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别
十年后。
余州国际机场。
18岁的刘漂要出府，22岁的倪安和奇欢欢来送刘漂出府。
安检口的一边，4个大男生隐藏在人群中，视线却时不时的瞄着刘漂这边。
倪安把刘漂贴身的行李递给她，小声说道：
“就是他们？”
刘漂转过头看了一眼，奇欢欢忙把她的头拧了回来：“还看，小心让爸发现，你这学还留不留了！”
刘漂愣了一下，忙心虚地笑了：“嘿嘿！”
倪安和奇欢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
十年来，她俩都拿这妹妹没有办法。
宠着宠着，转眼就这么大了，还说要出府留学。
一想到这，倪安的眼眶又红了，满心的舍不得：“到了那边，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省钱，缺钱就问姐姐要，知道不？”
刘漂见状，赶紧上前抱了抱她：“好了姐，我不就出府念个书，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奇欢欢看这情景，又气又难过：“你最好是出府念书，要是让爸发现你还在偷偷搞你的乐队，到时候别说出府，你连家门都出不了！”
刘漂想了想那场景，不禁抖了三抖。
倪安则拍了拍奇欢欢，提醒道：“你小声点，别让爸听见了。”
话音刚落，仨人便看见刘耀斌和戴月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告别，如期而至。
“姐，对不起啦，去不了你们的毕业典礼了。”刘漂耷拉着脑袋，满脸的遗憾。
倪安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安慰：“没事，等你毕业了再补上就好了。”
刘耀斌把机票护照递给刘漂，嘱咐道：“拿好了别弄丢了，还有照顾好自己，自己一个人，要学会长大了，知道吗？”
一句又一句的叮咛，好像再怎么说，也减少不了心中的不舍。
直到奇欢欢提醒了时间，一家人才放刘漂进了安检。
这边，奇欢欢挽着戴月梅，一边和老两口说着话，一边往机场外走去。
那边，刘漂安检完，往登机口处走着，4个男生默默地跟在了身后，5个人笑而不语。
倪安站在原处，感受着这分别的实感，还有岁月的变化。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就像飞机飞过，不过转眼，便是好远。
22岁的她，依旧觉得12岁不过是昨天。
过去，过去了吗？她不知道。
可是未来，按时来了。
余州大学2018届大学生毕业典礼。
倪安走出礼堂，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天气再闷热，学士服也舍不得脱下。
不远处，奇欢欢和刘耀斌戴月梅他们正站一块，开心地说着什么。
待走近，戴月梅就把手中的花递给了倪安：“倪安，毕业快乐！”
“谢谢刘妈。”
手机相机没有声音，但也留下了这一刻的样子。
没有那么开心，却也没有不开心。
倪安看着群里刘耀斌发出来的照片，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后一张毕业照了。
“下午怎么安排？”奇欢欢看着车窗外，轻声问道。
倪安收起手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公司。”
“爸妈呢？”
戴月梅听见后，转过身来看向她俩：“送你们回学校，我们就回舒城了。”
奇欢欢皱起了眉：“这么着急吗，住一晚上再走不行吗？”
刘耀斌握着方向盘，笑道：“不了，老了，认床。”
窗外风景飞快闪过，余州城的十年，也飞快地在改变。
分别的时候，倪安买了两杯茶，放进了车里。
“开慢点，注意安全。”倪安嘱咐道，然后分别抱了抱刘耀斌他们。
往年这会儿，家门口的荔枝树正开始结果。
整整一个暑假，一家人摘果子乘凉，树荫下的日子，从没想过会有结束的一天。
刘耀斌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不禁感慨道：“终于，把你们养大了。”
这些年，笑过，闹过，倒是没想过，会就这样分别，然后各居一方。
倪安的眼泪没控制住，簌簌地往下落，奇欢欢也没忍住，背过了身去抹眼泪。
刘耀斌伸手抹去倪安脸上的泪，自己也红了眼眶：“但只要你们愿意，你们永远是爸爸妈妈养不大的小孩，知道吗？”
倪安用力地点了点头，回道：“好。”
要怎么去说明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刘耀斌他们走了，倪安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奇欢欢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马路上的车流，很久都没有说话。
看似没有变的生活，实则悄无声息地已经改变了。
不止一次，她们都有过留在舒城的念头。
可到最后，谁也没留下。
愧疚吗？
好像也不是。
迷茫在现实里摇摆，心里的杠杆最后还是倒向了执着了十年的那一边。
家门口的新鲜荔枝，这几年大概很难吃上了。
可未来，总会有机会的吧，倪安想。
四年前，盛夏，荼蘼茶室。
这次赵律师早到了，点了两盅茶，坐在靠窗的位子。
窗外边，已然两样的街道，开了不少奶茶铺，形形色色，显得这茶室更加的老旧。
店里人依旧不多，大多是退休了的老人，桌上放着一盅茶，手上捧着一份报纸，在茶香中消磨着时光。
印象中稚嫩的小孩，却不知为何偏爱这茶室。
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依旧约在了这。
思绪飘散，直到倪安在他眼前飘然入座。
“赵叔叔。”
赵律师忙回过神来：“来了，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女孩已长成少女，秀气替换了稚气，身上也有了年轻人特有的些许锋芒。
“感觉您挺忙的，我这边也没啥事，要不是您联系我，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借口来见您。”
赵律师憨厚一笑：“抱歉，实在是太忙了。”
倪安也笑了笑，回道：“不管怎样，见到您真的太好了。”然后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赵律师。
“这么快就写完了吗？”
倪安拿起茶盅喝了口茶，回答道：“嗯嗯，想法其实有了个大概，不过是整理了下写出来罢了。”
文件封面，纸上印了四个大字——大题小作。
赵律师翻开封面，快速地阅读起来。
阳光洒进茶室内，店员走过来，放下了窗前的百叶窗帘。
茶水慢慢见了底，倪安放下茶盅，把茶盖一侧翻起。
店员见状，上前掀盖续了水。
倪安手指轻敲桌面，待茶盖放下。
水满了，店员轻移茶盅，抬手示意。
倪安也微笑点头，以表感谢。
待店员缓步离开，赵律师也在此刻看完了文件的最后一页。
“你简单说下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