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鸿门宴
清点完聘礼,送走了李云鹤,鹿成夜回到了房间,开始思考了起来:鹿逸的那一滴泪自然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不过她在想,既然他这么不舍得自己,为什么不逼自己学武?他不是知道自己的真气过强,到成年了若还没练武就有可能会死吗?就算再宠自己,肯定也不没道理不逼着自己练武,这可是会死人的事儿啊!
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气过强这件事?可是叶凛冬的信里都说了呀!鹿成夜为了求证,拿出信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真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鹿成夜不懂了。她想去问鹿逸,但怕他不愿说,更怕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她思索半天,决定不去想这事儿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总是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她不想想太多了,只想好好地准备和李云鹤的大婚。
要知道宰相独女和四皇子的婚事,举国上下都看着呢,朝里朝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鹿成夜也不清楚。她嫁李云鹤,就等于把鹿家和李云鹤连在一起了。虽说鹿家和李云鹤在朝中都保持中立,皆不属于三皇子或是太子党派,可这样才最让人忌惮——李云鹤再怎么样,也是皇子,若他真要争一争,总是有这权利的。
所以大婚前,她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是出什么问题,届时就还不知道这婚约还能不能如期举行了,不光是她,李云鹤也想到了这一点,叮嘱她这几天在府上练武就好,不必去青雀居了。
虽然鹿成夜是想见李云鹤,但毕竟局势不利,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但愿,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皇宫中,三皇子李云经正看着眼前禀报的护卫,皱着眉,说道:“聘礼已经送去了?还没被退?”
“是。四殿下今日便亲自送了聘礼去,也没被退,想必这婚事是定下了。”那护卫一手拿剑,说道。
李云经皱眉思考片刻:“那刘阳那边呢?”
“回殿下,刘阳前几日去找过鹿小姐,第一天是闹得不太愉快,但第二天他还去送了糕点赔罪,东西却被鹿小姐扔了。”那护卫回道。
李云经闻言又沉默了片刻,随即对那护卫说道:“东池,你继续盯着鹿成夜,刘阳那边也派人盯着,一有动向,立刻禀报。”
“是。那四殿下那边呢?”东池问道。
“不用管他,他就是个废物。”李云经喝了一口茶,眼里泛起一丝杀意。
下午,鹿成夜正在屋里盘自己的店铺账册,却听到门房通报:“小姐,刘家公子派人来通传,约您今夜在尚味居一叙。”
还不等鹿成夜说什么,小桃就不满的说道:“怎么又是他!”
鹿成夜则是皱起了眉:她可以确定,之前刘阳并不喜欢鹿成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又是上门给她道歉,又是要约她吃饭的?难道是因为她跟李云鹤订婚了?他爹一个户部尚书,他俩的联姻应该波及不到他们家什么吧?想到这里,鹿成夜便抬头问道:“小桃,刘尚书在朝中是三皇子一党吗?还是太子一党?”
“别别别!”小桃连忙去捂鹿成夜的嘴,直接跪下了,“小姐,这事儿可不敢瞎议论啊!被人知道了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鹿成夜躲开小桃的手,无奈道:“这儿也没别人,你就跟我说吧!”
“我就一个侍女,小姐,您就饶了我吧!”小桃跪在地上,声音都带了点哭腔——看来虽然鹿成夜对她和善,但是这皇室的压迫感还是极强的。
鹿成夜暗自懊恼:也忘了问问李云鹤,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局势都摸不清。于是她较劲脑汁想,突然站起了身,一把推开了门,看到了抱着一把刀靠在门边上的顾得。于是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下人,装作很凶的样子说道:“你们都下去,本小姐心情不好。”随后又拽住顾得:“你留下。”后者则一脸疑惑地看着鹿成夜,一脸不明所以。
等人都走完了,只剩小桃和顾得之后,鹿成夜就拉着顾得往屋子里走,倒是顾得连忙拒绝:“小姐,这是您闺房,我不好进的。”
鹿成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拽着他往里走,嘴上说着:“没别人了你快别磨磨唧唧的了。”
顾得想要挣脱,却完全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法挣脱。他心中暗自诧异:她什么时候这么大劲儿了?
只见鹿成夜一把拉了个凳子,叫顾得坐下,随后还给他倒了杯茶,说道:“顾得,我有些事儿想问你,是关于朝中局势的。这儿也没别人,你不用担心。”
顾得眨了眨眼,他作为鹿逸的得力手下,这些多少还是知道些的。“你要问关于谁的?”顾得问道。
鹿成夜心中大喜:这是问对人了啊!她本想说让他把所有他知道的都说一遍,可是想了想,万一自己回头又忘了呢?于是问道:“现在不是三皇子和太子争太子之位吗?那你知不知道刘家是哪一党的呀?”
“刘家?刘家素来是支持三皇子的。”顾得回答道。
这下轮到鹿成夜惊讶了:“明着支持?那岂不是招惹了太子?”
顾得见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干脆跟她详细展开来说了说:“是这样的,如今朝里三皇子权势与太子齐平,陛下也并未插手过这些。所以无论是哪一党,都会是另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的。唯有老爷保持中立,倒是两边都不得罪。”
“老爹中立?”鹿成夜皱眉,“那你这话倒是说错了,并不是两边都不得罪,而是两边都得罪了。”
顾得疑惑,问道:“为何这么说?”鹿成夜眨眨眼:“李云鹤是皇子没错吧?虽说他一直无心朝政,名声风评也都不好,但是原则上来说,他是有资格争皇位的啊,现在我又嫁给了他,再加上老爹一直保持中立,这可不是啥好事啊。”
“你的意思是,老爷要扶四殿下上位?”顾得脑子还是很灵光,转的还是很快的。
不料鹿成夜摇了摇头:“不。真相应该不是如此,但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的。这简直就是与满朝文武为敌啊!”
顾得听了这话,心中觉得有理,也默不作声了。鹿成夜见他沉默,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有我说的这么严重。只要李云鹤一直不涉政,那也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行了,我知道刘家是三皇子一党就行了,你替我去给刘阳回个信,就说今晚尚味居见。”
“您要去见他?”顾得疑惑:这不是才订了婚事吗?怎么又要去见刘家公子了?
鹿成夜则笑道:“这鸿门宴,且去吃上一吃。”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尚味居是京城最好的饭馆,在最繁华的地段,饭菜口味也是很不错的。鹿成夜站在装修豪华的尚味居门口,心里暗叹,这小子是下血本了啊!走到事先约定好的包房门口,刘阳的小厮就把她拦了下来:“鹿小姐,我家公子有要事要与你商议,下人留在门口等候即可。”
鹿成夜看了看担心的小桃,露出一个笑容让她安心:“小桃,你就在门口等着,我不会事。”就刘阳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怎么可能能把自己怎么了呢?再说了,他也不敢对她动手,毕竟今天他约她这事儿两府的人基本都知道,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鹿逸不可能会放过刘家的。
于是鹿成夜一席红衣,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里装修奢华,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刘阳则穿着一身白衣坐在饭桌旁,只不过这白衣到和他往日穿的有些不同。鹿成夜定睛一看,是用了金线绣了暗花。她扬了扬眉,看来这是费了心思了。
鹿成夜走到刘阳身边坐下——别的椅子全被拿走了,也就这一把椅子了。她还问到,刘阳身上好像有股熏香的味道,弄得她啼笑皆非的:这八成是勾引自己了吧?
那刘阳则微微一笑,站起身,鞠了一躬说道:“鹿小姐,前些日子,你我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今日请你来是来给你正式赔罪的。”
鹿成夜倒也不急着说没事儿,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哦?前些天,公子不是赔过罪了吗?”
刘阳一愣,随即说道:“总觉得那日赔罪有些草率了,这些天想来,是我草率了,今日请姑娘吃饭,算是正式赔罪了。”
“刘公子,我也不傻,我就想问问你,你从前不是可烦我了吗?怎么,这是受刺激了?小伙子还有两副面孔呢?”鹿成夜脸上挂着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看得刘阳心里直发毛。
刘阳暗自捏了把汗,强装做自己有理的样子,对上了鹿成夜的目光,反问道:“那鹿小姐呢?从前鹿小姐说对我情根深种,非我不嫁,怎么后来又对我这副态度?”
鹿成夜眨了眨眼睛,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两下:不是,以前的鹿成夜说得这么明确呢?这小姑娘真是一点不知道害臊嗷!于是鹿成夜气势瞬间下去了大半,赶忙夹了块肉往嘴里塞以缓解尴尬,说道:“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清楚了,不喜欢了。”见刘阳还盯着自己看,于是加了一句:“我这人就这样嘛,很花心的,那没办法了呀,我就是不喜欢你了呗。”
“那我若说,我愿娶你呢?”刘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鹿成夜一口烤鸭喷了出来。
没听错吧?!鹿成夜傻眼了。怎么以前追他的时候他嫌弃,现在不追了反而要娶了是吧?就真是有病吗?鹿成夜想起了曾经有个老师开玩笑说的话——人性的弱点就是贱。真就是欠的是吧?!现在她要嫁李云鹤了,他倒是跑来表真情来了?!
鹿成夜做了个深呼吸,露出一个官方的微笑,说道:“刘公子,过去的事儿是我年少不懂事,对不住你。但如今我和四殿下就要成婚了,我们”
“你不乐意,对吗?你要是真不愿意,我就上书请奏,求陛下退了这门婚事!”刘阳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鹿成夜看着怎么好像他还像是有些动了真情了?!
鹿成夜扶额:“我乐意,我超级乐意。我跟李云鹤,我们关系很好,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明白了没?”
刘阳闻言愣住了:“你们何时就关系很好了?你们不是前日才第一次见面吗?你我同窗多年,我一定比他更了解你!他成日风流,游手好闲,难成什么大器!你嫁给他,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待我成年,我便去考官。你放心,我成绩一向很好,我必会高中,届时定让你风风光光的,你相信我,我一定”
“够了!”鹿成夜听他骂李云鹤,心里不是滋味,最后忍无可忍地大声喝道,“我自己的婚事,自己的将来,我自己决定,就不劳刘公子费心了。我也就快成婚了,刘公子好自为之,京城各家好姑娘多的是,您会遇到个好的,日后你我还是别再见了。”
刘阳一愣,随即伸手想去拉鹿成夜的手,嘴里说道:“可你从前从来不顾这些礼教”
“刘公子,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不是什么礼教,是我,不!想!见!你!”鹿成夜实在忍无可忍,连忙抽回了手,心里一阵作呕。
刘阳见她这样,便悻悻地缩回了手,装作委屈地小声说道:“我明白了。那鹿小姐今日便吃完这顿饭吧,日后我便不会再来纠缠了。”
鹿成夜怕他日后还要纠缠,于是只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人是铁饭是钢,虽然烦他,但也不能辜负这一桌美食不是嘛!
正当她大快朵颐的时候,刘阳起身向屏风后走去,说道:“为了给鹿姑娘赔罪,我还备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