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年三十市区道路畅通无阻,送完老板回了红叶别墅,刘满马不停蹄驱车往家赶,路上接了通电话。
钟一宁:“你们安全到家了?”
她语气听上去有些犹豫。
刘满:“刚到。”
钟一宁纠结说:“哦,我打他电话没打通,还以为有什么事。”
“老板手机好像没电了,”刘满疑惑,“有事吗钟同学?”
“他家在哪?”她说,“你不要告诉他我来了,我想吓吓他。”
“你回来了?”刘满惊讶。
钟一宁觉得“回来”这个词挺有意思的,好像这里才是她的家,她抿着嘴角“嗯”了声。
等了小半天,夕阳黄昏时分,刘满的车来了。
“麻烦你了。”她上车说。
刘满笑道:“不麻烦,你来陪老板过年,我可是高兴坏了。”
“你跟了他有四年吧,”难得有和刘满单独说话的机会,钟一宁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不说没关系。”
“不止四年,”刘满笑道,“老板还没毕业我就跟他了。”
钟一宁温吞道:“哦,那你知道他父母……”
刘满后视镜里看了下她,觉得她眼睛有些肿,按下疑惑:“老板母亲我不知道,父亲好像是突发脑出血去世的,老板当时不会开车,加上地点天气问题,最后救治不及时走的。我就是那年跟的他,好像是他大二寒假期间,为这件事,他太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没走出来。我当时是个送外卖的,以为他搁家里要自杀,卡着门不让他关,劝他不要放弃生命。他说我有病,把我放进去。”
戎礼开始谈恋爱好像就是大二下学期开始的,或许和这事有关系。
钟一宁:“然后呢?”
刘满继续说:“我们喝酒,聊了好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反正醒来后他就问我,想不想给他当司机。我是高材生,当然不干了,不过最后还是被现实打败,谁叫他钱多,把我们家欠的债全还了。我不好意思占他便宜,和他签了两年合同。”
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竟然会是这段故事,钟一宁忍俊不禁道:“现在可不止两年了。”
刘满无奈:“他手段多,两年后续约是我上赶着续的。他人也好,不让我签司机,让我给他当秘书,我跟着他学了很多东西。”
“你也要小心。”他补充。
钟一宁愣:“我?”
刘满迟觉自己说错话,古怪地沉默片刻:“他对人好是真的,但你要知道,他不轻易对人好。”
钟一宁有些没听明白,不过还是记住了这些话。
路上赶巧,连红灯都没碰上半个,不一会就抵达了红叶。
刘满临走时笑道:“你来可吓不着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话让人心情愉悦,她转身去摁门铃。天色将黑,路边的复古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橘黄色的,投在地上形成大片柔和光晕。
有只小白猫从灯下路过,冲她喵呜叫了两声。
很快,戎礼步伐匆匆,穿着暗色睡袍,打开门将她温柔地拉进去。
“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既意外又欣喜,让她觉得还是有人期待她、喜欢她的。心口像被什么堵上,钟一宁动了动唇说不出话,莫名其妙的委屈油然而生。
她将男人抱住,脸埋在他胸口克制地哭了起来。
戎礼是有点懵圈的。
他先前回来后洗了个澡,没准备搞年夜饭,开瓶红酒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喝着。听见门铃响,还有些诧异。年三十啊,谁会来?
不料打开可视电话,看见这姑娘孤零零地站在他家门口,他当时险些破防了,抖着手开的门。
拉她进来的那刻,本意想把她扯进怀里,但又怕自己唐突。
可她竟然哭了。
抱着他哭。
这姑娘一定受委屈了。
被带进屋,钟一宁坐进沙发,眼泪抹干了,打量家里环境。
面前的茶几上有半杯红酒,她拿起来往嘴边送。
戎礼端来热茶,看她喝自己的酒也没说什么。他放好茶杯,人坐进单人沙发:“出什么事了?”
钟一宁沉默着把酒喝完,从包里取出两个透明自封袋:“帮我。”
袋子里是头发。
长的微卷,和短的。
显然都不是她的。
戎礼皱眉:“谁的?”
她的眼圈刷地红了,但是忍住没哭,狠心拔了两根自己的头发,重新塞了一个自封袋。
戎礼瞬间懂了,觉得不可思议,思考片刻问:“饿着来的?”
钟一宁点点头道:“打你电话没打通,刘满去车站接我,我坐得今天最后一班高铁。”
她摸着肚子,扭头张望餐厅。
戎礼心想别看了,我家里根本没存什么食材,也没准备做饭。他考虑过说:“你先洗个澡。”
钟一宁:“?”
戎礼面不改色:“你刚抱我,头发有奇怪的味道。”
钟一宁:“……”
戎礼随后把人带进卧室,找出两件她能穿的衣服,最后退出房间开始打电话。
茶几上她的手机在振。
来电显示“爸爸”。
戎礼冷漠地看了会,没接。过了两分钟这样,一个备注叫“徐衍”的电话打进来。
这人锲而不舍。
电话停了发微信,微信发完了发短信。
在对方又一次拨号过来时,戎礼没忍住滑下接听。
徐衍劈头问:“你来我家我怎么不知道?你爸电话打到我这,我们帮你掩护过去了,你人呢?”
说完,半晌没听见吭声,徐衍嗓音沉了沉,“宁宁?”
戎礼继续沉默。
“让我来。”电话里有道女声抢过电话:“宁宁,我是你大姑,是不是和爸妈吵架啦?你人在哪,我让你衍表哥过去接你。”
“你就说表哥,什么衍表哥,听着难受死了。”徐衍吐槽。
“说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你给我闭嘴!”女声道。
原来是她的亲戚。戎礼面色稍作缓和:“你们好,让你们担心了,她目前在我这。”
花洒关掉有一会了,浴室依旧水汽朦胧的。
钟一宁照镜子,拿干毛巾把头发包住,看眼睛有些肿,便用冷水洗了遍脸,总算舒服些。
出去的时候,戎礼正在餐厅摆放餐具,但餐桌上除了红酒,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吹头发?”戎礼看她。
“等会就干了。”她说。
“你表哥那边刚打电话来,我顺手帮你接了。”戎礼说。
对于他私自接电话,钟一宁并没有感觉不妥,她扶着桌沿坐下,抠了抠手指问:“他们呢?”
戎礼:“你爸也有打,在你表哥前面,但我没接。”
钟一宁点头,神情像是忽然轻松许多,吞咽口水说:“好饿啊。”
戎礼笑道:“马上就来了。”
然后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不断有年夜饭外送服务上门,感觉眨眼功夫餐桌就满了。
钟一宁和他碰杯:“我不来,你肯定吃不完这些。”
这些年夜饭食物,不是提前订下的话,恐怕没人能做到在短时间内送过来。故而她如此说。
戎礼没有解释。
他只是觉得,不管如何,这姑娘的到来都是除夕夜最大的惊喜。
属于任何事都比不了的存在。
时隔六年,这个日子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戎礼喝了不少红酒,单是看着她,就能喝下一整瓶。
酒比往日要甘甜。
甜太多了。
年夜饭过后,两人窝进沙发看除夕节目。钟一宁盘膝坐着,头歪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长时间没见我的话,你会不会想我?”
戎礼心说会想:“不会,我们感情没那么深。”
“可是我会啊,我会。”钟一宁拍着胸脯真情实意。
戎礼心说你要保持下去,要变成非我不可的感情,嘴上却说:“新鲜感过去了就不会了。”
钟一宁坐正看他,认真说:“我对你不是新鲜感。”
戎礼暗道我知道,心里很高兴,嘴上很坏:“谁知道呢。”
这种反应把钟一宁惹毛了,她把他的脸扶着掰过来,目光有目的性地落他唇上,不假思索亲了一口。
戎礼直接愣了愣。
“我对你是认真的。”钟一宁严肃强调,“我希望你对我也要认真,就算以前不认真,从这一刻开始,你必须要对我认真。”
戎礼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像是不太确定地看着她。
“我会认真追你,”钟一宁继续看电视,“所以你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要乱谈。”
“我这是,”戎礼微顿,“被你提前包下了?”
“是!”
理直气壮的,仿佛和他已经名正言顺。戎礼看向电视,整个人感觉酥酥麻麻,过了会说:“好。”
他想起什么,“你先看着,我去拿个东西。”
钟一宁目送他起身走了,去得好像是书房的方向。
想起刚刚的那个亲吻,她害羞地捂住脸,真就是脑子一热,完全没有心里预演过,最后亲完了才意识到居然亲了人家的嘴。
等到戎礼回来时,她已经恢复了淡定。
“压岁红包。”他笑道。
前两天去b市的时候忘记了,本来准备等开学再给她,万万没想到她亲自过来。
全是天意。
“可是我没准备。”钟一宁嘴角的笑容压不住。
戎礼坐下,拇指抵住嘴唇示意刚刚那个吻:“刚不就是。”
“那我,”钟一宁害羞,“那我多给你一些‘红包’?”
戎礼莞尔:“不要。”
哪有女人想要亲吻的时候,男人拒绝的。钟一宁感觉追他以来,自己在他这遭受的拒绝比她活了这么些年还要多:“为什么?”
戎礼不说话,转过脸一本正经地看电视。
这无疑打击到钟一宁了,她不好看吗?她身材不好吗?她亲人的表情难以入眼吗?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这男人不是外貌协会的,作为女人她有值得让人喜欢的一面啊。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题,绞尽脑汁的模样太可爱了。戎礼观察她好一会儿,嘴角漾起了笑。
“你骗我。”她发现他笑,“你不是不想要,你想要。”
戎礼没再装,和她聊天:“我真没想要,不过你要是想要,也可以直接要,不用问我。”
这么承认多没面子啊。钟一宁傲娇起来:“我才不想要。”
戎礼和她杠:“我也不想要。”
“拉倒。”钟一宁装作不在乎,不过最后没忍住,飞快地侧了头去亲他的脸,亲完没有立刻退开,两人距离暧昧:“真不想要?”
戎礼哑着声儿:“嗯。”
钟一宁又在他脸上亲第二下,倔强地问:“真不要?”
戎礼吞咽:“不要。”
钟一宁亲了第三下:“再说一遍,要不要?”
戎礼没吭声儿,心想你要是再亲过来,我就真不放过你了。
于是钟一宁亲了第四下,不肯认输的模样:“要还是不要?”
这回话音刚落,戎礼便转过头,吻上了她。
像身处同一个空间里的正负极互相吸引,碰上的那刻,两人都感觉有什么陌生而炙热的情绪在胸腔里爆发,软绵绵的,心脏也被揪紧。
戎礼吮着她的唇,温柔地咬,青涩地试探,反复地啄吻。
他没有半点接吻经验,心跳砰砰不停,像是有一把小锤子不停地轻轻敲击着。亲了一会儿,受荷尔蒙影响,他全身都热了,血液沸腾,潜意识里想做点更亲密的事,于是搂着她再贴近点,另只手揽着她后脖,手指安抚地插/入发间。
这些动作都是自然而然,自然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这个举动。
电视机响着喜气的音乐,掩盖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吻声。
这会儿钟一宁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她被亲得全身绵软,手上半分劲都使不上了。她渐渐喘不上气的时候想推开他,但总徒劳无功。
推拒了两三次过后,她忽然感觉有只手攀上胸口。
手的主人随之一顿,几乎是有点凶地把她推开了。
钟一宁被推懵,眼睁睁看着男人撇下她,大步离开。
愣了一秒,她趴到沙发当头得意地质问:“那位先生你什么意思?被占便宜的是我哎,你怎么一副我强迫你的样子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