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瑞雪兆丰年（1）
孟山栩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超市，走进去打算买两双冬天穿的棉拖。
他站在男士区随手拿了一双大码灰色的，看向旁边的女士棉拖时，动作微微一顿。
似回忆了一下什么，似有若无的在张开手在空中比划两秒，挑了双粉红色的，上面有几朵花。
却在余光瞥见靠左边的兔耳棉拖时，转而放下花样式的，顺走了兔耳。
出了超市又折道去了菜市场，买了些菜，天气寒凉，大多时早上的菜才会比较新鲜。
刚送过来的大白菜，上面都还占着零星的雪花，伸手拿过时，都是寒意。
买了菜回去途中他接了个电话，是他朋友肖禾。
“听说你那儿大雪封山了，现在不忙吧？”
孟山栩将手提袋都齐齐换到一只手上，闻言语气随意淡然，“嗯，不忙。”
“那你有空不？”
对方的口吻带了点小心翼翼。
孟山栩眉心轻皱，随后漫不经心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兜什么圈子。”
肖禾讪讪笑，“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吗？”
孟山栩重复了一个字：“说。”
肖禾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张振那小子订婚，你来不来？”
孟山栩眼皮一撩：“跟谁。”
肖禾沉默了两秒。
孟山栩不作多想，唇边露出几分讽刺，“那姓柳的？”
“嗯……”对方底气不足。
孟山栩：“你上上上句说什么来着？”
肖禾迟疑：“你有空吗？”
“没有。”
男人直截了当的拒绝。
肖禾：“……”
热脸贴了冷屁股，肖禾也觉得挺不得劲儿，“你是不是还记着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非要跟自己过意不去……”
孟山栩冷了调子，郑重其事的叫他的名字：“肖禾。”
肖禾徒然噤声。
这条路会经过其淮市著名的其淮山滑雪场地，就在不远处，高高的竖起了巨幅滑雪场标志牌。
上面有单板和双板的人物图像，穿着滑雪服的人，动作流畅自然，滑雪板擦起雪花飞溅而起。
孟山栩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处，握着手机神色平淡：“你要还当我是你朋友，就别在我跟前提这两人的名字，如果你不是，那我无话可说。”
肖禾张了张口，有些无奈，最后化为妥协：“就当我没跟你打过这通电话，下周我过来找你。”
“嗯。”
——
周枳和周近出了便利店，最后什么也没买。
本来打算回去的，结果周近看见路边的老虎机，非拎着周枳的羽绒服帽子，把她拖了过去。
周枳差点儿没跳起来给他一脚：“你好好说话不行，拽我帽子干什么？”
周近一副没所谓的态度：“低头跟你说话都累，小矮子。”
周枳：“……”
她其实也不矮，163，但比起185的周近来说，真的是矮。
接受到她幽怨的眼神，周近不以为意，扬了扬下巴，伸手跃跃欲试。
“看叔给你露一手。”
幼稚。
周枳没搭理他，皱着眉把自己的帽子整理好，就站在旁边看自己的手机。
她自己原来的手机，是一款白色的，现在手里的这款，是黑色。
她还有点不习惯。
却是干脆利落的上了微博，找自己之前账号里收藏过的视频。
女生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边，带了一顶毛线帽，头发乖顺的披在肩头，看过去，见她睫羽纤长，五官小巧，透着几分稚和娇。
周近听见声音偏头扫了她一眼，见得多了，就不觉得她有多好看，注意力在那视频上，“又在看比赛啊？”
“嗯。”
周近嘀咕：“有什么好看的，不就这样那样的。”
周枳皱眉：“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怎么不懂？还是我带你入的坑呢。”
说起这个周枳倒是笑了声，“当然了，谢谢你，你是栽在坑里爬不起来，我却来去自如。”
周近虽然也滑雪，但他的技术，一个字点评，那就是：菜。
他显然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脸一下拉得好长，格外的不愉快，抬手点了点头，“请你对我放尊重点，我可是你长辈。”
周枳没理他，继续看自己的视频。
顶端突然弹出来一道微信消息。
她点开一看，是闺蜜旷欢发来的。
框框撞大墙：亲爱的，你到其淮山了吗？那里风景怎么样？拍两张我瞧瞧[旺柴]。
周枳腾出手来回复她。
zzz…：[快哭了]大雪封山，我还没上去，昨天被困差点儿出不来。
框框撞大墙：[惊恐][惊恐]
周枳觉得打字可能说不清楚，加上天气冷，手露在外面很冻，也为了省事，便直接给她发了语音过去：“困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救援车来我跟周近才离开，附近酒店都满了，也没住的地方，我手机也被摔坏了。”
光听她这么说，旷欢就觉得挺惨，也同样回了语音：“人没事吧？”
“没事。”
旷欢反应过来，疑惑：“你说你没住的地方，那你们昨晚睡的哪儿？不会是流落街头吧，还有你的手机是修好了？”
周枳：“住…住的周近他哥朋友的家，手机也是借用的他的。”
旷欢这才放心。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近老虎机也打完了。
周枳一看他脸色就知道没尽兴，或者是输得太惨。
她明智的没出声。
下一秒周近就盯上她。
周枳激灵的躲开，被他追上来猛地又拽住了羽绒服帽子。
“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你追什么啊？”
“你不跑我能追吗？”
两人在路上打打闹闹的，嘴里还说着话，路过的人多看了两眼，压低了声跟旁边的人笑道：“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打情骂俏的吗？”
周枳和周近对视一眼立马分开，距离隔得老远。
脸上都写着生人勿近，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走着走着，又挤在一处，到底还是间隔了些空隙。
越走周枳越觉得不对劲，她抬手指着五米开外的滑雪场地标志牌，“我们刚来的时候，有见过这个吗？”
标志牌上还写了几个放肆的黑色|粗|体大字：其淮山滑雪场欢迎您！
周近抬头看了几秒，肯定摇头：“没有。”
周枳：“……”
那他们就是走错路了。
现在他们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
周近转身，一时间竟然也摸不着头脑，“我们刚才从哪儿走过来的？”
周枳无言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方向感一直都不太好。
周近也想起这事，拧了下眉，最后拿出手机，“查导航吧。”
“嗯，好。”
他点开手机输入定位，手抵在屏幕上，顿了顿，抬起眼问：“导航什么？”
“昨天去的小区。”
周近：“山哥那地儿叫什么来着？”
周枳又看他，抿唇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周近收了手机，抹了把脸，看向她，偏头低声说：“要不然你给山哥发个消息问问他呗。”
周枳微微睁大眼，“为什么是我问？”
周近笑得有些贼兮兮的：“我这不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吗？你那会儿盯着人看，看得老带劲儿了。”
周枳替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盯着他看了……”
她微微咬唇，转过脸不想搭理他。
随后又补充：“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我们现在要在他家借住，你觉得你说这种话，礼貌吗，要是让他知道，误会了怎么办？”
周近本来想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见周枳收敛了脸色，板起来，握拳咳嗽了两声，“那行，我问。”
他给孟山栩发了消息。
对方回复很快。
又问他怎么了，周近很不好意思的回答说他们迷路了。
孟山栩便问他们在哪里，说来接他们。
周近：不用麻烦了山哥，我们跟着导航走回来就行。
对方也没强求，只说到了再发消息。
在外面站了这么半晌，周枳脸被寒风吹得麻木了。
得知地址后，连忙催着周近导航过去，两人跟着导航走，走了十几分钟才看到略微熟悉的小区大门。
要过小桥时，周枳让周近发消息给孟山栩。
他消息还没发出去，周枳就看见了单元楼下站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
套着件黑色的羽绒服，身形颀长挺拔，两手搭在小桥的栏杆处，姿态有几分慵懒随性。
周枳扯了扯周近的衣袖：“不用发了。”
“嗯？”
周枳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就响起了两道敲门声。
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周近抬头看去，瞬间咧嘴一笑，“山哥，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说我们到了才跟你发消息吗？”
“没什么事，就先下来等着。”
说完他偏头徐徐笑了下，掐灭了烟，“怎么还迷路了？”
周近没说话，估计是不想丢脸，觉得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路都找不着。
周枳便走上前回答：“嗯，方向感不太好。”
孟山栩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天冷，先上去吧。”
绿色的门打开着，周近率先走进去，孟山栩示意周枳，她把头发往耳后挠了下，露出白皙的耳根和一截脖颈，冲着孟山栩不太好意思的抿唇莞尔，也紧跟其后。
孟山栩走在最后。
余光扫到前面很是拘谨的周枳。
他迈步在离她只有一层之隔的台阶，放缓了声音，“周枳。”
周枳正盯着脚下，突然被点名，有些茫然，“是。”
男人低声：“我把你的行李箱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