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皇子
主……公?
齐子庸怔住了。
他总是埋在阴影中似的眸子牢牢得盯着那半倚着,青丝散乱,斜过身望向他的人,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你叫我主公?为何?”
锦珏努力睁开眼睛,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是祖玦恭吗?002天天喊着他要嫁给祖玦恭,怎么又成了祖恭了?
他成了浆糊的脑子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莫不是什么亲近的称呼?
“我……不能叫祖恭么?”迷蒙的声音软软的。
“不。”齐子庸道,“你可以。”
然后齐子庸就看到床上那人重新躺了下去,还往里侧挪了挪,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但这一夜,他们并未同床共枕。
齐子庸已遭受过太多陷阱和背叛。这样一个表面赤子,用毒方面造诣深厚,又突然成为他妻子,喊他主公的人。
就像一颗黑芝麻馅的软团子。
甜甜的,里面藏满了毒。
而他早已吞过太多这样的团子。
齐子庸眼神淡漠地出了婚房,往地上一滚,一幅因为惹新婚妻子生气被赶出来的狼狈样子。
松散的发丝和沾上灰尘的衣服下是他冰冷的神色。
他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幸运和美好与他无缘,因此他绝不会期望,也不会相信。
锦珏不知道齐子庸如何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第二日一大早就被拉了起来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清亮的眼睛溢出生理性的泪花。
好困……
他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才刚刚出来,照亮灰蒙蒙的世界。
锦珏被套上了湖蓝色的外衣,系上玉珏,戴上发冠,踏出了门槛。
齐子庸正在外面等他,以缩成一团的样子。
因着前一日急急忙忙,锦珏其实并没有多加关注这个夫君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再看,他弯腰驼背的样子比花轿中要显眼得多,面貌上给人带来的好感都被体态败了个干净,更别提那躲闪的眼神了。
锦珏有些迷惑地看向这个夫君,说道:“你这个样子背会长歪的。”
齐子庸实在没想到他见自己第一句话会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我一直都是这样。”很憨厚的样子。
锦珏拧了拧眉,只觉得这个人浑身都是违和感。
不过他从小被母亲教导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即使是夫妻也是一样。就像母亲会给他专属的小房间和小抽屉一样,他也不会多问自己的夫君是个什么情况。
他如果想说的话自己会说的,不想说的话就不能多问了。
锦珏想了想,用指甲圆润干净的手小心地抓住了齐子庸的食指和中指。他们是夫妻了,应当亲密些。
齐子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挣开。
和不断冒汗的胆小样子成鲜明对比的,是齐子庸干燥的带着老茧的手掌。
锦珏天生手脚就比较凉,因此觉得齐子庸的手格外温暖。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锦珏可以闻到齐子庸身上很浅淡的气味,是皂角香。
和锦珏闻到过的各色香薰不一样,齐子庸身上只是很干净、很纯粹的皂角香。
锦珏喜欢这种味道。
但是因为虽然齐子庸面上表现出一幅因为夫夫关系和缓而高兴的样子,锦珏却只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因此他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反反复复地抚平衣服上皱起的痕迹。
齐子庸瞥了他一眼,闭目思索昨夜未想完的应对锦珏暴露自己情况的后手,想着想着他又有些烦躁起来,因为无论怎么弥补,都不如将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哒哒哒。”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口,他们要在这里换掉自己的马车,坐上皇宫的轿子。
“老五!”一个肆意张扬的声音在他们上轿子的时候突然响起。
锦珏扭头看去,一身红衣,眉目英气,气质张狂的青年骑马而来。即使是在皇宫附近,他骑马的速度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引起了不少惊叫声。
“欸,这就是五弟妹吧。”三皇子毫不遮掩自己直白至极的眼神:“啧啧啧,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好好的一枝花,呆在静王府不知几日就得枯萎。”
那反复打量,带着恶意的目光令人相当不适。
齐子庸眼底黑雾翻滚,面上仍是那胆小如鼠的样子,还拿帕子又擦了擦脸,嘿嘿陪笑。阴影处,他指尖悄悄闪过寒芒。
锦珏却应道:“殿下这话就不对了。”
“我搬去静王府的花都长得好好的,过几日说不定都得开花,拿去炒菜了。可不要这样诅咒他们。”
三皇子怔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可真是个傻子了。哪里是在说花,我这是在说你呢。”他斜着眼看了锦珏一眼:“我这兄弟本事不行,要不要跟我试试?”
他这孟浪之语可谓是十分猖狂了,更何况齐子庸这个昨日才成婚的夫君在一旁,竟是被他当成了背景板,理都没理。
齐子庸的手背青筋暴起,微敛的眼睫下是摄人的寒芒。
看来是时候给老三找点麻烦了!
齐子庸正想着,就听到锦珏突然道:“去你的。”
他一抬头就看到锦珏把什么东西砸了三皇子一脸,把三皇子疼得嗷嗷直叫。
齐子庸一时间都忘记了伪装,他忍不住想:他是在为我出气吗?
与此同时,侍从撕心裂肺的叫声跟着传来:“殿下,您的侧妃和人私奔啦!”
三皇子本就疼的抓狂,听此噩耗,更是双目通红。最后是被侍卫扛去太医府的。
齐子庸扭头看向锦珏:“你用的毒?”
锦珏眨眨眼,一派纯良:“只是请他用些价值千金的胡椒而已。”毕竟从小他母亲就说如果有些人喜欢说些狼言浪语,故意骚扰,那直接送他一包防狼胡椒,不谢!
锦珏说完还有些可惜:“好好的一包胡椒,本来是准备拿来做锅子的,都用到这家伙身上了。”
齐子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那里还有些胡椒,你看看合不合用。”
锦珏立马开心道:“好啊!锅子做出来我分你一口呀!”
齐子庸被他的快乐占满了视野,仿佛那些被故意羞辱的苦恼都浅淡了下来,他不禁道:“不用,你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