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李承远在家里宴请了他们。
这是钟一宁第一次来隔壁家，戎礼带她去楼上画室，让那两人厨房忙活去。
“你对这很熟。”她说。
戎礼道：“以前关系不错的时候，来过两次，庆祝他们结婚。”
钟一宁惊掉下巴：“结婚？”
“那那那，”她在画室门口扯住戎礼衣袖，“他们离婚，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毕竟之前李承远的态度摆在那，肯定是什么恩怨导致的。
“误会一场，温泉山庄的时候说清楚了。”戎礼道。
他摁开墙壁上灯源，画作琳琅满目，有淡而清新的颜料气味儿弥漫房间里。
“无害。”他说。
钟一宁边看画边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们也只有为了沈苑苑才会打起来。”
戎礼顿了顿。
本来以为他会说什么解释，但等了片刻，他半声没吭，算是承认了事实如此。钟一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当时在温泉池里的时候她坚持问了，今天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烦恼。
他人是她的没错，心是她的也没错。不过她可能真是贪婪的，并不想其他女人在他心里占据亲情之外的位置。
“明天不忙吧，搞点酒？”李承远在饭前提议。
钟一宁暗暗评估桌上饭菜水准，半天没等到男人回答，看了眼他，拼命点头。
“喝一点。”戎礼道。
李承远嗤道：“妻管严。”
钟一宁等他俩走开，打了下男人大腿，压声道：“我没管你，干嘛这样？”
弄得好像她很凶似的。
戎礼偏过脸看向别处，留只耳朵给她，淡淡道：“和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想做一个腰好嘴甜听老婆话的男人。”
钟一宁：“……”
和李承远这人吃过几次饭，发现他有个习惯，喜欢在喝了酒之后抽根烟。这不，有女士在场，他不好放肆，拉着戎礼一块儿出去抽。
饭桌上剩下了她们俩。
钟一宁不想和谁说话的时候，普遍情况下不会委屈自己，这么干坐着有些无聊，她准备去洗手间打发时间。
“你和他领证了？”沈苑苑在她起身时忽然开口。
在可能的情敌面前，钟一宁绝不做落荒而逃的那个。
她笑着坐回去：“对。”
沈苑苑垂下眼：“你操之过急了些，还没毕业呢。”
这话听着不舒服，让人觉得她好像死缠烂打着戎礼似的。她暂时不发言，想听对方还能说什么。
“仓促。”沈苑苑神色复杂，“连结婚照都没拍吧。”
被人欺到头上了，钟一宁再忍着岂不窝囊，没所谓说：“形/式上的东西，本来没想拍，要不麻烦你帮忙？”
谁不会膈应人啊。
她会。
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沈苑苑不在位置上，不过李承远回来了。她感觉不对，朝玄关那边走。
“学妹，”李承远说，“过来聊聊，有话和你说。”
这人明摆着阻止她去外面，和以前的行径背道而驰。
钟一宁决定按兵不动，坐回去说：“现在装大好人了？露营的时候玩游戏恨不得逼死她。”
李承远皱了下眉，对这件事供认不讳，没辩驳。
“我说错了。”钟一宁当他默认，感觉他可能知道点什么，所以才有改变，套套话不无不可。她推翻刚刚的话，“也可能不是逼，兴许是她乐享其成呢。”
“她不是这种人。”李承远端起酒杯喝着，“我看开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这样比以前好，我喜欢她在我身边的感觉。”
钟一宁不喜欢翻白眼，她总觉得这不应该出现在美女身上，但这次没忍住：“有病。”
咄咄逼人的恶劣二世祖突然转性，还挺让人不适应。尤其是痴情于沈苑苑这种看上去对戎礼朝三暮四的人。搁敏敏以前的话来说，这种男人就是贱。搞不定沈苑苑，却看着沈苑苑搭着其他女人的男人，生生让其他女人也不好过。
稍晚回去，戎礼把她抵在玄关鞋柜边上，讨好地蹭她脸：“怎么后面不开心了？”
关于沈苑苑的事，他们讨论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花样百出的无疾而终。钟一宁懒得说了，推拒道：“不要碰我，臭死了你。”
戎礼好笑：“你让我喝的。”
钟一宁往屋里走：“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今晚不要进屋睡觉，你听我话吗？”
“撵人这种事会上瘾，我们新婚没多久，不要这样了。”戎礼跟上去说。
他刚走到门口，一只枕头忽然塞了过来。
“我身上没干净之前，不许上我的床，以后都这样。”钟一宁把房门关上。
和门板僵持了半分钟，戎礼感觉她不像开玩笑，低下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最后自言自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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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结婚照那天风和日丽，地点是在安市的艺术古堡。沈苑苑说这里不对外开放，没有新人来此拍过婚纱照，不必担心雷同。
换婚纱期间，钟一宁听见沈苑苑的摄影助理和化妆师悄悄八卦，说这次买下古堡的使用权花了将近四十万。
古堡主题的婚纱照，为了贴合风格，给她准备的服装都偏向于宫廷或暗黑系列。
小助理小心翼翼摘下其他裙子的吊牌，然后带着她往拍照房间去。
钟一宁进去的时候，戎礼刚拍完单人照，正在打电话。
她提着黑色裙摆，问沈苑苑：“场地钱划进预算里了吗？”
沈苑苑愣了下，道：“没事，算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此前一张合照都要斤斤计较另外加钱，这会倒大方得不行。究竟是针对李承远，还是对戎礼太好？
钟一宁道：“别，该算的还是要算，戎礼不算，我来算。这些合身的新礼服也是。”
沈苑苑：“不用这么计较。”
“为什么不？”钟一宁站去了拍照指定位置，体贴道，“这可不是小数目，必须要的。打折我可以接受，免费绝不可能。”
沈苑苑没再说什么，神色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拍单人照期间，戎礼就在旁边看着，当她姿势过分妖娆时，他会提出怀疑态度，然后沈苑苑会把拍出来的东西给他看。戎礼这时候的自觉性比较高，离沈苑苑很远，也不碰相机，单手插兜，遥遥一看。
装什么啊？
她要是不在这，指不定这两人聊些什么呢。
钟一宁暗暗腹诽着。
忙活了将近四小时，有人过来说午餐送来了。沈苑苑让自己人整顿好物品，去楼下填饱肚子再工作。
戎礼把西装外套搭她身上，帮她拎着裙摆：“怎么样？”
“累坏了。”钟一宁道，“一共多少套衣服？”
“anny，”戎礼喊前面人，“还要拍多久？”
这称呼让钟一宁眼前一黑，沈苑苑的英文名，李承远平常都不喊的名字，戎礼为什么要这么喊。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沈苑苑微微笑：“如果钟小姐肯配合的话，能赶在下午两点结束。”
听见cue自己，钟一宁控制表情让自己大方得体。等人走远，她提着裙摆大步在廊道里走着，压声道：“我哪里不配合了？谁不是第一次拍婚纱照？笑久我也会僵。一会让我抬下巴，一会让我含胸，胸大是我错吗？我有双下巴吗？抬什么下巴呀。”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噔噔噔地回荡着。她走得极快，看出来的确窝火。
戎礼不反驳：“她的不是。”
“我告诉你，这不是自恋，我是觉得她不会挑我好的拍，我腿这么好看，给我准备的裙子就没露腿的。”进了换衣的房间，钟一宁示意这些琳琅满目的礼服，“好看是好看，但我不喜欢。婚纱照拍给我自己看的，给你看的，我要的是那种你看一眼就欲罢不能的。”
戎礼哪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害羞轻咳，将她身上滑落的西装往上拉，遮住她裸露的肩头，给她道歉：“我的错。”
钟一宁一直克制着郁闷，料想不到他往枪口上撞：“戎礼，你还帮她说话？”
戎礼神色鲜少纠结：“是我让anny挑保守的风格。”
钟一宁一愣。
冲到嘴边的无数吐槽，忽而就说不出来了。
“占有欲”三个字陡然蹦进她的脑海里，她直接被噎住，凶谁也不能凶一个爱你的、听你话的、迷恋你的老公。她眼神开始躲闪，竟感觉被这么占有着还挺舒服，但妥协没面子，最后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你也不该喊她anny，听上去太亲密了点。”
“我懂了。”这话终于让戎礼明白她发难的原因，“我以后会称呼她沈小姐。”
按照他和李承远的关系，他们三个怎么说都认识不少年了，喊“沈小姐”是不是太生分？
外人看，就是她这个磨人精背后捣鬼。
喊全名的话，说不出的别扭。喊“苑苑”更不可能，除非她和戎礼离了。
“不要。”钟一宁改了主意，“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戎礼喜欢她吃醋，想多弄点醋给她吃，搂着她问：“给你拿点吃的上来？”
“嗯。”钟一宁在他唇上亲了下，故意让他嘴唇沾上口红，满意道：“就这样去。”
气情敌的招数有很多种。
让自己生气是最不明智的一种。
她还是感情经验不够，阅历少，遇到戎礼相关总是沉不住气，必须控制。
她要做那个看着小丑耍把戏的人，而不是成为对方看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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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纱照后，沈苑苑和她互加了微信。这天课间，沈苑苑发消息说所有照片加急做好了。
钟一宁把银海地址发过去，给戎礼拨了电话说这件事。
从卫生间回来，她发现教室门口站着顾凯。她本想避开从后门进去，没想到顾凯看见了她。
“你怎么删我微信好友？”顾凯过来问。
不是质问，就单纯疑问，和日前微信里质问她“为什么不自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吻。
钟一宁寻个体面借口：“不小心删的，没给你备注，不好意思。我以为谁骂我呢。”
顾凯略抱歉：“我那天在家喝了酒，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发消息给你道歉，提示我们不是好友。”
钟一宁笑笑，没放在心里的模样，看他无话可说：“我进去了。”
“等等。”顾凯为那天的言语诚挚道歉，“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在没有眼见为实的情况下，听信他人说你每个礼拜被豪车接送的谣言，误会你和那些被、被……”
他脸憋红了也没“被”出来。
“被包养的女大学生？”钟一宁帮他说完。
“我就是喝酒了这么想的，正常的时候绝没这么想过。”顾凯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对不起。”
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生出这种恶意的猜测，实在不该。
这人不告白，不明确追求，总让人不好拒绝。钟一宁觉得，哪怕这次豁出去脸面也要把话说清楚：“顾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脾气差得不行，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可爱美艳，不要被我迷惑了。如果是我误会你的意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抱歉。”
她要进去，顾凯把她手拉住，透着固执，他低下头看地面：“我还没开始追，就拒绝我了？”
钟一宁把手抽回，捂着被攥疼的手腕，表情不适：“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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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她们在食堂吃饭，总感觉大家暗暗地对她评头论足。
回了宿舍，首先做完课程作业的胡彤抱着手机刷着玩，不一会发现端倪：“宁宁，你又被发帖李涛了（理讨）。”
（经管院）匿名：「嘤嘤嘤，是我想的那样吗？我的女神…」
正文如下：
「本人暗恋女神已久，自知容貌有瑕，配不上女神。说这个是为了表示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身为一个嫉妒者的看法。
自从传言说女神和戎学长交往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我心目中的女神不该如此肤浅才对，但她却一步步、亲手打破了我的幻想。以下是我梳理的时间线，请细品：
2022年08月26日，女神替戎学长挨刀（这件事没多人知道，但有视频证据）
2022年09月27日，女神和戎学长在食堂见面（这件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2022年10月31日，女神和戎学长魔都见面（万圣节，有人说朋友圈看见了）
2022年12月31日，女神和戎学长协奏（羡煞旁人，杀尽台下单身狗，包括我。小声bb：这时候他们应该谈了。）
2023年01月06日，女神和顾某（本校帅哥）同游南泉山，亲密无间（有图为证）
次日晚上有人看见戎学长的车把她送至宿舍楼下（震撼我全家）
……女神貌似接受了苏某追求，收下生日礼物（有人证）
……经管院演谈，女神和戎学长、李学长的小细节，这里就不深扒了（人证太多）
至此一直到2023年夏季，期间女神和戎学长两人多次于校内外见面，戎学长无微不至。谁料两人竟情断于七夕。七夕当日，女神和李承远学长幽会牙科医院（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弟拔牙，说他拍了一个美女，正是我女神。）
……和戎学长分手。
……富豪车出现。
……今天，顾某拉住了我女神的手（我看不懂我女神了）
以上如有遗漏或错误，欢迎私信我修改。」
看完这些，李栗子已经骂开，赵敏敏转笔沉思，胡彤满脸凝重地问怎么办。
能怎么办？
钟一宁本想戳戎礼微信，让他把帖子删了，想了想没这么做：“说去吧，我就喜欢看小丑跳脚。”
“说瞎话还好意思匿名？我建议找学生会，把这人揪出来。”李栗子道。
揪出来然后呢？
这和人肉有什么区别？
人家都说“理讨”了。
评论区那些污言秽语和肮脏猜测，钟一宁没有继续看，心里的确是有点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