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饭
或许有人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怎么写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场演示。
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是一座宫殿，石柱擎天，幽暗寂静。
而我，一只平平无奇弱小孤独的狗，正坐在中央。
此刻我抬头望去，心想，无极宫可真他妈大啊。
我七千平方的家，算上给自己买的豪华墓地一起，估计就值个零头。
想到此，我瞥了一眼高坐在雕刻凶兽石椅上的人。
“能不能让我先吃饭？”
我已经失去了兄弟，不能再失去早饭。
“饿了？”
男人漫不经心撑着下巴，语气冷淡。精致得称得上俊美邪昳的脸，一丝笑意也没有。
拽什么。
我没回答。
他盯了我两秒，然后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
我没有得腰椎间盘突出以前，也喜欢这样坐。本着过来人的立场，我开口：“别这样坐。”
然后他又盯了我两秒，弯唇笑了。
“好啊。”
他放下腿，站起身。衣摆金丝如同蠕动的蛇，摩擦过地面，带出一丝令人恶寒的窸窣声。
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空旷大殿我渺小似尘粒，两旁灯柱缠绕无尽黑气，愈发显得诡异骇人。
直到离得近了，我对修真界的大魔头才有了直观感受——
行，皮肤还挺好。
外头传言，大魔头裴无悯阴鸷狠辣，一顿饭要吃十个婴儿，喜欢喷火，擅长虐杀。
我目光在他嘴巴上扫了一圈。
他问我，“看什么？”
我说：“随便看看。”
裴无悯闻言点点头，把我抱起来，从我的脸扫到我的肚子，接着往下。
“看什么？”
我感到一丝微妙。
“随便看看。”
哦。
没等我研究完他肩颈处的针绣，裴无悯就点评道：“肚子瘪了，还叫了。”
那不然呢，我真的很饿好吗。
他放下我，自言自语：“吃什么呢？”
曾经我拥有十位厨师的时候，看着摆了十米长的餐桌，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奶。”
这两天跟着兄弟们赶路，尝了挺多修真界的美食。但我最喜欢的，还是二哥为我准备的，每天那一盆奶。
大概是我的表情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忽然弯下腰，笑着问：“多大了？”
我张口就来：“三千岁。”
裴无悯：“胡说。”
看得出来，这位无极宫宫主非常讨厌说谎话的人。以至于他再没理我，一句话就把我打发去了小黑屋。
有点点震惊。
小黑屋都这么大。
有床，有桌，还有一个水池。踩到床上去，很硬。也是，石头做的，能不硬吗？
二哥说，无极宫是修真界的大宗门，但行事诡谲，门派上上下下都奉裴无悯为神，名声并不好。
最怪的是，无极宫位于黑壁崖。
修真界和魔界，以黑壁崖为分界线，崖高且险，伫立在两界之间，耸入云霄。
这里灵气稀薄，魔气混淆，根本难以修炼。
“过来喝奶。”
裴无悯忽然出现在门口。
我抬头，看见他施施然走到桌边，手里端着一碗奶，还有一块锦帕。
这场面，有点不对劲。
-
裴无悯是个认真细致的男人。
他一次又一次为我擦嘴，并面色不变地告诉我，“小心烫。”
我爸都没这么对过我。
他慢条斯理叠着帕子，腕骨在袖口间若隐所现。苍白、清瘦，却不单薄。
然后这只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
“还想吃什么？”
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
我舔了一下嘴巴，“来点肉，要烤过的。再上一点水果。”
裴无悯皱眉，“吃这么少。”
后来我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把我送到小黑屋，然后吩咐人准备了三十个菜，各种珍馐。就连奶，都是他亲自去取的，之后还给我加热。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我吃着饭，在他依旧冷淡的一张脸面前。秀色可餐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我硬是多吃了半碗。
吃完了，该聊正事。
裴无悯道：“以后我养你，要什么都可以。”
“？”
二哥也没说过裴无悯发疯了吧。
我瘫在他怀里，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身上衣衫布料柔软，一股冷冽的香，我闻着，就又想睡个回笼觉。
“我养过两百五十七只宠物。”
裴无悯声调毫无波动，摸着我的耳朵，“不到两天，都死了。”
听出来了，宠物是个高危职业。
“你么。”
他顿了一下，冰凉指尖拂过我额头那一小撮白毛，漆黑眼眸闪过笑意。
“最好能活久一点。”
我也想啊。
我问：“那我哥他们在哪？”
“死了。”
我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死了？！”
不可能。
裴无悯又说：“应该。”
笑了。
我觉得裴无悯这个人，没准脑子真有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