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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隐秘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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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赠跟随喀多走出赛场后,直接上了马车。

    不等坐定,他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是不是派人跟着他了?我刚才听到你吩咐李大彪了,是不是让他跟去了?李大彪都不会说话的,你有没有交代他告诉那人我是谁,应该告诉他的吧,可以告诉的吧?”

    喀多没有搭理他,掀起窗帘交代道:“回驿馆。”

    “师父是要邀请那人到我们的驿馆吗?我们的确应该宴请他一下,可是他会来吗?如果他不来,我能不能去拜访?就是去认识一下……我可以去找他吧?”

    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喀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于赠也不介意,继续说着:“师父你看到我们怎么获胜了吧,嘿,我也太厉害了,你看我,我那个投掷,我以为投不进去的,结果……简直紧张死了!当然,那个人更厉害,哇,他怎么可以那么厉害?他那么一蹿,一跳,他简直飞起来了……师父师父,你看到了没有?”

    喀多忽地睁开眼睛,拧着眉,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厢,看向遥远的某处,没头没尾地道:“自中原而来……可是,又怎么会……”

    于赠自顾自接着说:“他应该年长我两岁吧,或者三岁,诶,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怎么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师父的吧,他的师父肯定更厉害……”

    说到这里,于赠自觉失言,吐了吐舌头望向喀多笑。

    喀多瞪了他:“干脆你去拜他为师得了。”

    “真的可以吗?”于赠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喀多没好气地抬手拍了他一下:“真是不应该带你出来见世面,长了见识,翅膀也硬了,师父都不要了?”

    于赠立刻眨巴着眼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师父你也跟我叔父说说吧,派几个功夫高一些的武士教教我,每天就是读书、骑马、射箭、读书、骑马、射箭,这样是不行的,平时陪我对战的军士也都让着我,没劲极了。”

    “你学这些干嘛,你要知道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你是你叔父视若己出的孩子,你……”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需要老老实实跟随着师父……可是,为什么师父你也不教我法术呢?至少应该让我成为一名法师吧。”

    “你做什么法师……”喀多欲言又止。

    一阵马蹄声靠近,车厢外传来禀报:“回禀大法师,那位小郎君我们跟丢了……”

    不等喀多答话,于赠掀开车厢的帘子急急问道:“李大彪你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跟丢了?”

    车夫连忙将车停下,李大彪翻身下马靠近车厢,答道:“属下几人跟了他们一路到城西,后来就见他们出了城,我们赶上去,却见只是两名护卫和一个仆从,不见那个小郎君……”

    “既然不见他,那你们是跟着谁出城的?”于赠有些急眼了。

    李大彪低垂下头,吞吞吐吐道:“我们跟着的是……跟着的是那匹黑马……没想到,没想到……”

    “所以你们问他的手下没有?那位郎君的姓名来历,还有他去了哪里?”

    “问了问了,我们追上去就问了,他们不说,他们说主人有令,不能透露。”

    “那么,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请他们转告主人,邀请他们主人到越析诏做客,这些你说了没有?”

    李大彪呆愣住了,求助一般向车厢内张望,讷讷道:“没有……大法师没有这样吩咐……”

    于赠摔了帘子坐回到喀多身侧,气鼓鼓道:“师父怎么不把重要的话交代清楚?你就不好奇那人是谁吗?哎呀,早知道我应该亲自追去的,手下人不说就把他的黑马拉走,看他会不会来讨要……”

    关于那位神勇少年的各种猜测,可能是这一天昆州城里谈论最多的话题。

    当然,大多数人最关心的是那几大托盘彩头和奖金,居然最终全部归了卢二郎和薛五郎,人们一边羡慕惊叹一边忿忿抱怨。

    “怎么奖金都归了那两个蠢夫?又不是他们赢的!”

    “对啊对啊,那两个家伙一点用没有,早知道这样我也可以上啊。”

    “可是,那两个贵家公子怎么不分了彩头再走呢?”

    “那么多奖金他们都不看在眼里,到底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啊?”

    “最厉害的那个穿着中原衣服,而且是中原口音,该不会是长安来的皇族吧?”

    “大唐的皇子?不会不会,如果是皇子,刺史老爷肯定毕恭毕敬陪着了,我猜可能是哪个诏国的王子?”

    “听说,五年前有三个诏国派了王子去长安学习,这很可能是其中一位吧。”

    “有道理啊,不过,这会是哪个诏国,哪个部族能有这样俊美英武的王子啊?”

    “……”

    街市上的人们信马由缰猜测着,正在府衙举办的庆祝宴会上,几位贵宾也在谈论。

    大唐御史严正诲三十多岁,漫不经心喝着酒,眼睛停留在大厅中央的宴乐舞蹈,耳朵却是听着一旁的达奚守珪问昆州刺史爨(cuan)义:“那两位少年郎,果真不是贵属地的豪族子弟吗?”

    达奚守珪刚从西北调任姚州都督,原本是打算一展宏图的,可是自从离开蜀地后,一路上看到的地理环境和民风都让他觉得不适应。

    这一大片土地远离帝国统治中心,而且山高水深,控制不易。

    据守在东部和北部的爨(cuan)氏虽归顺大唐,但始终阳奉阴违;位于西部和南部的是一盘散沙的六大诏国,其间还有很多小部族,情况比想象中麻烦多了。

    达奚守珪还没抵达姚州地界,就灰心了。

    直到今日,一场抢花苞比赛令他又有了些兴致,这片好似蛮荒的地方,看起来也自有些独特的生趣。

    爨义却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晚宴上还有孟氏和雍氏的族长,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谈论挑战获胜者。

    雍氏子弟胜了孟氏时,爨义还暗自窃喜,孟氏向来不服管束,爨义早就想找机会打压一下这个豪族,没想到后来跑出来两个愣小子,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雍氏族长满脸沮丧,孟氏族长却兴高采烈,这让他也很郁闷。

    爨义正盘算着如何岔开话题,一名侍从匆匆走进来,俯身对爨义耳语了几句,爨义的脸上闪过惊讶,转头对严正诲和达奚守珪道:“那两个小子……呃,两个小郎君,其中一位可能是越析诏的王子。”

    “越析诏?是诏王波冲的儿子吗?”严正诲来了兴趣,追问道。

    “应该不是,波冲王的独子只有三岁,这位王子应该是他的侄子,也就是越析诏前世子波于的儿子。”爨义答道。

    达奚守珪显然对越析诏、波冲、波于都不甚了解。

    严正诲解释道:“越析诏紧邻吐蕃,兵强马壮,波于曾经是整个苍洱地区最受瞩目的统帅,一次与西洱蛮夷冲突时受伤,从此卧病在床,最终他的弟弟波冲继承了诏主的位置。”

    达奚守珪问:“紧邻吐蕃,那越析诏与吐蕃关系亲近吗?”

    严正诲喝了一口茶,摇头道:“越析诏的磨些人是骄傲又自信的部族,与我大唐或者吐蕃都不甚亲近,与其他诏国也不结盟。”

    达奚守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离开长安之前,得寿王的接见,寿王曾说起,苍洱之地有几个诏国派了王子在长安学习,或许也有越析诏的王子?”

    爨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大都督有所不知,派往长安的王子是另外三个诏国的,越析诏的这位于赠王子并未前往。”

    “说到去往长安的三位王子”雍氏族长起身说道,“其中有一位是施浪诏的王子,那位王子年幼的时候,大概只有四五岁吧,父母同时被杀,而他侥幸躲过。”

    严正诲点了点头道:“那位王子就是如今施浪诏诏主施千望的弟弟吧,听说他死去的母亲是望苴部族女子。”

    雍氏族长见严正诲知晓此事,接着道:“严御史说得没错,那王子的生母是望苴部族的贵族,那场刺杀发生在无量山,几个诏王相约的一场诡异围猎,在那之后望苴部族就彻底覆灭了,因此,一直有人认为刺杀与望苴部族的宝藏有关……”

    听到宝藏,达奚守珪来了兴趣,忙问:“那个什么部族的宝藏,那是怎么回事?宝藏找到了没有?”

    雍氏族长侧头瞟了孟氏族长一眼,嘴角扯了扯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无量山距离孟氏的升麻川很近,或许孟族长清楚呢。”

    孟氏族长正奚落地望着雍氏族长,盘算着怎么将话题扯回到抢花苞,能再幸灾乐祸几句,没成想自己被推了出来,不得不起身应对。

    “雍族长玩笑了,我们孟氏与望苴从来没有瓜葛,再说,如果那宝藏归了我孟氏,有了铎鞘剑在手,能够驱使数万望苴神骑军,抢花苞这样的游戏又怎会输掉……”

    达奚守珪可不关心他们争执的细节,只问道:“那些宝藏有些特殊的宝物吗?为什么大家认定宝藏还未被找到?”

    孟氏族长连忙解释:“望苴部族善骑射,有强大的骑军,还有通达四方的商队,他们的女王善经营,积累了可观的财富。这位女王有一柄神剑,据说出鞘后发出龙吟,能让大地山川黯然变色,女王以此神剑掌控不可战胜的望苴神骑军,并调遣三十七部族的军队。”

    “那为何他们还被灭族了呢?”达奚守珪追问。

    “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那女王突然隐遁,望苴部族被围剿时,那柄剑并未出现并发号施令,神骑军也不战失踪了,望苴王宫空空如也,财产和铎鞘剑都没有踪影,从此下落不明。”

    达奚守珪有些捋清楚了,又问道:“所以,那被刺杀的,施浪诏的诏主夫妇,他们的死与此有关,他们是有可能知道宝藏的所在吗?”

    爨义示意侍从为贵宾们斟酒,笑着说:“传闻是这样的,那位被刺的王妃出身望苴女王家族,据说宝藏和神剑由女王的亲随交给那位王妃,交接地点就是无量山。”

    严正诲在一旁沉吟良久,问道:“那神剑交接怎么会在几大诏王狩猎的时候进行?那场狩猎的细节一直没有人说得清吗?”

    爨义答道:“当时参与狩猎的是蒙巂诏、浪穹诏、石桥诏和施浪诏,施浪诏主遇刺后,另外几位诏主决口不提当时的事情,而且,那时无量山方圆几十里全部都被封起来,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分赃不均?”达奚守珪冲口而出。

    爨义哈哈笑了:“这个就不好乱猜了,大都督以后可以直接问问浪穹诏主丰时,还有蒙巂诏主照原,当时经历那场事的人,只有他们活着了。”

    “不是还有那个孩子吗?那个施浪诏的王子,他叫什么?”达奚守珪又问。

    “那王子叫施千琅,不过,他当时年纪太小,只怕是不会知道什么。”

    雍氏族长举杯慢慢啜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不知道父母离世前,有没有对孩子交代什么,当初施千望将弟弟送往长安,有人就猜测,他是想让弟弟避开是非,守住秘密,现在,那孩子回来了,麻烦事只怕又要开始了。”

    爨义笑着举杯:“这些纷争是苍洱地区的麻烦,与我们无关,让他们争斗好了。”

    严正诲和达奚守珪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色,也举起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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