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流胚不改真本性
这饼脸书生不是别人, 正是白如海。
却说前阵子铃谷七怪夜半被林鹿春教训了一顿,第二天便求到了玄机楼头上。
玄机楼得了报酬,便设法将几人送出洛阳, 在乡下养伤。
当初林鹿春伤这几人的时候,色书生白如海伤势最轻, 其次便是胖流星厉小波和赛娇娥程妙音,因着这三人中两人是被林鹿春丢出去的, 一人则是被自己的流星锤击中, 故而外伤虽重,内伤却轻。
而那被林鹿春刀气所伤的屠不尽可就没这个好运气了, 现如今七人里六人能够活动自如,唯有他还卧病在床。
这白如海外伤刚好, 便有些坐不住,结果闲逛之下,竟叫他看见几个采花贼被一群姑娘追得抱头鼠窜。
天下轻功种类繁多,但盗贼和采花贼的轻功却各有侧重,内行人一看便知。
白如海看这几个“同行后背”本事不到家, 心中不由暗骂废物,一转眼,便看见那群姑娘里容貌最出挑的程玉桥, 立时色心大起。
“下流东西, 还不放开!”程玉桥年轻气盛,明知这人武功高于自己, 却丝毫不愿示弱, 嘴上骂着,一手向腰侧摸去。
白如海看出她意图,手在程玉桥剑柄上一按, 任程玉桥如何运劲,长剑都纹丝不动,出不得鞘。
“何方妖人,竟敢与我峨嵋派为难?看剑!”
白如海久不出江湖,哪里知道新一代峨嵋弟子穿得是何等样的道袍?一听之下,顿觉不好。
然而他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出手,便要一不做二不休。
且先杀了这几个碍事的道姑,再把最好看的这个抓了去快活一番。
这峨嵋派的女弟子最是看中贞洁,他毁了这女弟子清白,她还有脸面活着见她师父吗?
白如海当年也是害人无数,明知被他毁了清白的女子多半要悬梁自尽,却仍旧做那色中恶鬼,好人家的女儿不知被他祸害了多少。
其时又恰逢朱李二人争夺天下,战乱四起,军士掳掠妇女的也不在少数,可见那时是怎
样一番水深火热。
如今这白如海死性不改,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要将几名峨嵋弟子尽数灭口。
他在七怪当中排行第二,武功当然非同小可,现下狠下杀心,当即抽出别在领后的逍遥扇,对着刚才开口说话的峨嵋派弟子便是当头一记飞扇。
恰好这时饕餮帮几人见有人相帮,又见白如海是同道中人,不由心中大快,暗道是风水轮流转。
几人原本打算趁乱逃跑,然而一看白如海武功甚高,不由起了旁的心思。
他们这几日被追得像丧家之犬似的,若说心中没有怨恨,那定是假话。
金风锐冲着其余几人打了个眼色,躲在一边偷看白如海和几个峨嵋弟子相斗,心想着,若是这人对付得了峨嵋弟子,他们便一拥而上,报复一番,若是这人不敌,他们就立刻转身逃走。
峨嵋派弟子此番可顾不得饕餮帮如何做想,纷纷出剑围攻白如海。
偏偏白如海这人恬不知耻,手中扇子飞来飞去,人却一刻不离程玉桥,一面占着便宜,一面拿人当了盾牌,让其余峨嵋弟子束手束脚,不能用出全力。
白如海自己出手却极是狠辣,见飞扇不能建功,右手突然按住扇柄上的机括。
峨嵋派几个弟子听见嗖地一声,连忙飞身躲避,只见数枚飞针擦着其中一人发丝而过,险之又险地钉在了路边老树之上。
这峨嵋弟子躲过了飞针,却躲不过逍遥扇。
白如海飞针打出之际,扇子便立刻向同一人飞去。
于是那峨嵋弟子刚旋身躲过飞针,飞扇就紧随而至,带着内劲打在她胸口,一击将她打飞出去,倒在路上。
“二师姐!”程玉桥心中气急,加上白如海现在也是一心二用,顾及不上,趁机拔出长剑,一招白虹贯日,长剑向后打去,人却向前而飞,一蹬马头,借力飞了出去。
“大师姐,我们先进城去,城中必有正道帮手能襄助我等!”程玉桥弃了马匹,飞身往城门而去。
峨眉派的大弟子如今也有二十
七八岁,铃谷七怪为祸江湖的时候,她就跟在静虚师太身边惩奸除恶,是以见过七怪一面。
十年过去,又打了一回,她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人身份,立时听了小师妹的话,策马救起二师妹,向着城门奔去。
白如海轻功虽好,但此处离城门毕竟太近,一路追去,还是叫几人进了汴州城。
与此同时,石敬瑭就在汴州一家酒楼的雅间,与一位参将密谈。
“国公,李从珂近日几次追杀那女贼飞鱼,皆是大败而归。这女贼莫不是真拿了名册,才有人暗中相护?”参将说道。
石敬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像。”
他回想起当日追击飞鱼时的场景,断定那飞鱼轻功虽好,武功却算不上高。
且岚州刺史收赂的账册,他也看了,那账册上的印信却是出自岚州刺史之手,并非作假。
飞鱼虽是盗贼,在江湖上却也有些美名,来皇宫报复贪官,倒是符合她的脾性。
最重要的是,当初那个死在池中的宦官,是身中掌力而死。
那宦官胸口并无淤青,胸骨更未碎裂,心脉却被掌力震断。
凶手的掌力功夫,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在练武之人当中应数一流,绝不是飞鱼能办到的。
“此事暂且不提,我另有一事着你去办。”
“但凭国公吩咐。”参将半跪在地,抱拳说道。
“你明日出发,去麟州一趟,拜会麟州刺史张瓘,告诉他,我要一样东西,他若双手奉上,来日便可回京做官。”石敬瑭双眼微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参将大为不解,正待开口,石敬瑭又说道:“旁人我信不过,此事交予你,最为妥帖。”
参将问道:“不知那张瓘手中有何宝物?属下知晓一二,也好辨辨真假。”
“你可知这张瓘为何离京?”石敬瑭反问一句,自己答道:“此人是先帝近臣张承业的侄儿,年轻时却跟随那朱温老儿打天下,先帝灭了伪朝之后,念在张承业的面子上,饶了张瓘一命,还给他封了官……”
实际上,张承业是昔日
大唐皇帝赐予晋王李克用府上的一名宦臣,这人虽是宦臣,但却文武双全,忠心耿耿,很得李克用重用。
李克用临死前,便将张承业视为托孤老臣,命他掌管军务,辅佐李存勖夺得天下。
先帝李存勖对这位老臣也十分敬重,私下里称之为“七哥”,这张承业的侄子,自然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当时宫中的秘辛。
只是李嗣源因为帝位不正的问题,对李存勖从前的近臣颇多猜忌,才将张瓘远远地支到麟州去了。
石敬瑭想从他手里要的,就是那份丢失的名册。
张瓘手中凭记忆记下的名册或许不全,但总比没有名册要强太多了。
两人正在雅间密谈此事,突然一人破窗横飞进来,喀喇喇撞断一扇屏风,跌到桌上,将满桌酒菜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放肆!”
石敬瑭铿啷一声拔出腰间横刀,仔细一看,便看见一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饼脸书生躺在案上,手脚并用地要爬起身。
这人自然不可能是自己飞进来的,否则怎会如此狼狈?
想到这,石敬瑭顺着雅间破洞向外看去,只见对面一座高塔之上,有一个青年僧人双手合十,站在塔尖之上,身上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何不放下执念,皈依我佛。”
这和尚生得面容俊秀,剑眉星目,菱唇轻启,比之这躺在桌上的色书生不知赏心悦目了多少倍。
只是他虽赏心悦目,周围的人却都不敢有任何小觑之心。
“是宏远大师。”石敬瑭也回了一礼,似乎对这冒犯之事毫不在意,只吩咐匆忙赶上来的掌柜收拾残局。
酒楼外,几个峨嵋弟子正抬头看着塔上的高僧。
程玉桥一脸不解地问道:“大师姐,我听闻少林寺宏字辈的高僧少说也有五十之龄,怎得这位宏远大师如此年轻?”
“宏远大师掌管正道院,佛法高深,不可以常理推测。”大师姐说道。
“那就更怪了,正道院不传武学,只悟佛法,宏远大师为何武功如此之高?”
程玉桥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我等先去捉住那狗贼再说!”
“玉桥,不可在大师面前造次!”
“可是那贼人……”
“佛家子弟最忌杀生,宏远大师出手救我等性命,我等却在此妄造杀业,岂非不知礼数?”峨嵋派大弟子往白如海逃走的方向看去,“此贼乃是铃谷七怪之一,我们回去禀报师父,再做打算。”
说着,这大弟子冲着宏远大师的方向行了一礼,带着几个师妹又向着饕餮帮几人追去。
……
另一边,林鹿春骑着白鹿,走在官道上,侧着脸朝向江鹤同,问道:“师父,我们这次去汴州,又是拜访你哪位老友?”
“此人可称不上一个老字。”江鹤同说道:“少林寺的宏远大师近期在汴州布道,咱们顺道去看看。”
林鹿春心想着,合着七十多岁就是“老友”,五十多岁就不是了?
江鹤同看她脸色古怪,轻笑一声,说道:“宏远大师与我年纪相当。”
“什么?”林鹿春吃了一惊,“那他的辈分未免太高了吧!”
少林寺的行均大师辈分很高,与上一任罗盟主平辈论交,现在各大门派的掌门按理来说,都比他低一个辈分。
而宏字辈的高僧共有三十几人,是行均大师的晚辈,如果不论武功,但论辈分,这宏远虽然二十几岁,却和各派掌门是平辈。
练武之人虽讲究天分,但各派掌门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年龄也都大差不差,年长的六十出头,年轻的怎么也年近五十,二十几岁自然是差了太多。
“宏远大师一心向佛,并无学武之心,他的武功并不属少林七十二绝学,乃是礼佛之时,心有所悟,自然而然便会了武功。”
江鹤同的话,更是让林鹿春忍不住啧啧称奇,暗自纳闷这宏远大师到底是何等天才。
因为按照师父的说法,这人的武功,竟然是自创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2 18:03:05~2021-06-03 11:16:11期间为我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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