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文琬将耳机打包在塑料袋里扔了垃圾桶。
文琬回村，文母念着人不舒服先问过身体，文琬说没事了，文母又凑着脸过问张先生的情况，文琬早将话想好，道。
“人应该还行，就做事说话习惯论个彼此，之后住一起我肯定和他合不来。”
文母对此否决道。
“你能被算计什么？都二婚了，看人不能要求太高。”
文琬一笑，接着道。
“嗯，行吧，第一次见面我付的钱，既然妈觉得没问题，那我再请他吃顿饭。”
文母一听，明白了。
老一代的男主外女主内，默认男方结账付款。现如今谈婚论嫁的年轻人不适用，aa吧，或者女方能直接付款。
文母最是不能接受这种思想。她想那些乐此不疲aa的婚后多半在看，谁赚多赚少，生活费怎么开支，家务如何分配，都是算计！
谁吃亏啊！
文母知道事黄了，文琬上楼，话还没问完，跟着上楼道。
“你是到市区就和华家的分开了吗？论起来，他年龄不仅比你小，辈分更差你一辈勒！”
只差直说两人年龄差距大。
文琬一边放行李一边回说人热心，送去农大分开的。半真半假的话文母不太确定，眼珠一转换了语气，笑着说。
“其实吧华家那孩子挺好的，你对他有好感当妈的也理解。”
文琬不上当，将文件夹里的合同整理出来，放桌面才说。
“得了吧，人家长得帅性格又好，身边不缺女朋友。就算我对他有好感也要别人看得上我啊！”
文母拍大腿，赞同得不能再赞同。
文母附和道。
“就是这么回事，你没见华家那别墅，里三层外三层的墙，贵呐！虽然住一个村，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人家资本家，看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的。所以呐，你还是要找老实的，适合你的才能长久。”
文琬接连点头，文母开心了，又絮叨两句离开文琬房间。
文琬熬通宵给华泽发去报告，两人聊天内容断断续续的，如果报告有什么地方看不懂，文琬会悉心解释，关于其它，文琬不再回了。
又下一场雨，日头一日比一日暖，趁着还未正式入夏前，文家开始清塘。
三四亩鱼塘，亩产七八百尾，是文父文母一年的收入来源。清塘前，文家送完大客户的订单。
鱼塘开闸，水流入低洼田，洼田排水口置渔网，所剩不多的鱼便留在田内，文琬望着困在网内的鱼，偶尔抬眼，不远处的华家别院尽收眼内。
华家院子比鱼塘还大，文琬去过一次，那日去拿杂志，匆匆在大厅等着，什么也没注意到。
之后华泽走了，院子日常闭着大门，没见里面的人出来。
文琬没理由去了。
鱼塘消毒后，文武开着货车从农大将鱼苗接回来，两百尾鱼苗经苏打水浸泡完入塘。
鱼苗是杨爽培育过的杂交种，采用混养模式养塘里一年，每个月评估生长指标，一年后成鱼由合作养殖户自主处理。
除此，另给予养殖户两万元补贴资金。
文琬看重得是后续。
青鱼刺大而少，属于传统的四大淡水养殖底栖鱼类鲤科，肉厚且嫩，味鲜美，富含脂肪。
青鱼是淡水鱼中的上品，个体大，如果饲养得当，改良后的品种鱼龄一年可达5kg，成年青鱼最大可达50kg。不仅提高青鱼亩产，更是缩短青鱼成熟周期。
相较于其它塘鱼的养殖成本和鱼类属性，市场空白会被改良后的鱼种挤占。
文琬计算过渔村闲置塘田面积，超三十亩，一年按亩产千尾倾销，产量一百五十吨，所得利润超文母文父十年所得。
文琬做创业计划书时，朵朵在旁扒拉鼠标，吵着也要一起赚钱。
朵朵差五个月满三岁，如果何虢有心再次提出抚养权的诉讼，两人经济，家庭实力相差委实过大。
文琬不得不防。
文琬同时注意到另一种鱼，巴沙。
巴沙鱼，淡水优质经济鱼类，肉质白嫩、营养丰富，最主要的是无肌间小刺。渔业价值存在生长快，产量高、食性广，易饲养、利于加工等特点。
但该鱼不耐寒，最低极限温度为10c，最适生长温度为25-30c。
在我国南方气温偏高的地区养殖，一般采用鱼笼、网箱等技术过冬。
西南部如果做养殖，只能是温室。
文琬选了一块空地做巴沙的养殖温室，但不属于文家地，是院子里另一家文家的废弃干田。
文三婆和文家都姓文，隔了三代的亲，属同组隔公的关系。
文三婆是院里辈分最高的人，为人勒，不怎么随和，抵不过六十岁年龄，在村里带她的孙女，即将参与高考。文玟每个月放月假才回村，她在校的时候，文三婆就去市集约人打打麻将，赌赌钱，过着不操劳的日子，看着越发显年轻。
干田的事，文琬找文母帮她去说说，文母一口回绝人，埋怨道。
“好端端的不干正事，我才不和你一起疯！”
文琬便等文玟回来，上门说找她玩，时不时在旁问候人兴趣爱好之类的。第二天文琬依旧去找文玟，不主动催人学习，时不时说几个高中特有名词，文玟接话，乐此不疲。
等文玟去学校，文琬才开口干田的事，文三婆一口应下。下个月文玟回来的时候，主动提出去文琬家看书。
文三婆出名的爱好是拂人面，文母好奇文琬使什么招让人如此爽快答应，文琬笑笑说靠人品，不再多说。
人和人相与，除了感情关系外的原因，只有价值交换。
文琬找了泥水匠砌墙垛，四面加房顶盖铁皮。墙垛砌了一天，等混泥土凝固能盖铁皮了，日子还差三天到端午节。
端午节前，文琬收到网上订的铁皮，看完安装施工视频，扛着人形梯，带着冲击转，电钻，扳手，钢丝，膨胀螺丝等工具自己动手了。
工地时不时传来冲击钻的声响，文母看着文琬施工背影，口里叨念着“着魔了，着魔了，哪有大学生干这种活的”一脸不敢相信。
文母叨叨一上午，文琬实在听厌烦了，借口道‘妈，我这是副业，老板允许我自由办公，所以你看我一时打两份工，要是这边黄了我每个月也有个把万的收入，不用为我担心。”
文母才不在耳边絮絮叨叨了。
文琬盖铁皮房的前一天，四面墙立两面，第二天文琬又扛着工具去了施工现场。
这日下午，天空缀着火烧云，亮得不能再亮。文琬跨人形梯上，手里拿着钻头，心无旁骛对准铁皮开孔。她长时间劳作额上渗出汗液，鬓发的汗珠顺着下颌流淌。
文琬抬臂抹干眉骨处的汗珠，汗可以流，但不能遮祝视线。
入夏的日头，文琬就算穿着黑色背心，背后也湿嗒嗒一片。大汗淋漓，周身黏黏的感觉，文琬肯定不喜欢，讨厌吧，也不至于。
文琬生小孩前每周去两次健身房，生完果果朵朵后，坚持下来的只有晨跑。
彼时，文琬双手套着米黄粗麻手套，右手拿着电钻，肌肉贲张，对准墙面一阵儿突突突。
6mm的孔径圆滑无刺，文琬看着很是满意，卯劲儿开完孔，等之后装门板，四面墙就算完工。
文琬俯身下梯，脚尖正巧悬空，梯身一晃，微颤着摇摆不止。
突如其来，文琬脸色煞白，倒吸口气。
完了。
意料之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心……”
声落，文琬稳住了重心，有人在下面扶住梯子。
转危为安。
文琬往下望。
泥黄地面，蓝灰色铁皮背景中，华泽穿着亚麻衬衣正巧仰头，视线端端产生交集。
文琬踩下扶梯，摘掉手套连忙屈膝收拾散乱地面的五金工具，谢道，
“谢谢。”
华泽望着人忙碌背影，不吝赞道。
“姐姐动手能力，很强。”
文琬谦逊，言语听得出欣喜。
“跟网上视频学得，马马虎虎吧，屋顶就要找文武帮忙。”
华泽跟着一笑，文琬起身，汗透染的几缕耳发跑到前面，华泽伸手，文琬先一步别过去，不经意拉开距离，急忙用手捋至耳后，望着人道。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若无其事，表明态度。
文琬接着问杂志推广效果，华泽回不是很顺利，又补充话是由于资金原因，文琬便没继续问下去。地上的安装工具整理收纳完毕，文琬望着人道别了。
华泽站定地面，愣了一瞬，佯笑着，让开路。
两人客气问候，礼貌道别，却不曾想，文琬走前一秒，文母来了。
女儿的老板，亲眼所见，文母可得奉承些。
文母端着碗热糍粑，还没撒黄豆粉的热白糕状，对着华泽满脸挤着笑道。
“华泽少爷啊，多亏你这几个月对文琬的照顾…”
五金工具包落地，文琬差点站不稳，索性扯了华泽衣边，将其往下拽才没跌倒。
“没站稳，没站稳。”
在文母的视野盲区，文琬挤眉弄眼。
华泽明白了，支支吾吾地回答一个‘嗯。’
文母接又道。
“我们文琬虽然学习能力强，读书成绩好，但工作呐也就那样，在公司如果她有做得不好的，当面说就行，别给她留面子。”
华泽双手贴裤缝线，端端正正站稳，恭敬附和说。
“嗯，琬姐作为今年新入职的员工，绩效优异，能力突出，没有什么差错。这几个月也参与公司许多重要决策，成为了公司不可或缺的一员。”
文母放下心，让开了门洞。
华泽离开，文琬和文母两人回文家，田坎上文母才想起碗里的东西。
“刚出锅的热糍粑，说来端给你尝尝，差点放凉了。”
文琬手被占满没吃，文母见着直接喂给文琬。
甜糯弹牙的糍粑入口，文琬含糊不清，笑道。
“这样端给我，差点让老板看笑话。”
文母慢了脚步，反应过来，对啊，只给文琬一个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
文母生出让文琬去拜访华家，怎么着也得请华泽吃个饭的想法。
文琬不愿意，道春芽杂志社其实就一小微企业，犯不着这么殷情。
文母回顶。
“作为你老板，另一个衣食父母，请人家吃饭这叫什么殷情，这叫懂事！”
文琬摇头，她坚持道。
“升职加薪靠的是实力，不靠这些。”
文母搬出‘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老一辈的经验得听。’一套话，文琬没辙了。
文婉终是敲开了华家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