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议事,刘玉侠外出赚钱
“好,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举杯!”李胜利大叫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表叔,哥哥们都在这儿。自从张军出事,这个家是日渐穷困潦倒了。最近,我想上俺姐那儿去,她在长沙拣破烂挺赚钱的。今后是农闲,我想出去几个月,最少能混三四千元来家。”此刻,盖江北刘玉侠走到近前,一幅羞愧、难为情的神色,手捻围裙角,局促地站在那儿。
“这——也行。听人说:“拣破烂,收破烂的都能发大财呢!去吧,张军自己也能鼓捣着吃!”赵保国抚慰着说。“张军你的意思呢?”
“我——混天了日呗,反正咱们扯了结婚证,互不干涉,去吧,远走高飞才好呢!我的心清净!”张军挥了一下手,感情复杂地说。
“出去才是正确的!这个家光指望那二亩坷头子可不行。”刘文秀说。
“我给各位敬个酒。”刘玉侠近前一一端酒,大家也都一一喝下,然后她就退了出去。刘文秀望着刘玉侠走出去的背影,神秘兮兮地说:
“张军你那三件坏了,也难为他婶子了。如果有人,有机会给你捐那三件,手术费什么的,我们兄弟出。”
“我自己给出。”赵保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随之提议:“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各位都在这儿,保险公司安排,一旦出意外,都要捐献器官。最近都要签合同。一旦有意外,我们都能给他捐献出三件来。”
“行,我同意!”刘文秀首先举手。
“都别胡说了。”我们兄弟都是一路顺风,一生顺畅,一生幸福。来,我祝弟兄们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合家欢乐,永远幸福。”张军举起了杯子,众人碰杯。
“天若不爱酒,酒量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此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死,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来,喝酒。”张军吟罢举杯喝干,众人大哗齐声赞好,亦同样干了。
辛弃疾云:“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周文华吟后说:“喝,喝他个一醉方休!”“喝!”赵保国率先举起了杯子。此刻的张军已然醉了,心事重重地念叨:“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你只要拼命去写,去追求,今日有愁皆无愁,明日喜上眉梢头。喝。”赵保国抚慰。
细雨蒙蒙,秋风飒飒。李胜利说:“下雨天,喝酒天,但得醉中趣,勿为醒着传。来,喝!”于是众人又举杯,喝得不亦乐乎这场酒直喝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而雨还在淅沥淅沥地下个不停。
“还喝,还喝。都到啥时候了还喝?”赵保国正说收场的时候,孙二娘孙彩侠及一枝花肖桂英找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孙彩侠的声音特高。
“这就起场,弟兄们在此说话侃大山的呢!”赵保国遮掩。孙彩侠走上前来提起他的耳朵说:“你说你不进酒场的呢,怎么就喝到了现在?走家!”
“哎哟,哟,熊女人用恁大劲干什么的,走就走是了。”赵保国被提溜了起来,呲牙咧嘴地用手去掰妻子的手。
“一枝花,你用手去薅那个不要脸的耳朵?”孙彩侠指挥肖桂英。肖桂英只是文静的一哂:“我不薅,我看他能喝到什么时候。”
“女人就得管男人,特别是管爱喝酒的男人;更别说要管干驾驶员这一职业的男人了。喝酒伤身伤神伤钱,浪费时间,耽误正事、大事!今后你们少聚。都起场,再不起场我就掀桌子了。”
第五章
文秀死亡张军换器官
雄鸡报晓野鸡啼唱,时钟敲了四下。万人迷张小侠醒了。她望了望身旁鼾声如雷的丈夫,悄然起身去院内厕所解了溲回来后又躺了下去。不慎碰醒了丈夫刘一瓶。“几点了?丈夫问。”“四点了。她回答。刘文秀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又躺上了床。他听到了野鸡的啼鸣声说:“咱靠村头,这山里的野鸡也向家里飞,哪天弄网子网住它,弄个下酒菜。”“你就知道喝酒?昨天晚上来家自己又灌了半斤,吃完喝完搁头就着。”妻子张小侠悻悻地咕哝着。
“哟,冷落你了?刘文秀上前搂住了妻子。妻子推了他几下就没有再推,而是随从了丈夫。
“你少喝酒!终天抱着方向盘,喝那么多的酒干什么?你看张军,天天蹲在家里,受罪吧?听说他出事的那天也就是大前年的八月十五,中午要是不喝酒,开车也就不能出事了。”
“不能喝。别逞能。俺终天喝酒,越喝越有精神!全世界的司机都向他样,汽车制造厂就该关门了。那酒厂也倒闭了。”刘文秀谔谔直言反驳妻子。妻子推了推他气恨地说:“你别犟,你不弄点事来你不服气。喝酒,喝酒,那酒只有坏事不会有好事的?今后你就不能少喝点吗?难怪人都叫你刘一瓶?”
“好,好,今后少喝。”刘文秀搂紧了妻子。
而后妻子柔声地说:“你要为这个家庭负责。你终天喝酒,所以生的都是丫头,真要把那酒戒掉准能怀上男孩!那时俺娘四个就指望你吃喝呢!从小到大,从上学到出嫁,娶妻生子,哪一个不得十万二十万的?不挣钱怎么办呢?要挣还得挣大钱,挣快钱,挣多钱,多挣钱。今天,明天,以后,永远是金钱的世界。”
“好了,好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刘文秀不满地咕哝一句,独自睡去。
“我说不让你喝酒你恼了;一提到钱你不高兴了!我不想生你偏要生要生非要生个带把的不行。生了就得花钱,我不说你谁说你——好了,我去给你做饭去,天都快亮明了,你再睡一会吧。”
日上东山头了,万人迷才把丈夫刘一瓶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上了趟厕所,急慌地刷牙洗脸,草草地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个煎饼,才发动汽车。自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喊晚了。妻子抱怨他说:
“晚了怪谁,晚了怪你自己。”
“怪我?也怪你,弄得我犯困。”刘一瓶嗔怪随之又嬉皮笑脸地着望向妻子。
“屁话,你干了好事还怨我?昨晚上谁让你喝那么多的酒的?倒头就像猪样,喊你不理,晃你不动。”万人迷一脸的甜蜜,边指点边数落。刘文秀笑着说:“好好。今晚上早来,还给你好事儿。”
“慢些开,开慢点,别喝酒,别开快车,不要急躁。”万人迷殷切嘱咐。刘文秀把车驶向公路,就加大了,向采石场驶去。张小侠直望到车出了村口看不到了才返回身,一脸的甜蜜,但又怀揣着关切,担忧……。
到了采石场,装上石灰,天都小半晌了,最少十点多钟了,刘文秀才正式出发。三百多里的路程,他全神贯注地开着,虽是晚了点,但得慎重。他保持七八十里的车速行驶在宁徐路上。他拉得是青山窝生产的白灰,向宿迁方向送的,此刻已到下午二点时刻,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当汽车行驶到一个叫“前生就有缘”酒馆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发现了不是东西的汽车。他喜孜孜地骂了一句:“这个不是东西,肯定在里头喝酒了。正合我意和他喝去。”于是,他傍着李胜利的汽车也把车调好了方向。
“来,师傅。欢迎,欢迎。”刘文秀跳下汽车,刚关上车门,两位花枝招展,靓丽丰满,性感十足的女孩妩媚地迎了上来,亲昵地上前一人架住了他的一肢胳膊向里引荐。刘文秀嘻笑着问:“里头有个黑大个吗?”“有,有,正在点菜呢。”上身穿红汗衫,下着绿短裤的女孩子挤眉弄眼的回答。她那粗壮肥硕白皙的大腿格外醒目,引发那些好色男子的千万遐想。
“好好好,你刘一瓶真好口福,我把酒菜刚弄好了,你赶来了。”李胜利手拿一瓶洋河普曲笑呵呵地说。
“就三个素菜?服务员,再上两菜:辣子鸡、糖醋鱼。”刘文秀边吩咐边坐上了酒桌。
两人用碗喝酒,一瓶酒一到两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当即又拿来一瓶,俩人又是一分为二。此刻,那红褂,绿裤子的女孩把菜端了上来放在了桌上。李胜利色迷迷地望向她,那女子照李胜利的黑脸捏了一把。圆睁着一对风流眼说:“黑人黑脸,看一眼心烦,哪如你的同伙小白脸瞅一眼心里甜。”那女子走向刘文秀,揽住了他的脖子。刘文秀推开她说:“你别看他人黑,人黑心眼好。“他不喜欢採您这些路边的野花,不是我。”李胜利说着就带着那女子向屋里走去。
“来,咱快喝完吃点好走,天不早了。”刘文秀端起酒碗,向李胜利碰去。随之又说:“你把货送到了,我还没送呢!”
“这点路,一伸腿就到了。送了货到家也不能黑天。”李胜利喝干碗里的酒,端过来饭碗,慢条斯理地吃起来。黝黑粗糙的四方团脸上沁出了汗珠,密密匝匝的胡子如同刺猬一般。
“你还拉回头货不?”刘文秀问。他白净细长的脸,眉目清秀,堆满了诚实祥和。
“有货就拉。除非就是多跑几趟路,多拉几车货,今年能把贷款还清,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李胜利的脸上堆满了喜悦和憧憬;“你看老大,人家还清了贷款买起了客车。我呢,不买客车买新车。明年买个带拖挂的。”
“行,咱们都向那个方向努力。我今年也能还清贷款。刘文秀说:“咱们就得多吃点苦。你呢,有个宝贝儿子,还有个闺女。我只有两个丫头片子,还想生个大头儿子呢!不挣钱不行,想挣钱,就得多跑两趟,多拉货。”
“是的,干啥讲啥,卖啥吆喝啥。只有多拉货才能多挣钱。这就叫喇叭一响,黄金万两!车轱辘一转,滚滚财源。李胜利把饭碗一推,惬意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云烟。
“你呀,挣得钱再多,也不够你作践的,那些不正当的事情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去干了,刚才不是又扔了四十元?
“调节调节!,扔个百儿八十的算什么?多拉一趟就得了。”李胜利喷着烟圈,摇着脑袋,乜着眼轻松自在地说。
“怎么样?那女的虽说年轻了些,和一枝花嫂子有什么区别?”刘文秀笑开了。李胜利淫邪地笑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要不明天你也……”
“我才不花那冤枉钱,有那钱我给我闺女或媳妇买件花褂子哩!”刘文秀推开碗站起身子说:“走吧,我来结帐。说着就掏出了票夹子。而李胜利拉他说:“我当老大的,这帐还是我来结。”你刚才已经扔了四十了,再结帐你今天就等于白干了!”刘文秀争执着走向坐台。李胜利却大大咧咧地推开他说:“拉倒吧。我马上拉回头货,百十元又到身上了。”“好,好,你结吧。今天晚上我买酒买菜到你家喝去。二哥,我走了。”刘文秀边说边走向自己的汽车。
刘文秀坐上汽车,向前飞奔起来。他看天色已晚,加上喝了不少的酒,车速不由得就提高到了极限。“不行,太快了!”他一看每小时速达到了一百多公里,自己就警告自己,又把车速降了下来。哪知没有多会儿,自己又不由自主地把油门加大了。怎么脑袋昏昏沉沉的呢?想打瞌睡,不行,这是开车之大忌呀!不该,千不该万不该半夜里头,不,实际也就是鸡叫头遍三四点钟的时刻,她醒了,把我也弄醒了。但愿她这次能怀上,生个大胖小子,我刘文秀也能后继有人了!想到这点,他又兴奋了,感觉到今后生活更甜美,更有乐趣,更有希望。
行啊,我艳福不浅,小侠叫万人迷。年轻时长得真是个俊呀!今年三十多点,也还像一枝刚刚绽放的花朵:个头适中,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细碎白玉般的糯米牙;特别是那两只小酒窝,好像里面装满了蜜汁,一见她从心里感觉到甜蜜、甜美。特别是那皮肤细腻、白嫩、光滑,真如同羊脂一样。特别是在灯光下她,如同美神,如同象牙雕刻的美女,又如同古希腊神话里的维纳斯女神。我应该多赚钱,赚大钱,才能对得起她;两个女儿也长得俊美,清秀,活脱脱的像她,自小就是美人胚子。今后我要把两个女儿培养上大学,找到好女婿,不能像她妈妈一样,找了个司机——我这个司机有什么本事?开着车到处乱跑,风里来雨里去的,冬夏春秋一年四季在家的少,出门的多,提心吊胆的,担心受怕的,只能说让老婆孩子解决个温饱,赚不了大钱。张小侠跟了我有点亏,女人的美丽是第一资源,是终身财富,媳妇条件没有利用好,但我得让女儿利用好。
“不行,犯困。”刘文秀边想边快速地开着车,强迫自己镇静。但是犯困,不一会儿又迷糊了。见到路边一商店后,停下车买了瓶饮料。喝了下去,又振作精神上车,急驶而去。
今天太晚了,不能拉回头货了,扔了二百元,真遗憾。
交了货,向回赶。红霞烧红天际,夜幕即将拉开。空车三四百里不在话下。刘文秀飞速前进起来。这点路,能在新闻联播前赶到家里。哪知车开到故黄河一个叫十里滩的村庄时,天色已黯,两头猪从圈里窜了出来,一妇女在后吆喝着在后头追赶。刘文秀又是在迷糊之中,就轧到了一头猪。妇女在猪前头大叫,他一打方向盘,没有轧到妇女,却和迎面而来的运煤大货车撞了个正着。由于车速太快,他的车身较轻,撞上大货车后就滚了三翻子摔到了旁边的一个大深水塘中,车头撞瘪了,人被嵌在方向盘及座椅车壁上,所好头部露出了水面。水又跟着猛灌;他刘文秀还能有几条命?待村民们惊觉飞奔而来时,全力去抢救拉重货的大货车司机去了。把重货车司机送到医院,再来抢救刘文秀,他只有极微弱的呼吸,血染红了潭水。交警事故车赶来,用吊车把刘文秀的汽车打捞上来,时间已然是十点多钟了。赶快送到医院,连抢救自抢救已到了凌晨五点多钟,人已经回天无术。
“这地方出过十几次事故了。”一位老农说。“十里滩村深水潭,潭里有鬼把司机缠。鬼缠活人当替身,鬼才返阳再生还。”村民七嘴八舌。
“迷信。这个地方路高潭深,又没有护栏,又靠村庄。汽车一行驶到这儿,驾驶员车速一快,稍不留神,就容易出车祸。”交警分析。
当张小侠娘仨得到丈夫车毁人亡的噩耗后,已然是当夜的十一点钟。张小侠一听到此事,当即昏倒在地。掐人中,掰虎口,泼冷水,才让她苏甦过来。“塌天了,塌天了,顶梁柱折了,顶梁柱折了……她神志昏迷,瘫软如同面筋,让人搀着才能挪动,口念不干的只是这话:“不让你喝酒你偏喝酒……。”两个女儿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震撼人心。
当刘文秀的尸体运来家的时候,张小侠才撕心裂肺地大哭。真是哭得晕天昏地,声嘶力竭。万人迷人晕死了几次,在肖桂英、孙彩侠等人的劝说下,才又由原来大恸变成嘤嘤啜泣,呢喃数落……。
赵保国、李胜利、周文华、张军都来了。这帮子仁兄把弟真够热心的。一人一千元,不,张军只拿五百块钱;还是赵保国垫的,留刘文秀作丧葬费。到九点钟的时侯,赵保国猝然想起,刘文秀死了还没过十三个小时呢,他的器官可以移植给张军。此议一提,众人纷纷赞成。这就要和张小侠协商了。刘文秀有言在先,要捐器官的。再者,去年初冬说的话,今日才是第二年的初春,话热犹耳,万人迷能说什么?张军表示:“今天没有钱,但我会给她们苦娘们五千块钱,即使摔锅卖铁,不,老爷有个金佛,他上兰州大爷那儿去了,一旦来家,我让他把金佛卖了,就把钱给她们。”赵保国一听,立即表态:“行,就这么办!你的手术费用由我出。”
众人一听齐声喝好。但这事必须得和他的妻子张小侠说好。刘文秀的必须由她签字才行,她不签字不行。于是,赵保国就急忙找到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张小侠。他低声委婉地说:
“小侠妹——人死了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
“哥呀,我不让他喝酒他偏喝酒,你看他把自己喝死了吧。他死了可俺苦娘们怎么过呀!”张小侠哭得如同酒醉,边哭边数落。
可移植的事是件急事,时间不能等啊:第一得把刘文秀的尸体拉向医院,张军必须尽快坐车到医院检查身体,要化验他的血液。一切的一切做好,都得需要时间,不能超规定的三十个小时。此刻,必须开诚布公地和小侠商量。赵保国轻轻地但又是郑重地对小侠说:
“小侠,你别哭,我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张小侠大睁着泪眼,愕然地问:“难道比死人的事情还大吗?”
“文秀弟走了,俗语说人死不能活,我们几个人商议,想把他的官移植给张军,你看行吧?”赵保国审视着征求。
“这事——”张小侠犯了难为。想了半天她说:“大哥,我要是把他的器官捐出来,他是个鬼也是个不男不女的鬼,转世当人也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不伦不类,不僧不俗,他成了什么玩意儿?是人不是人,是畜牲不是畜牲——畜牲都有那三件儿,如果没有那三件,那他不成了世上,阴曹地府的异类?再说,我要是同意了,人家不说我不近人伦,不近情理了吗?”
“不,他原来说过的话,同意捐献人体器官的。”于是,赵保国就讲了去年秋天喝酒几个人说捐献器官的事情。
“酒中之言,不如梦中的放屁呢!他是喝多了乱吣的,说醉腔的,这话就不要说了,他同意我还不同意哩”张小侠说完又哭开了。赵保国见此沉吟半响后又说:
“张军说给你钱,打算给你5000块钱呢!”
“给钱也不行!”张小侠决绝地说。赵保国见此,只好怏怏不乐地走开和周文华张军他们商议去了。
“这是多好的机会?文秀的死还没超过13个小时,过了30个小时就没有效了,因为过了时间,它的细胞都已经死了,现在是最佳时间。”周文华一听燥了,跺着脚说:
“那——这事——”张军懵了。此刻他能说什么呢?此刻,是最佳时刻,刘文秀是最佳人选,过了这个村只怕没有那个店了。他为了男子汉的阳刚之气,也为了他今后的性福,厚着脸面讪讪地对赵保国说:
“表叔,你再找小侠商议商议,多做做思想工作,不行,咱就再多给她两个钱。”
“行,我再找她说说去。”赵保国是他们五个人中的老大,又是个性情中人,古道热肠,立马就又上前去说了,而此刻,张小侠却哭昏过去了。
“快把她送到室内休息一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当即把张小侠从院子里抬向卧室放到床上,然后关上门走出来。
“这样吧,人死不能复生他的身体又伤得这么厉害,干脆让火化车来;拉去火化算了。”刘文秀的本家叔,60多岁的的老人刘得福说。
“别,大哥。等小侠醒过来,再和她商议商议,一定得让她同意,把刘文秀官捐出来。”赵保国坚持说:“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就在去火化场的当儿,走医院的程序把他的移殖到张军的身上。这事我做主,我当家。”
“那就再等等。”刘得福呐呐地说:“要是能把这手术做了,太好了,张军今后最起码是个男人了。
张小侠睡在屋里,在朦胧之中,刘文秀血肉模糊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懊悔惭愧地说:
“妻啊,我对不起你,悔不该前天喝得那么多的酒,又没睡好觉,昨天晌午见到李胜利,又一块儿喝了二斤酒,要不然,我不会出事——。
屋外,赵保国、周文华、李胜利和众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他们望着天上的太阳,议论纷纷:
张小侠气恨地上前搧了刘文秀一耳光:“都怪酒,你不喝酒不能死。
“是的,现在有钱也难买后悔药了,阎王那边我也报了名,我想对你说的是,周文华、李胜利要把我这三件捐给张军,那就捐吧,在阴曹地府之中我要它也没用而对张军来说,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今后还能找个媳妇。现在,他是个什么?男人没那三件,哪个女人跟他?”
“你说捐就捐?”张小侠一脸的茫然。
“对,捐吧。只要你签字就捐。”刘文秀坚定地说。“毕竟我们相处一场。”
“那就捐。”张小侠嗫嚅着重复。
“实在对不起你,我没能带你过一辈子,就请你自爱自珍,辛苦你好好带好两个孩子,我走了!”刘文秀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啊,你走了?你这个挨千刀的,说走就走了?”张小侠从昏迷中醒过来嚎啕大恸。李胜利、周文华、赵保国、赵卫国、张保江等人急忙走过来。
“小侠,你疼昏了,我们没能惊扰你,时间在这儿,不能再等待了,医学上说超过时间,文秀的零件就不值钱,不起作用了。现在张军手里有2000元,我们帮他拿出3000元,先付给你5000元。那零件给你10000元。剩余的5000元,今后让张军慢慢的付给你行吗?”赵保国压低声音轻柔地说。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的呢?我的娘哟——!”张小侠大哭不止。
“这样吧,不是还有5000元吗?我们爷几个给你凑够,10000元一次性付清。”张保江慷慨地表示。
“太好了,表叔,你——们真是及时雨。”赵保国握住了张保江的手。张保江真诚地说:“亲巴亲好,邻盼邻好,人生谁能没个山高水低的?就这样定了。我说小侠,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就这样定了,咱们快上医院!”
“我的命真苦啊——”。张小侠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众人趁机上前搀扶她。她边哭边说:
“你们随便安排吧!”
“那好吧,你也去医院签字。”赵保国高兴了。他安排:“立即打120,救护车及火化车来。”
医院手术室,张小侠签过字后,立即进行手术,没多久,刘文秀的顺利地移殖到张军的身上——。
刘文秀的尸体火化了,择日子安葬。葬日是一九九四年的农历二月十七。这日春寒料峭,春风荡漾,阳光普照,天空中漂浮着几缕白云。山坡上的迎春花已然绽放,金灿灿的,在青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葬礼仪式甚是隆重,鼓乐齐鸣,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人人呜咽,个个抹泪。特别是看到十一岁的大女儿刘红花一身缟素,拉着孝绳,捧着哀棍的情景,纵是铁石心肠的人儿,也应垂泪。张小侠拍着棺木,悲恸欲绝,哭得如带雨梨花,又如同醉酒。她边哭边数叨:
“我的人啊,不让你喝酒,你偏喝酒,酒能比生命值钱吗?珍贵吗?今天,你不声不响地走了,俺苦娘们指望谁?天塌了,地也陷了,大厦也倾了,如果不是两个眼珠子,我也就随你去了。可她们还要上学,还要生活,我又怎么能撇下她们——我怎么办啊,我向那里走啊——”
九岁的女儿同样是悲痛欲绝,她只是一味的爸爸、爸爸的喊叫痛哭。是她们的悲痛之情感染了天公,云彩遮住了日头,天空变得阴霾起来。整个青石山、青山窝都笼罩在悲痛中。
“爸爸,我要爸爸,九岁的女儿哭着喊要爸爸,让全村的大人们都心酸、痛哭。
小妹,你就别再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他该走的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生存。今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助你的。”赵保国夫妇周文华夫妇、李胜利夫妇以及村干部都来劝解。
“唉,一条生命去了,一个家庭破碎了。”躺在医院中的张军,没有喜悦的心情。唯有的是哀痛和哀伤。
第六回张小侠改嫁进火坑
(一)
夏去冬来,冬走春来,花开花落,四季轮回,刘文秀去世已近四年。这些年来,万人迷张小侠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她人变得憔悴苍老了许多,穿着装扮上也是随随便便,从来也不去梳洗打扮一下。真是花容失色,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与过去的她判若两人。她说:“寡妇就是未亡人,封建社会都是这样称谓的;自己死的心都有,哪还有刻意装饰自己的心情呢?
她怕黑夜!不知为什么,每当黑夜,最多三天五夜,丈夫刘文秀都会出现在她的床前,十天半月的,她会梦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她问他:“你的都被张军借走了,怎么还有?他说:“我死后就在身上了,他借的那是个假的。她在梦中能感觉得到,但是,梦醒之后是空虚,真是寡妇梦x一场空。有时很害怕,很恐惧,甚至是恐怖。
有时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甚至说话声。他有时大白天都在她眼前晃荡。人说她是想他想得过于真切了,是疑心生暗鬼!有人说刘文秀不想离开这个家,留恋这个家,舍弃不下这个家,因此才阴魂不散的。她到他的坟前烧冥钱哭诉;走吧,离开家吧!俺娘仨不要你的关心、挂念!你别去吓唬俺娘仨了,让俺们平静的生活吧。你放心。我不会偷汉子的,我会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培养好的,争取都让他们考上大学的。她们考上大学了,那也是你的脸面,我的后半生就会有幸福、有安慰、有着落。
她也曾找过巫婆来驱过鬼!做法事跳大神闹了三天,他还是阴魂不撒,赖在家里不走,时时能见到他的鬼影子。瞎子放驴随他去吧,反正他不能害我们娘仨。——只是电费用得多了;电灯没有熄灭过!
四年来,日子就像没放佐料的炒菜,没滋没味的。万人迷,万人迷,有几个家伙用言语来挑逗我,甚至明目张胆的我,可他们没有得逞,可我心里边有你!人,要走得端站地直,哪能做那下三滥,偷鸡摸狗的事。采石场老板李全新,吴自有,饭店的光杆子郭小小都来想我的好事,都让我骂了回去打了回去。那瞎摸子事做不做无所谓,反正不是饭;饭不吃不行,这事不做照样过日子。死鬼在梦里找我,我也能照样……事毕,我只是后怕!
张军这个瘫子。女儿若花在她姥娘那儿上学,放假、星期天来家看看。责任田也租给人种了,自己天天在家看书写字。有什么用?看书写字不能当饭吃!想当作家?那是老鼠拉磨盘,不自量力。我劝他,那么多的人劝他,可他就是老鼠钻竹杆,死不回头。
盖江北刘玉侠和老公爹出去拣破烂去了。听说还收破烂,搞了个废品收购站,当了大老板了。什么捡破烂收破烂,那是住在一起,听说还生了个男孩,不回家了。唉——柿子树上接臭桔子,这结的是什么果呀!你要是寻人你寻是喽,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凭你盖江北的人才,找个很好的男人还是能找到的,可为什么偏偏和老公爹?唉,这女人啊……!
这俩人还算有良心,每一月寄五百元钱来,九六年正式工才八十元一月,这钱足够张军和女儿若花的生活费了。只因为他张军有了这生活的依靠,才能坐在那儿静下心来瞎划拉。唉,只怕是没病抓药,自讨苦吃!
想不到,真想不到的是:你刘文秀死了,能把他的三件给张军,让他又有了男人的功能。听孙彩侠那天来串门说张军现在和正常男人一样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要说张军,心眼儿不错。一上来说给5000块钱,后来又说给10000块钱买你的的钱,一文没少,全部付清了;那三件值10000块钱?要是火化烧了,不是白扔了10000块钱吗?当初我还拗着不同意呢!而张军换了这三件,今后还能找个女人在一起生活呢,这就叫穿花鞋顶花围巾,上下都美,两全齐美;俏媳妇戴凤冠,好上加好。有这10000元还了信用社的贷款。
孙彩侠,肖桂英极力撮合我和张军结合!他是个瘫子,媳妇和老公公出去了,还没有离掉——离不离还说不定,我怎么跟他结婚?结了婚,这叫什么事?这叫饶舌的乌鸦,重复一个调子;人前背后,不让人戳脊梁骨,笑掉大牙才怪呢!要找我不在村里找,最好找个三十里五十里的人家。
听哥说,县城那边有个姓桑的人家。离婚,女的走了,男子干建筑。他住在县城边缘。一个儿子十五岁,上初中。判给他妈了。还有一个老娘七十多岁了。行啊,他四十岁,我今年三十七了,也不算大。他有房有院,我们娘仨去了,她姊妹俩到县城上中学,成绩能提高,大学能考上。就这样,我也算对得起你刘文秀了。
那日黑了,张军拄着双拐来到我家,说这说那的,哼哼叽叽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又是感谢又是感激的话,说有两箩筐,什么意思?我是过来人能不清楚?他是黄鼠狼找鸡吃,想解馋的。最后还是让我给撵走了。我也想再温习你文秀的——!可又一想,真要做了,就难以推掉了,那今后还不是得和他结婚?一结婚,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呢。最后我还是狠心地把他撵走了。
那姓桑的人高马大,团脸,络腮胡子,不是你刘文秀那样的文弱、秀气。到了今天,我千人迷万人迷的还有什么用?人老珠黄了,尽管还是好模好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但在择偶方面,只注重家庭不注重相貌了。他所好是娘俩单过,有房有院,有收入来源。他自己说还有两万元存款呢!
大女儿红花十四岁了,初中三年级,二女儿红蕾十二了,也上了初中。她们逐渐都要上大学花大钱,指望我一个女人家鼓捣二亩土地那可是供不了她们的学业!要想培养她们必须找个依靠。要找依靠,桑全文是第一人选。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墙头那边“咚”地响了一声。好似跳下个人来。她激灵地起身侧听,确实有脚步声。她警觉地喊了一声:“谁?”“我!”随之是叩门的声音。“开门”。“你是谁?”张小侠低声地怒喝“我是你丈夫!快开门。”“哪个流氓甩子?”“我,吴全新。嫂子,我找你有事。”“你——吴全新?快走。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怎么就能跳墙进家呢?找我有事明天再说!”张小侠义正言辞,不容置疑。随之又说:瓜田李下,各避嫌疑的道理你不懂吗?”
“嫂子,我的心你不明白吗?你那天在我采石场干活,还有十天工资没领。孩子上学急需用钱,我给你送来的三千块钱。”吴全新慷慨大方地说:“我知道你防备我,白天没空,专门在夜里来的,快开门吧!”
“你快走别废话,给那么多钱干什么?十天工钱三百块,明天我到厂里去拿。”张小侠声音宏亮硬朗,让吴全新不禁惊悚起来。她虽然住在村头,左邻右舍都能听到。此刻,他乞怜地压低声音说:“你怎么那么绝情的?三四年来,我对你的心情还不够热吗?你就是块石头也让我给焐热了?你开门,我把钱给你,我另外有话给你说——。”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是鸭子的屎,你捞不上手。我张小侠不是烂菜帮子,你也别鸭子扑蝴蝶,想入非非。我给你脸面,不咋唬不喊你快走吧!”吴全新听到这里,只好怏怏而回。到院中稍作踌躇又返回身来说:“这三千元钱我放在你家台阶上了。”
“你拿走,快拿走!”张小侠跳下床,欲要开门,忙又退了回来。她自忖,他想的就是让我给他开门,他好趁虚而入,睡觉。她蜇回床上,拉灭了床头灯,吴全新闭在东门旁,热狗等鹌鹑似的等着。等了两个时辰,见一切了无动静,他恼羞成怒地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摔了起来。吓得睡醒了的张小侠又拉亮了电灯。恐怖地咋唬:“谁——那个狗种。”
“花妈,别骂,是我。我奏交响乐你听听呢!”吴全新模仿着刘文秀的声音,压低嗓门说。声音极低沉、嘶哑、瘆人。“你想改嫁,我给你吹喇叭——”于是,又是锅碗瓢盆罐摔破碎的声音。
“赶快走,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张小侠这念头在心中升腾起来,她用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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