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地上的房卡被钟一宁捡了起来。
老天开眼。
这两人来这……暂时不知道是不是约会。
但看戎礼那冷若冰霜、满是敷衍的假笑，也不像约会。
总而言之，房卡不知是单人的还是双人的。不过既到了她手上，就没有轻易还回去的道理。
总要搞清楚他们什么关系。
旧“情”复燃？
还是有其他“合作”？
夜晚的南泉山下，城市依旧人潮不息，钟一宁跟在他们后面散步，过天桥过马路，看小摊赏夜景，瞧上去像是情侣，但没有情侣间该有的身体接触，否则她早撂挑子走人。
途径某书画店门口，前面那两人停了下来。
柯美心说：“进去看看？”
戎礼抬头看招牌，不发一言迈上台阶进了店。
柯美心要进去的时候电话响了，她眉头蹙起，看了眼进去店里的男人，接通电话去马路边讲。
钟一宁火速进了店。
这是一家经营书画字帖的店，面积挺大，售卖字帖区域摆着一张酱色长案，其上铺着田字格免墨写纸。写纸每行共四个田字格，此刻案前正有俩小孩玩填字拼成语的游戏。
（）（）四（）
戎礼看矮个小孩难住了，拿过毛笔写下：五、湖、海。
“五湖四海。”他道。
这词矮个小孩看过的，但他一时忘记，恼羞成怒凶同伴：“这些字我都没学过，太难了！”
高个小孩似乎和他有赌约，气急败坏凶戎礼：“谁让你多事，我出的明明是志在四方！”
戎礼看穿他们心思：“帮你们扩展词汇量，不用谢。”
俩小孩：“……”
这位大哥哥的字太好看，高个小孩底气不足道：“我和我哥们的词汇量很足的，你来出题！”
戎礼几不可见挑眉：“好，我们搞一个简单的，看谁答得快，奖品全套练字帖。”
（）（）钟（）
他写完放下笔。
练字帖上透明墨水大概会在四五分钟后消失，两个小孩立马趴过去开始动脑筋。
戎礼笑笑，去看其他字画。
高个小孩刚有点头绪冒出来，手中的毛笔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大姐姐夺走了。
“这题我会。”钟一宁洋洋洒洒写下三个字：“一见钟情。”
矮个小孩马后炮道：“我晕，我刚要写这个就被你抢了，姐姐，你是猴子派来的吗？”
钟一宁：“我……”
我只是看见他写了我的姓，没忍住过来作答了。
高个小孩目光怀疑：“你是阿姨还是姐姐，外星派来的间谍吧？”
小孩子的世界，果然除了动物就是外星人。钟一宁心虚地扶正鼻梁上墨镜，快速看了眼戎礼，压低了声音和两个小家伙说：“我给你们出个简单的，你俩一起答。答出来了，这店里边的东西随便你们各挑一件，由姐姐来送。怎么样？”
俩小孩有些心动。
钟一宁写下一个字，摸摸两小孩的头鼓励：“加油啊。”
（）戎（）（）
俩小孩：“……”
但，这是什么字？
谁能体会他们才二年级？哥哥姐姐的“简单”和他们的“简单”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
戎礼转了圈回来，看见“一见钟情”笑了笑，和孩子们说：“这字念rong，兵戎相见的戎。”
他提笔填好字，买了两套字帖送给两个小朋友。
柯美心进来时，他正准备走。
“累了。”戎礼越过她直接出了店门。
柯美心咬咬牙跟上，暗道电话不是时候，如果不是打电话的人太重要，她根本不会接的。
等俩个小朋友挑完礼物，钟一宁结完账追出店外，却已经不见那两人的影子了。
不过房卡在手，不怕跟丢。
也是巧。
和她订的是同一家酒店。
不一会儿，她来了酒店，在前台登记拿到自己的房卡，而后准备去他房卡上的房间看看。
谁料出了电梯门，便看见那两人在走廊说着话。
戎礼背靠着墙，姿态懒散地低下头，单手刷手机，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似乎听见电梯开门的动静，他偏头看过去。
生怕被认出，钟一宁蹲下装作系鞋带。
戎礼收回视线：“进去吧，不需要陪我。”
柯美心说：“房卡都能掉，早知道我帮你装着了。”
戎礼问：“明早几点？”
柯美心估算了下：“五点起吧，你行吗？”
顿了顿，她又改口，“抱歉，我说错话了。”
“不能问男人行不行。”她语气里含着调侃的笑意。
孤男寡女面对面说这种话，而且还是身处酒店这地方，聊这种满含深意的敏感话题，很难不让对方想入非非。大家都是成年人，倘若两人本就有意思，干柴烈火一晚上不是不可能。
不过戎礼的表情实在太淡了，神色甚至有点冷，根本看不出对她有半点欲望。
柯美心试探失败，道：“那我先休息了。如果送卡的迟迟不上来，你还是下去催催。”
戎礼吝啬地点了个头。
“明早见。”柯美心刷卡进了身后的房间。
酒店走廊挺长的，钟一宁看柯美心进房间，便大着胆子走过去。路过戎礼时，瞥了眼柯美心房间号。
——6042
和戎礼的6012对门啊喂。
谁订的房间啊？
这么缺德。
安静的廊道，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微信消息提醒。
你说了算：【？】
钟一宁：“……”
他这是，知道我了？
戎礼本以为她是过来还卡的，但没想到她径直走过去了。
于是他发了一个问号给她。
等她看完消息回头，戎礼正要和她说话，没想到她再次路过他时，把卡丢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戎礼：“……”
他发了第二个问号给她。
钟一宁看过这个问号后停下来，考虑要不要和他正面交锋，犹豫不定的时候第三条消息来了。
你说了算：【。】
钟一宁：“……”
啥意思？
这男人不会打汉字嘛？？
忽而，她听见身后刷卡开门的滴滴电子音，但没有传来关门声。
她慢吞吞回头看，发现6012的房门口已经没了人。
男人给她留了门。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戎礼正在开红酒，冲锋衣外套已经脱了，矮几上摆着两只高脚杯。
钟一宁摘下墨镜，取下口罩，闷不做声坐进沙发。
等他倒好酒，伸手拿过来一口气喝了。
这一杯量不多，本就是戎礼倒给她解渴的。给她重新满半杯，他去对面沙发坐下，晃着酒杯看她：“一个人过来玩？”
钟一宁说：“不是两个。”
灯光昏昧，酒店里暖气够足，房间静谧无声，这姑娘的脸已经被暖得像红苹果。
戎礼听了她回答，晃着酒杯顿了顿，知道她在呛人，也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察觉他竟然在笑，钟一宁面露怀疑问：“你们旧情复燃啦？”
戎礼挑眉：“情？”
钟一宁咬咬嘴皮子：“那不然是友情？开房睡对门的友情？”
戎礼喝了一口酒：“我和她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东西，真有的话，我不会让你知道。”
钟一宁：“……”
这是直白呢，还是直白呢？
“你呢？”他问。
心事重重地放下背包，她将领口拉链拉下去：“我来旅游。”
戎礼：“放假不回家？”
钟一宁嘟囔：“你管我。”
蛮不讲理的态度还挺可爱，戎礼被她逗笑：“时间不早了，想爬山明天早起，房间订没？”
钟一宁犹豫，摇头。
戎礼微皱眉，思考两秒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会儿周边订不到房间，你睡我这。”
“哦。”她眼神闪躲。
“早点休息。”戎礼拿上手机和外套准备走人：“晚安。”
钟一宁看他绕出沙发，边穿外套边朝门外走，丝毫没有想被她挽留的作派。
“等等。”她喊住戎礼，“没房间你睡哪？”
“车里可以睡。”他道。
钟一宁抿了抿唇，过去把房卡送给他：“你睡我房间。”
戎礼捏住卡，挑了下眉。
钟一宁理直气壮：“难不成你想和她睡对门？走错房门的梗还少吗？她夜里敲你门怎么办？”
戎礼笑：“好。”
钟一宁心安理得了，转过身往沙发那边回：“我碰巧看见你们，有点惊讶，不是想打扰你们的好事，虽然也不知道你们做什么好事，我管不着。你走吧，我要睡了。”
戎礼思索：“明天……”
钟一宁：“各玩各的。”
/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顾凯的电话打过来。
昨晚临睡前，顾凯微信里和她约好同行。她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但拒绝的话根本无从下口。
钟一宁下楼退房，前台排了小半天的队，后知后觉自己手上的房卡对不上身份信息。
她给戎礼发微信。
小铃铛：【房间怎么办？】
你说了算：【遇见换卡。】
和顾凯吃完早饭准备出发，她望着巍峨的南泉山，暗道这见鬼的什么时候能遇到？
小铃铛：【你们到哪了？】
你说了算：【你想来？我停这等你。】
小铃铛：【我这两个人。】
你说了算：【？】
天气不错，游客也多，钟一宁趁乱偷偷给顾凯拍照，没想到还是被顾凯发现了。
他腼腆笑笑。
果断误会了。
钟一宁想一巴掌呼死自己，硬着头皮发给戎礼。
小铃铛：【我校友，帅吧？】
对面正在输入了一阵，最后发来省略号。
什么意思嘛。
钟一宁还没搁心里吐槽两句，对方把位置共享发过来，顾凯刚好和她说话，她匆匆接受共享，看了眼手机地图上两个点的位置，然后把手机装进口袋，回答顾凯的问题。
/
山上，庙里。
诵经声悠然起伏，铿锵浑厚地传荡在庙宇和山林之间，不疾不徐地飘进戎礼的耳朵里。
迎着山风，戎礼手扶在庙外的木质栏杆上，低头看手机，蹙眉盯着地图上的小红点慢吞吞移动。
须臾，柯美心出来：“这么没有耐心？”
听经一半退出，实在不虔诚。
戎礼淡淡：“你这个信佛的人都是这样，何况我这个佛外人。”
柯美心：“……”
我怕你溜了才出来的好吗？
“结束没有？”戎礼问。
柯美心憋了闷气，想了想还是态度温柔地让他等会儿。
等诵完经求了平安符再走。
看他点头，她便回了庙。
戎礼再看手机的时候，共享位置断了，对方发了消息来。
小铃铛：【我也要去那个庙，你等着我啊，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