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赌鬼
云归眼底泛起喜色,抬高了声调,温和地道:“老人家,你好,我们是第二中学校报记者,想对您进行一个有关我校优秀学生江雅的采访。”
老人家隔着门颇为不耐烦地道:“没得那个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你们找其他人去。”
老人不愿配合的态度摆出来,云归犯难了,怎样才能劝说老人接受?
程翌对云归眨眼,同样温和地说道:“我们在采访结束后会有礼物赠送给受采访的人,比如两袋大米、一桶食用油等等生活必需品,用来感谢您为我们花费的时间。”
这话一出,门内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两人。
云归小声道:“不错嘛,鬼主意还挺多的。”
程翌一笑,正常操作。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房内冷色调的灯光率先投出。
满脸树皮的老人扶着腰站在门口,招呼两人:“进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你们手上好像没有东西?”
跟在老人身后的程翌一笑,自然地圆慌:“那些东西太重了,自然不会随身带着,采访结束后,明天我们就给您送来。”
“行,记得快一点啊,你们拿胶凳子坐下,可以开始问了。”
老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云归和程翌一人拿了个凳子,坐好后拿出手机来录音,做足记者的架势。
“我们想先问一下,您对江雅同学的印象是什么?”
云归先抛出一个话茬,等待老人自己说。
“6013那家的娃,可怜得很,孩子长得好又聪明,从小都是第一名,就是可惜,她妈死得早又摊上那么一个爸。”
“人但凡沾了赌,都不能叫人。那孩子她爸就是一头畜生,媳妇在的时候好歹能管点,媳妇病重的时候,这畜生直接拿着媳妇的救命钱跑去赌,赌没了,媳妇没了,他还是要赌,根本不管还有个姑娘。”
提到当年这些往事,历经风雨的老人面上仍有些愤愤。
“当时那些街坊都还没走,看那孩子可怜,就招呼孩子来自己家吃饭,谁知道这一帮就被那畜生无赖缠上了,闹得谁也不敢帮那孩子。”
“幸好孩子是个聪明孩子,自己学会做菜,自个把自个养大了。可惜,摊上这样的一个爹,苦难是逃不了的。”
老人摇头晃脑,看着云归和程翌道:“学生娃子,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栋楼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吗?”
“不知道。”程翌配合地摇头。
“就是因为那个畜生,他在外面向那些混混借钱去赌,到期他还不上,那些混混就上门来闹,闹得整栋楼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那些个混混,一个赛一个得凶,当中为首的那个人简直就是凶神转世,成天就穿一身黑,个子又高,脸上又有刀疤,那眼睛一瞪直接就把小孩子给吓尿了,好多街坊直接搬走。”
提到这,老人还有些心有余悸。
“大概一个月前这帮混混来讨债的时候,刚巧撞上那孩子放学回家,那畜生当时就说把她卖了抵债,那混混直接把那孩子当场带走。”
老人脸上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但混混也没有免除畜生的债,那畜生到现在都不敢回家。”
云归脸色一变,手中的纸被捏皱,她不敢想象江雅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行,她现在就要去找江雅。
程翌按住云归的肩膀,对老人道:“您知道江雅同学现在住哪吗?”
“不知道,那些混混住的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
“好的,谢谢您,我们的采访结束了,礼物明天我们会送来给您的,请老人家慢等。”程翌客套完,拉着云归出了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暗沉的楼道里只有几丝月光,云归沉默地站着,月光被风吹动,她的肩膀颤抖,程翌默默地揉了揉她的头。
“我们必须把江雅带离刀疤男那里。”云归声音颤抖,字字句句却落地砸得坚定。
“你打算怎么做?”
云归打开手机照亮楼道,道路一片清晰,她双眼亮得发光。
“直说,江雅不一定同意,只能采取委婉的手段。我决定装病,让江雅到我家照顾我,一旦那个刀疤男生气,采取过激手段,我们立马报警处理。”
程翌点头,赞赏道:“好主意,不过关于要装什么病,我们得好好商量,什么样的病才只能让江雅来照顾你,而不是其他人。”
借着手机的灯光,云归小心翼翼地下着楼梯,看着眼前楼梯,她笑了。
“有想法了!”
“你今天思维转挺快。”
“我一直都很聪明,谢谢。”云归骄傲地瞥了程翌一眼,开口道:“就说我练习芭蕾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
“这个,为什么需要江雅来照顾?我都可以。”程翌不解。
“愚蠢的男生,你是方便帮我上厕所,还是方便帮我洗澡!”云归耳根微红地逼近程翌。
云归含羞傲娇地步步逼近,微甜的体香渐渐近了,程翌俊脸微红地摸了摸鼻头,低声道:“但还有你妈妈。”
“这个你不用担心。”云归退回正常距离,将头发拨到耳前来:“我爸妈有研究要做,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在家。”
少女微甜的体香远离,程翌突然生出一点不舍,摇头甩掉奇怪情绪。
“说服江雅的条件已经具备,一切只看明天。”
“孔雀专员,拿出你今天演谍战的演技,明天的事一定大获成功。”
“好的,狐狸犬专员。”
“为什么是狐狸犬?”
对于程翌疑惑地追问,跨出楼道大门的云归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背后是繁星漫天闪烁,夏风轻轻吹拂。
当天晚上云归就开始表演,第一个要骗过去的人就是云深。
趁云深还没有回家,她翻出家庭药箱,先喷云南白药,再快速地给右脚包扎,得益于小时候练习芭蕾经常扭脚,她包出来的伤口非常的完美。
在云深回来后,她就开始表演,一边表演一边观察云深表情,确认没有引起怀疑,只有来自哥哥的疼惜。云归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云深服务,内心的底气增加了一大截。
第二天,在云深小心翼翼的保护下,云归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作为班级内的风云人物,同学们纷纷围上来表达关心。
云深将云归扶在座位上,眼神落到一旁乐齐齐身上,他抓起她的手,越过人群走到走廊。
“云归脚扭伤了,你多照顾一下她。”
她和云归可是从小学到现在的铁交情,这点小事不需要云深多嘴,乐齐齐刚想这么说,抬眼对上云深视线。
她乖巧点头:“嗯嗯。”
呜呜呜,好可怕,不敢说。她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怕云深,绝对不是胆子小,是因为这家伙一定很可怕。
“我回去照顾云归。”乐齐齐快速说完,一个箭步冲回教室。
被留在原地的云深抬头看向窗户内的倒影,长相俊美,表情淡漠,看起来很吓人吗?为什么,乐齐齐从小就很怕他。
虽然小时候很享受这份惧怕,因为这代表乐齐齐就是他的小跟班,无论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玩什么,只要跟这丫头讲,她就一定会双手送上。
但……
现在不喜欢,这感觉。
云深抿唇,他不喜欢乐齐齐眼里的害怕,他想看她眼神发光,就像面对蛋糕那样。
虽然是双胞胎,但云深和云归从来没有心灵感应,云深的纠结思绪自然不会被云归感知,她现在满脑子只有程翌……的行动。
她面带笑容地回应同学们的关心,心绪跑到了三中,不知道程翌完成得如何。
三中。
程翌单手挎着书包站在高二1班的门前等待江雅。
高二1班是一整个年级的最好的班,整个班的人员基本到位,齐刷刷地坐在座位上写题,学霸的氛围可见一般。
但这个班级同样是高二整个年级最不屑的班,学生除学习外漠不关心,整个就是学习机器,是高二最不团结的班。
江雅被欺负的事情全班都知道,但没有人多说一句。
程翌侧头藏住眼中的反感,从走廊处走过来的江雅进入他的视线。他正准备上前,就见到欺负江雅的那帮女生齐齐围住江雅。
“你们要……”
“对不起,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
程翌话音刚起,那帮女生齐齐90度鞠躬,充满哭腔地道歉。
被她们围着的江雅淡淡地道:“同学,可以让开吗?我还要上早自习。”
“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们。”女生们颤抖地让开,不停地恳求。
“对不起,我不想原谅你们。”江雅越过女孩们,平静地扔下了一句话。
她的眼神里有松快与喜悦,如栀子花沐得雨水,解了干渴,她脑海里冒出一个黑色身影,嘴角微弯,一定是他。
不远处,程翌脑海内满是疑云,是谁帮了江雅?
他内心其实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来源于江雅的态度,但这个猜测过于离谱,可支撑的佐证也太小。
不过猜测可以搁置一边,现在更重要的是云归的计划,无论如何先实行这个计划总是没错的。
程翌开口道:“江雅,云归脚扭了,今天中午要一起去二中看一下吗?”
听闻这个消息,江雅有些担心地点头道:“好,中午我和你一起去。”
收到她的同意,程翌温和地笑着和她道别,转身回到班级。
现在就等中午,希望孔雀专员的演技不要太拉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