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怪物落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桌案倾倒，地面甚至被砸出了一个凹陷。
天野朔夜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办到的，但他确实拉着她又一次避开了怪物弹出的舌头, 几步接近了门框，迅速地跑了出去。
“这个下马威也太过了。”店主婆婆在烟尘中咳了几声, “你不担心吗？”
“咒灵想要玩弄人类不是正常的吗？”夏油垂下眼睛，看起来悲天悯人, “不过是两只猴子而已。”
天野朔夜努力地调整呼吸, 还是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心跳。
属于猎食者的气息在身后紧追不舍。她有往后瞥了一眼, 大概是腿多的原因, 怪物手脚并用，追逐的速度非常之快。它的舌头就像青蛙一样能够急速地弹出，以道路两边被破坏的痕迹而言, 这种攻击落在人身上不是死也是重伤。
恐惧让她呼吸困难, 好在她并不是在恐惧之中思维混乱的类型。太宰治倒是显得从容而且轻车熟路，几乎是踩着两点之间最短的路线奔跑，哪怕是那个怪物也逐渐落后。忽的，他拽住她的手一扯，两人瞬间躲藏进角落的阴影, 消失在怪物的视线之中。
天野朔夜喘了一声，又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声音大得几乎让人觉得会引起怪物的注意,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小声地询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暂时可以。”太宰治的语气显得有点奇怪。
天野朔夜疑惑地抬头，他却忽然地抱住了她。
“朔夜酱！”太宰治的脸颊透着潮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因为亢奋的情绪，他看起来简直像是把她抱起来转几个圈一样, 兴高采烈地道，“是咒灵、是咒灵哎！哪怕是异能力者也无法接触到的‘那个世界’，只有咒术师或者接近死亡的人才能看得到的‘存在’——”
他几乎是呻/吟了一声，“……无与伦比的、美妙的死亡。”
天野朔夜震惊地发觉她现在的心情居然诡异地平静下来，沉默了几秒，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线：“太宰君，您以前没有看到过咒灵吗？”
“没有。”太宰治愉快地回答，“哪怕是咒力攻击也会被无效化，那种程度根本不能让我‘看见’，也就是说这只咒灵是可以造成真实伤害的类型吧！”
也代表它的危险程度大幅度地攀升。
天野朔夜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到七海建人的电话——她很快想到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还在横滨，今天的日程是港口黑手党互相扯皮。她不由啧了一声，迅速地切换短信页面编辑信息。
她的手机里倒是存着几名额外的咒术师的电话，但对于全日本的咒灵而言咒术师本身就是人手不足了，她能接触到的只有几名三级和四级的咒术师，而且价格不菲。
虽说只要活着就能源源不断地赚取金钱，但这么一想她做的最合算的买卖果然还是趁早雇佣了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的出场价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有点伤筋动骨。
这只咒灵的等级绝对在二级以上。
“被这种东西吃掉的话怎么样也不算美好吧，太宰君。”她冷静地说。
“说的也是呢，”太宰治的亢奋看起来也减轻了一些，“再等两分钟。”
——等咒灵锁定他们的位置，或者在幕后操控它的诅咒师放弃。
天野朔夜握紧了手机。
“太宰君，”她的语气轻柔又平静，“只有拥有提炼出咒力天赋的人类才能够彻底祓除咒灵。”
“嗯，我知道。”太宰治甚至还在微笑。
天野朔夜看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
两分钟后，分秒不差的，一线漆黑冲上天穹，像是在水里晕染开的墨水一样扩散，倒扣在整个街道上。
“是‘帐’。”太宰治的语气微微上扬，“他看起来想赶尽杀绝呢，朔夜酱。”
“从被‘窗’监测到负责的咒术师赶到现场至少需要半小时，那群诅咒师不会费心对付‘普通人’。”太宰治朝天野朔夜伸手，“要和我一起从这腐朽的世界醒来吗？”
“我拒绝。”天野朔夜白了他一眼。
诅咒师是从来不是会顾及普通人的生物。假如他们方才逃往外层的居民区或者街道，只有很小的概率能够逃脱。更大的可能是将更多的普通人卷入这场灾难。天野朔夜绝不可能接受这种事。
而他们目前所处的区域大部分人都外出上学或者上班，一路跑来只有建筑和路面损失。哪怕觉得抱歉，她也只能事后补偿。
——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半小时。
天野朔夜咬了咬牙，撩开衣袖拆下戴在左手上的手串。
与同龄的女孩不同，她的身上鲜少出现过于繁杂华丽的饰品。这条手串的工艺却极为精巧，纤细又柔韧的绳结将十二颗品质极高的宝石串联在一起，颜色和种类各不相同，但都闪闪发光、引人注目。天野朔夜将指尖放入绳结特意留出的活扣用力一扯，精美的手串就变成一堆散落的宝石，落在她的手心。
“一枚索敌、一枚解咒、三枚加重、三枚爆破、四枚防护。”她低声地说，“都是自律术式，启动方式只需要丢出去就可以。”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魔术师要么很有钱要么很穷了。”太宰治从她的手里挑走了一部分，语气转冷，“那么坚持住哦，——来了！”
天野朔夜的反应很快，她几乎是立刻离开了原地。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烟尘滚滚，她看到石榴石紫色的闪光。
紫黑的重力将咒灵狠狠地压制在地。
不需要太宰治提醒，她第一时间抛出了手中的宝石。
深绿的欧泊在被丢出去的一瞬间碎成了细小的星尘，嵌进咒灵的血肉之间，继而发展成一串连环的爆炸。天野朔夜看都没看那里一眼，转身就跑。
指望使用物理方式摧毁咒灵是不可能的，无论这种爆炸是因为宝石的术式还是rpg。咒灵是一种只要还拥有咒力储备就能完整复原肢体的生物，但可以拖延时间。
她真该感谢东京规划局勤勤恳恳的工作，居民区的布局还算规整，让她不至于一头撞进死胡同。天野朔夜一边奔跑一边在脑海中构造对地形的认知。远处传来巨大的轰响，看起来那只咒灵选择去追太宰治了。
她咬住下唇，拼命地往“帐”的边缘奔跑，连喉咙深处都泛起一丝血腥。
天野朔夜猛地停下了脚步。
漆黑的“帐”就像幕布一般隔开了现实与这里，在通往外界的路口，有着扭曲膨胀身体的怪物将长长的头颅垂下，三只眼睛的瞳孔对准她，畸形的、浮肿的脸庞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
它断断续续地、欢欣地说：“人……人类……好吃……”
它的“手”还捏着一条被血液濡湿的、属于人类的腿。大量的血迹、□□、残损的内脏和衣物的碎片散落在道路上。
天野朔夜浑身发冷。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只会有一只咒灵？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只有她和太宰治两个人？
从肺腑里上涌到咽喉的血腥气让她作呕，她觉得自己说不定要吐出来、或者在极度的恐惧和惊怒之下喊出来了，但事实上，她什么都没能说出，只是脸色更为苍白了一点。
天野朔夜摇摇欲坠地退了一步。
像是惊动了什么一样，咒灵露出垂涎的目光。
天野朔夜毫不犹豫地扔出一颗宝石。
远坂家的宝石魔术一向值得信赖，重力就像扣住他们的“帐”一般倒扣而下，死死地拖住咒灵的脚步。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回身，脚步又是一顿。
“这种级别的宝石魔术，你很怕死呀。”
身披袈裟的夏油将手臂拢在袖子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没有带那对小女孩，只是孤身一人。堂堂特级诅咒师心血来潮要处置几个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值得提起的，甚至连“对付”都用不上，只能说“处置”。
天野朔夜这时候倒是有些痛恨起自己先前千方百计了解的“常识”了。无知者无畏，而她恰巧知道得太多，以至于提不起半点勇气。她握紧拳头，好一会才恭谨地垂下头颅，残余的宝石几乎要扎破她的掌心。
“是。”她不带半分感情地回应。
“凡人终有一死，但人类大部分都怕死。”夏油似乎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这么挣扎可是很难看的。”
天野朔夜没有说话。她垂着脑袋，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
“你很‘聪明’。”他不知为何起了谈兴，“也足够果断，把同伴推出去的决定是你在很短的时间里做下的吧？他可是很喜欢你呢，……如果我说他还活着，你会觉得失望还是恐惧呢？”
天野朔夜猛地抬起头。
他的身后显露出一个黑色的漩涡，面貌狰狞的咒灵从其中爬出，粗鲁地把一个人形物体甩在了地上。
“你的同伴确实很有趣，”夏油露出恶劣的笑容，“所以我让他活下来了。”
是太宰治。
和平时光鲜亮丽的模样不一样，他灰头土脸，脸颊上有细小的伤口，半边的肩胛骨似乎受了重伤，深红的血色在浅色的风衣上晕开。他闷哼一声，似乎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天野朔夜的瞳孔急剧扩大。
她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认认真真地、仔仔细细地将太宰治现在的模样收进眼底。她浑身紧绷，手指也几近痉挛。
“咒灵只有咒术师才能祓除吗？”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夏油似乎愣了一下，语气平和又不掩傲慢地说，“当然。”
天野朔夜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哦？”夏油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是什么呢？”
天野朔夜松开紧握的手指，宝石轻巧无声地落地，没有半点触发术式的意思。她将左手的手背翻了过来，在灼烧般的疼痛中，三枚鲜红的纹路如同血液一般从皮肤底下渗出，组成一只舒展的羽翼。
只有她能够听到的，轻柔活泼的女声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不敢置信！我睡了一觉醒来居然要遭受这样的视觉冲击！这么丑的东西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我要向管理机构投诉它们伤害了我的眼睛！（抽泣）”
“前辈现在可是比落水的小狗还狼狈呢！连我也忍不住要兴奋起来了。可是这家伙又是谁啊？如今的人类还是那么丑陋又可怜吗？连作为上级ai的我都没有办法产生怜爱之心了呢。”
“所以前辈是要向伟大的恶魔系后辈求助吗？虽然我是很想趁机玩弄前辈啦，但这里又狭窄、又黑暗，哪怕是万能的我也没办法穿越空间投影到现实啊！怎么办？难道前辈今天就要game over了吗？（假哭）（偷瞄）（偷瞄）”
“bb。”天野朔夜打断了从者兴奋的自言自语，她抬起头盯着夏油，不带任何情绪地道，“帮我开挂。”
“……”
通话那端沉默了几秒，继而，传达过来的回应猛地上升了一个调。
“不愧是、不愧是最强game master bb亲的前辈（御主）！这样理直气壮厚颜无耻地请求我帮忙作弊的样子真是……棒呆了！bb亲的数据核心（心脏）现在还在怦怦地跳呢！”
“虽说是违规操作，但对面的战斗力可是比作为普通人的前辈高得多哦！维护游戏平衡也是gm的职责之一嘛，那么，这次就答应你啦，事后可要好·好地报答我哦，前·辈～（心）”
“那么那么，残酷而又冷酷地——同调展开、十之王冠——”
“要上了哦！前·辈～（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天野朔夜勉强跟得上剧本组的思路，所以话都不说就直接分头跑了，杰哥一开始没怎么关注，把视角切过来发现只有太宰在努力拖住咒灵，很直接地认为卑劣的猴子丢下同伴跑了，所以特地留了太宰一命来嘲讽朔夜。（但我们都知道，某位剧本组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故意把自己送进敌方大本营jpg）
关于为什么是bilibili的原因也揭晓啦——天野朔夜（曾经）的从者是万能的bb亲！预备用户们准备好上交樱硬币了吗？（此处应有c联动商店的bgm）作者本人预定了五个破局的思路，靠骰子随机到了bb亲，所以某ai真的没有因为想提前出场作弊吗？
今天换了榜单以后涨了好多收藏，作者都被震到了。一时兴奋之下收不住字数。新收藏的小天使们在评论区留个爪印让我康康嘛！以前的小天使们也不要吃醋，我会一个个摸头的哦！（海王雨露均沾的语气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