了，咱们走，”丁筱拉着罗星贝直奔停车场，再晚两步蒋医生都该驱车回家了，这个点刚刚好。
蒋医生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推开玻璃门，就看到罗星贝站在自己车前。
他先是一愣，主动拦车不像是罗医生的风格。
罗星贝无奈地耸耸肩：“约会被迫提前。”
得亏蒋医生个头高，看到她身后猫着的丁筱，瞬间了然：“走吧，某人非得破费，咱们就如她所愿。”
丁筱也不藏着掖着了，笑着跳出来：“对我请你们吃大餐，位置都订好了。”
‘仙臻’一家云南特色餐厅，位于明海黄金地段，主题装修风格分外鲜明。
进门直接一个等比例设计的孔雀，优雅地站在绿叶环绕的枝头，高贵又绚丽。
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瞬间将顾客带入神秘又多彩的宝藏民族。
罗星贝很喜欢，有民族特色的事物总能引起她的兴趣。
上回过端午节，她跟孙韬来吃饭，还以孔雀当背景拍了合照。
不过听丁筱的介绍，餐厅老板并并非云南当地人。
罗星贝蛮意外的：“难为他想着用孔雀当布景。”
“他哪能想到，”丁筱跟老板属于朋友关系。
当初装修店铺，老板要走暴发户装修风格，金属，玻璃和豹纹图案墙纸，各种晃眼的元素全堆砌到一起。
图纸出来后，效果不说惊为天人，简直无法直视。
“现在店铺整体装修风格，全是小昂设计的，别看他整天不着调，说话口无遮拦，实则内心很有想法。”
丁伯昂的设计想法，找人描绘出来后，获得老板高度认可，还因此得到一笔丰厚报酬。
他得到款项的当天，就给老妈和丁筱，一人买了一个包。
丁筱拍了拍斜挎的小包，炫耀道：“我今天背来了，这些年没白疼他。”
一款小众牌子的手工包包，精致不张扬，不太符合丁筱张扬的个性，但很好搭配衣服。
罗星贝突然想起来，蒋医生没毕业的时候，好像也是给别人做了个策划，得到丰厚的报酬后，立马买礼物送亲人：“蒋医生，你俩这方面是不是挺像的。”
蒋医生：“你当初兼职拿到钱后，不也是给父母买了好些东西。”
“哇，你们都是乖孩子，”丁筱合上菜谱，递给服务员，接着道，“就我不懂事的拿着报酬去买房，结果几年后房价大涨，我还因此小赚一笔吗？”
罗星贝笑了，商人家的孩子就是有头脑，她放下水杯：“当初我怎么没想到，早买房，现在也不至于想买都买不起了。”
“你别被她绕进去了，”丁筱说话没个谱，蒋医生白天领教过了，他很好奇，“你做什么一次性能得到一个房的报酬。”
这可就有的说了，丁筱坐直身体，骄傲道：“兼职当服装模特，攒了几万块钱。”
蒋医生喝着茶，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剩下的估计是问父母资助的。”
“你怎么知道，蒋医生太厉害了，”丁筱感叹，“我足足给我爸做了一个月的饭，他才勉强拿一张卡出来。”
蒋医生：“……”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十分投机。
罗星贝想起在病房，丁伯昂说丁筱是电灯泡，实际上，自己才是高度数的电灯泡。
聚餐一定要成双成对的约会，不然第三人太容易陷入尴尬境地。
令人欣慰的是桌上特色菜品，菌菇炖小鸡还是一如既往地汤鲜美味。
记得当初孙韬将汤底喝了个精光，然后直呼过瘾，她更喜欢菜里的菌类，新鲜空运来的菌子比别处生长的都要可口。
罗星贝尽量不打扰旁侧相谈甚欢的俩人，做个毫无感情的干饭机器。
中途，她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应该是孙韬打来的，这是继上次俩人不欢而散后，他来的第一个电话。
罗星贝按下接通键，‘喂’字还没说出，孙韬直接没头没尾地质问：“你在仙臻？跟蒋医生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