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破案
【最艰难的时候，别老想着太远的将来，只要鼓励自己过好今天就好。这世间有太多的猝不及防，有些东西根本不配占有你的情绪，人生就是一场体验，请你尽兴。】
“夏酌。”李劲华终于坐了下来，说，“我也不愿意这么怀疑你，但是你初三那会儿因为学习压力大，把齐旻打的鼻梁和胳膊都骨折了……而你现在的学习压力比初三那会儿还要大……”
“靠。”时与忍不了了，插话道，“李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夏酌打人是因为那人差点儿害一个女生自杀好吗？我们没有作弊，而且我跟夏酌的关系非常好，夏酌不可能害我。”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呢？”李劲华对时与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的很多孩子，心理都不是那么阳光。嫉妒，很有可能成为害人的动机。”
“我去，您怎么能这么说夏酌？他是我见过最阳光的人！”时与比自己被误解了还要委屈。
“不是他的话，是你打的小抄吗？”李劲华又绕了回来。他知道，谈话、审讯，就得来回来去地绕。
“既然没监控，您又不想查指纹，那我再重新做一套卷子来证明我不用打小抄也能考特好行吗？不然让夏酌也重做一套？”时与觉得自己已经忍很久了，他以前最讨厌被别人误会，现在最讨厌夏酌被别人误会。
“时与，你还是没明白，这不是成绩的问题，是道德品质问题。”李劲华喝了口凉茶，也在尽力压制着脾气。
时与不想再搭理李劲华。他怒其不争地问夏酌：“要不你再好好跟咱们这位特别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和道德品质的年级教导主任解释解释？”
“解释我为什么不可能害你吗？”夏酌抿着嘴，看向时与的眼里尽是内敛的温柔。
时与，我用得着跟别人解释我有多喜欢你吗？我跟你都没法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而且我觉得李老师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没害你，但是我不介意你谨慎交友。”夏酌冷下脸说，“我也不介意李老师把这个事儿赖到我头上，反正我有打人的前科，处分什么的，多一条少一条对我来说无所谓。”
“就这么着吧，愉快地决定是我干的，然后愉快地让我们放暑假吧。”夏酌将罪过大包大揽，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不是，老子让你解释没让你……”
时与拽了拽夏酌的胳膊，还没讲完就听李劲华说：“夏酌，你到底读没读过咱们南中的学生手册？你知不知道考试作弊是什么处分？南中是百年名校，办校理念是以育人为先，不是以成绩为先！你如果仗着学习成绩好就什么都不管不顾，那我必须警告你，南中不缺你这一个状元！该记档案的过错会记档案，该开除的学生也会开除。”
“我知道啊，有时与在，状元、金牌，南中当然什么都不缺，所以处分我就是了。”夏酌耸了耸肩。
“你看看你这是个什么态度！！”李劲华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朝着夏酌咆哮道，“你还说你不嫉妒时与？？”
夏酌一直保持着稍息的惬意状态，此刻终于抓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点，于是继续双手插兜，很耐心地跟李劲华解释道：“嫉妒一般只发生在彼此能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既生瑜何生亮’那种感觉。我不嫉妒时与，因为我从幼儿园就知道他是个天才。那时候全班小朋友连二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楚呢，时与就已经能快速准确地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了。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时与不是我等凡人能嫉妒得了的。”
“这你都记得？”时与眉眼弯弯地笑看向一脸淡定的夏酌。原来夏酌那时候就挺崇拜老子的啊，时与心里美滋滋的。
“你们两个！！”李劲华再次咆哮，就差说他们两个不要在他办公室里打情骂俏似地互相打掩护了。“你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作弊是什么处分？”
夏酌流利地回答道：“全校通报批评，罚给全年级倒一学期垃圾，情节严重的会记入学籍档案。如果怂恿、帮助、陷害他人作弊，造成大范围的不良影响，则由年级组和校长办的全体老师决定是否将该学生开除。”
“靠，这你都记得。”时与又不禁感叹。
“没办法，有前科的人就是研究过学生手册。”夏酌展颜一笑。
“你就仗着学校不会开除你们俩所以跟我这儿嘚瑟呢是不是！！”李劲华指着夏酌说，“不管这些小抄是怎么回事儿，夏酌你真得端正一下态度！我会联系你家长的！这个暑假你必须好好做做心理建设！处分的事，躲得过暑假，也躲不过下学期开学！”
李劲华又指向时与。“还有你，时与，我也会找你的家长聊一聊！别以为拿了两块金牌就多了不起！人外有人，南中校史上从来不缺杰出校友！你就是天才也得脚踏实地做人！”
“那您直接找我们家长聊吧。我俩能走了吗？白老师还得下班。”时与说。
“算了，气得我都快高血压了。”李劲华朝他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最后对白颖说，“老白你当班主任不能骄纵学生！你得严厉一点儿！而且你得关注学生们的综合发展！先德智体美，再数理化生！”
白颖转身开门，开门的同时还翻了大白眼，压根没回答李劲华。
……
“大白你酷毙了！”时与在楼道里拍了拍白颖的肩膀。
“没办法，数学特级教师就是可以用鼻孔和后脑勺去看年级教导主任。”白颖终于露出了笑容。“而且还是那么个草木皆兵、闲的没事干就胡乱给人扣帽子的教导主任。”
“谢谢大白老师力挺我们！”时与眨巴着大眼睛，又拍了拍白颖的肩膀。
“谢谢您。”夏酌也真诚地道谢。
“你俩好好准备奥赛，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白颖也拍了拍时与和夏酌的肩膀，说，“我收拾东西回家了，咱们出发去夏令营的时候见！”
白颖走进了数学组的办公室，还不忘嘱咐道：“夏令营之前你俩有什么想讨论的题，随时给我发短信、打电话。咱们也可以约时间跟赵泽宁、邱云哲、封睿他们在出发前搞个疑难杂题大party。”
“好的。”时与和夏酌不约而同的回答，却没立刻离开，而是也跟着走进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白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继续对他们谆谆教诲：“趁着高考这几天，你俩回去也休息休息吧，别想作弊这个事儿了。老李的本意不坏，就是方式有点儿奇葩，可能是对你俩期望太高，失望就有点儿大，然后就口不择言，毕竟不论真假，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考试作弊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太有损南中的名声。处分的事，等下学期开学再说吧，应该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处分，忍忍就翻篇儿了。”
“怪就怪你们两个太惹眼，不论在学校还是进入社会，你们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别太嚣张了，明白吗？”
“所以您相信我们俩都是清白的，您也觉得有人故意搞我们是不是？”时与问。
“这里是数学组，不是专案组。这个事情到此为止吧。虽然挨了一顿骂，吃了哑巴亏，但是没立刻给你们处分已经很好。老李也是有意将这事儿压到你们竞赛之后再处理的，你们也别到处声张。偶尔吃点儿小亏，能避免吃大亏。咱们班的老师都相信你们俩是清白的，所你们不要在这些杂事上耗费精力，行吗？”白颖已经为这俩孩子操碎了心。
“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忍气吞声的都是好人？坏人却可以藏在阴暗处暗算我们？然后还逍遥法外？就因为我们优秀，所以就理所应当被人当靶子是吗？这个世界虽然没办法处处遵循公平和正义，但是也不能处处都阴暗吧？我们就活该无能为力地躺平吗？”
他们跟李劲华谈话时，高中部已经放学了。此刻数学组的办公室没有人，楼道里也空空荡荡的，时与难得不再“以和为贵”，向他最尊敬的班主任吐露了几句真心话。
“不是的，时与。”白颖说，“你们现在对这个世界无能为力，只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力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你们知道牛油果为什么那么有营养吗？”
“啥？”白颖的话锋突然一转，害得时与的思路也得跟着急刹车。“牛油果？”
白颖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个他午饭时喜欢拿来抹面包的牛油果。绿的发黑，已经熟了，可以抹了。
“牛油果生长在热带雨林里，它发芽以后，被热带雨林里的粗枝大叶的植物遮挡着，根本就见不到阳光，只能靠吸取自己这颗果实里的营养，拼命往上窜，窜到高过那些粗枝大叶的植物，它才能见到阳光，才终于能通过光合作用汲取能量。”
“现在的你们只是刚发芽的牛油果，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只管茁壮成长，不用理会周围的阴暗。”
……
回家的路上，夏酌难得感慨：“大白说的对。如果初三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他，我可能就不会打人了。”
时与却说：“人非草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被诬陷作弊的事情没把夏酌牵扯进来，时与或许是可以忍的，毕竟那么多事他都忍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有个煞笔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印了夏酌的笔记，而他们却没发现！
最可恨的是，这个煞笔居然妄图一箭双雕，印了夏酌的笔记却放进了时与的考场座位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小美人不能再受任何处分！
“夏酌，你觉得你的笔记怎么会被别人拿了？而且一拿还好几科。”时与问。
夏酌回想了一下，说：“平时我笔记本都拿回家的，只有运动会那天，我在班里自习了一整天，作业都写完了，然后你那天也特累，说晚上不学习，所以我就没把笔记背回家。”
“你这学期的笔记本，平时除了咱俩看，还有谁动过？”时与认为，别说夏酌刚才那么帅地帮他揽下责任，就算夏酌没有那么做，他也必须还夏酌一个清白。
“赵泽宁、谢欣然、王思恒、陈玉亭、封睿……好多人都借着看过。你要查指纹估计得把全班同学都划为嫌疑人。”夏酌无奈地说，“听大白的吧，别纠结了。以和为贵，息事宁人，处分不会很重，都给我就是了，反正印的全是我的笔记，你不知情也说得过去。”
“凭什么处分都给你？”时与语气愤然，眼里却盛满了希冀。
因为宠爱都给你。
夏酌收回了温柔的目光，语气平缓：“因为你即将入选国家队去德国参加国际大赛了。大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国争光是大事，国家队的选手怎么能背作弊的锅？”
“靠。”时与觉得自己想多了，原来夏酌这个小混蛋是在谋大事呢！
“你今年虽然去不了，但是与哥带你努把力，你明年大概率也是能去国际赛的！”时与也谋起了大事，不能被风花雪月乱了心智。
“好啊，那明年咱俩争取一起公费境外游，与哥带我飞。”夏酌笑了。
“所以你也不能背作弊的锅啊！”时与继续绕回了这口令他抓狂的锅。
“这我倒是没来得及想。”夏酌百密一疏，刚才脑子里想的全是时与得干干净净的无事一身轻，不能背这口锅，至于自己能不能背，他想的只是锅多不压身，的确没来得及想那么远。
“夏酌，我觉得吧，打人跟学习不冲突，但是作弊跟学习是不兼容的。一个学霸打了人他还是学霸，但是一个学霸作了弊就不再是学霸。那些纸不是咱俩印的就不该咱俩其中任何一个人背锅，这是个原则问题。大白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小事可以忍，底线不能碰。以后谁都跑咱俩考试的座位里塞小抄的话，咱俩还考不考试了？”
“所以你想破案？”
“嗯，嫌疑人我有人选了，只差找证据。”
“谁？”
“周骁。”
“……”
“论作案动机的话，我觉得只有他想把咱俩给一箭双雕了。”时与分析道。
“除了想打我反被我擒拿，还有投篮比赛栽面子，以及张乐乐喜欢你不喜欢他，他还有什么动机啊？”夏酌很无语。
“还有咱俩去他的经纪公司试镜，可能也触到他的逆鳞了。这种小肚鸡肠的人，youneverknow到底是哪件事惹毛了他，竟然想出这么个损招儿搞咱俩。”
“与哥，我还是去揍他一顿吧。”夏酌摩拳擦掌。“我装不下去温文尔雅了。”
“你别打草惊蛇。这事儿交给我，肯定找到证据。”时与按下了夏酌正在摩拳擦掌的双手。
……
然而扬言肯定找到证据的时与，放假之后竟然一直猫在家里练琴和刷题，没有丝毫出门办案的意思。
其间，时与还拉着夏酌看了一部电影，《钢铁侠》。两人两猫，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夏酌的床上，靠着夏酌的枕头，好不惬意。
电影结束后，夏酌终于忍不住问时与：“那个年度狗血大案，您是忘了还是破了？”
时与平躺了下来，笑对夏酌说：“早就破了，证据在握！九月一号开学报到再找周骁算账，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秋后算账’！”
“你什么时候找的证据？”夏酌十分诧异。
“你忘了我爸以前是干什么的了？我给吴叔叔打了个电话，他随便找了个人，第二天就把事儿办好了。”时与满不在乎地说，“他们还发现，周骁他爸跟我爸差着两个级别呢。想跟我斗，他算是投错胎了。”
“那……既然这事儿解决了，钢铁侠也看完了，你还赖这儿干嘛？”夏酌歪头看向时与，并不是下逐客令，而是纯属字面意思，就很想知道时与为什么大半夜还躺在他旁边不打算挪窝的样子。其实赖这儿不走也不是不可以。
时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枕在脑后，美滋滋地说：“赖在贵宝地，当然是有一件更大的喜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