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骨相思5
幼薇:“绝对想象不到的样子?”
店家点头:“我曾答应过一个朋友,为他实现一个愿望。
后来他上门求我,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一言既出,必然不能反悔。
所以我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幼薇,你我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却多少听过一些你的传闻。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和毛毛听。
我根据你讲的事情,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
幼薇:“你是说,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情,对吗?”
店家:“是的,不过我还不能确定,你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不是他。”
幼薇:“好,我讲。”
幼薇的故事
一个人年少便负盛名好吗?
好像挺好,因为那种感觉在有些时候真的让人心驰神往,曾经有多少人拼了命也要搏一个名声。
可我的名气却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
据母亲说,我出生那天窗外的桃花开得正艳。
春风拂过树梢,伴随着如雨般纷纷散落的桃花,我降临到这个世间。
父亲虽然饱读诗书,却屡试不第。
所以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年少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便是世人口中的美艳。
我只想好好背背诗书,让父亲母亲开心,也便足够。
五岁时,我已经可以诵读诗词百首。
又过两年,我便已然可以作诗。
看着父母开心的样子,我的心头也是开心的。
那时候,邻居总会戏说,将来我一定会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女。
他们还会问我,到时候要怎样的才子才能入我的眼。
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看到父母笑骂他们没有正经。
我想,才子?
没有哪个人会有如我这般的才情了吧?
只是自小父亲便教我要谦逊,所以我只在心里这样想,却从未说过。
后来我时常会想,若我只是一个笨笨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么多人生中的凄苦?
若我只是悄悄地作几首诗,不至让别人知道,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个人?
若真的如此,那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是另一番模样?
我们总是幻想可以改变过去,可当我们真的可以回到过去时,只怕还是会做出和当年同样的选择。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会如此。
我庆幸遇见他,虽然是他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幸福好像总是会和我擦肩而过,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并未察觉。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是有一些拮据的,但是我的名声却越传越远。
父母以我为荣,我也因他们而开心。
可我还没来得及多体味一些开心的滋味,父亲就已离开了我和母亲。
那一年我十岁,那一天窗外的桃花开得正艳,春风拂过树梢,伴随着如雨般纷纷散落的桃花,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
在我一方面悲痛欲绝,一方面又为将来的生活担心的时候,他出现了。
初次见他时,我的心中是有些不屑的。
因为父亲离世,我没有心情和一个陌生人闲聊,也因为他长得实在太丑。
那天他说要出题考我,虽然我的心中有些不悦,但在作诗上,我却从未怕过什么。
我们站在江边,江水冰冷而平静,就像我的生活。
岸边的柳树随着微风缓缓摇曳,江面上的柳树也随着微风缓缓摇曳。
天在头上,也在江里。
他说:“就以江边柳为题吧。”
我心中暗笑一声俗气,略一思索,便开口道:“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风雨萧萧的夜晚,从梦中惊醒又增添几多忧愁。
是的,这不只是应对他的考题,也是在诗中写了我自己。
谁说年少不知愁滋味,我的愁不比这滔滔江水少。
生活就像柳枝缠绕摇曳,我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听到我的诗后大喜,他说,他从未见过如此早慧的孩子。
他问我,愿不愿意拜他做老师。
我知道的,他叫温庭筠。
他的名声实在太大,连我这个生在陋巷的小小孩童都不得不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我想,拜他为师以后,母亲和我的生活也许会好一些吧?
至于他丑陋样貌下的才华是否真的对得起他的盛名,与我何干?
于是,那天起,他成为了我的老师。
而我只是为了他或许会给的接济。
没有了父亲,我和母亲的生活更加困难。
为了活下去,我们搬去了平康里,那是一个四周都是青楼的地方。
每天我都会帮母亲为那些迷失在风尘中的女子浆洗衣服。
母亲把衣服一件件洗完,我端来米汤,将干净的衣服放在米汤里。
等它们吃足了浆水,我和母亲再一起把衣服重新洗干净晾干。
因为我们干活儿细致,收的价钱也很低,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所以那些女人都会把衣服交给我们。
我想,她们应该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吧?
因为她们善良,因为我能看到她们眼中关切的目光。
有时候她们还会和我聊上几句天。
我记得有个叫玄机的姐姐,尤其喜欢我。
那一天,我们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
玄机姐姐拂去落在我头上的桃花,她的模样很好看,她的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玄机:“幼薇妹妹,你很聪明,而且生的极美,虽然现在的日子苦一点,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我:“玄机姐姐,听说你精通琴艺,诗也写得好,而且你的样子也很好看。为什么没去找个好归宿,而是要在这里呢?”
年少的我实在不知有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后来的很长时间,我一直恨自己竟然会说出如此令玄机姐姐伤心的话。
只是话已出口,却再也无法收回了。
玄机姐姐眼中的光突然黯淡下来,她想对我笑一下,可努力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她温柔的把散落在我额头的几缕头发抚到耳后,她的声音就像化开河冻的春水:“幼薇妹妹,姐姐的归宿就像江水中的明月。看得到,却碰不得。掬水碎月,空自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