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10
秦湛带着秦渺在医院楼下的kfc等着袁静姝来接。
原本电话里, 袁静姝还在负隅顽抗，不肯过来，她内心还是希望秦连昇能够心软, 将这个孩子认下。
“温情打动不了我爸, 除非你能拿出实际的证据。”
秦湛一句话结束战斗，说完, 便挂掉了电话。
对面拿着玩具的小屁孩想看他又不敢看，只得把视线聚焦在手里的玩具上，快要烧出个窟窿。
“吃什么？”秦湛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脸色也冷冷的, 若不是生的英俊，就这幅态度，实在像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秦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点点头, 复又摇了摇头。
秦湛没耐心：“吃还是不吃？”
“不吃不吃，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他急急的摇着小手。
袁阿姨一直是个本分人, 能教出个本分孩子也正常。
所以，秦湛实在无法相信她会随便领来一个孩子, 只为进秦家的门。
可他又不信父亲能够决绝至此，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而苛待这对母子。
圣诞节，周围多得是跟父母来开荤的小朋友。
小秦渺嘴上拒绝, 却还是难掩频频咽下的口水。
“等着。”秦湛按了按他的头, 转身去柜台点了份套餐给他。
套餐还送了一个穿成圣诞老人的玩偶挂件, 秦渺喜欢的不得了, 一直捏在手里把玩，不舍得放开。
不多时，玻璃窗外, 袁静姝的身影出现。
看见秦湛，她多少还是有一些尴尬，只得推了推一旁吃东西的秦渺：“哥哥给你买吃的，谢谢哥哥了没有？”
秦渺从圣代里抬起头，嘴边蹭了些巧克力。
他刚要说话，却被秦湛冷声拦住：“不必，现在叫哥哥还早了些。”
袁静姝更尴尬，她想要解释自己不是特意来秦家碰瓷的，可是再怎么说，秦湛是小辈，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与秦连昇那些弯弯绕绕，她怎么也没办法在他面前说出口。
“去做个亲子鉴定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去找他，我爸的私人医生，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去了直接做就可以。”
袁静姝接下那张名片，眼圈微微泛红。
他这是在帮她。
这也是唯一能够证明她清白的手段。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秦湛出面。
袁静姝嘴唇轻颤：“孩子……阿姨对不起你。”
“不用。”秦湛起身，从容的将椅背上的大衣穿上身，语气淡淡：“成年人，只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可以。”
——不用管别人。
-
这个晚上，秦湛难得的失眠了。
一闭上眼总是能看见当年出车祸的时候沈一枝那张苍白的脸。
她奄奄一息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儿子，别怕。”
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也是母亲此生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他有的时候也想问问她，那句别怕指的是什么？
是那场使他们的家支离破碎的车祸？
还是未来要绵延一生的痛苦？
如果沈一枝有朝一日还能醒过来，秦湛真的想要认认真真的告诉她，相较于此后生活中无尽的痛苦来说，那场车祸真的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自此认为自己是一个注定被人抛弃的累赘。
他不配拥有爱，也不配拥有稳定而美好的亲密关系。
宿舍窗帘透进一丝月光，他起身，站在窗外向外看。
秦连昇已经提过几次想让他回家住，而不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只是，秦湛不愿意。
面对一个有血缘关系却永生无法和睦相处的家人，这感觉，还不如就在小小的宿舍里生活。
窗外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还在外面闲逛。
白莹莹的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片白茫茫的夜色。
他突然想起今天在图书馆门前听到的那个邀约女孩儿的借口。
“今晚有流星雨，要一起看吗？”
秦湛勾了勾唇，觉得有趣。
二十岁上下的男孩几乎完全不理解这个世界。
流星雨有什么用呢，一个成熟的女孩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满足她心愿的人，而不是一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小时候，沈一枝也带他看过流星。
是某一次和秦连昇吵架以后，母亲开着车带他到海边吹风，恰逢那日有流星。
闪亮亮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天际，沈一枝牵着他的小手，说道：“儿子，快许愿，流星会帮你实现。”
他还记得那时母亲眼里的星光，比星星还要亮。
那时她还年轻，也依旧浪漫。
关于沈一枝的种种回忆纠缠在脑海里，秦湛烦躁的要命，觉也是睡不着的，索性起身登上了宿舍楼的天台。
去看一场愚蠢而浪漫的流星雨。
浪漫的是流星，愚蠢的是自己。
夜晚天台的风很凉，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点燃一支香烟。
打火机的光点亮他的脸庞，他皱着眉低头猛吸一口烟，混合着胸腔内的浊气，长长的吐出去。
心里终于舒畅一点。
台阶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估计是同样来天台看流星雨的学生。
他细细一看，乐了。
黑暗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图书馆前拒绝了别人的告白，并冷脸说睡得早没空看流星的邓离离。
她似乎也是临时起意跑出来的，粉丝的毛绒睡衣外披了一条厚厚的毯子。
毛绒拖鞋外面还露出一抹白净的脚踝，看样子连袜子都没穿。
“邓离离，你这么晚在这儿做什么？”他故作严肃的问她：“熄灯了还往外跑，小心我告诉你辅导员。”
小姑娘惊了一下，黑暗中的影子缩了缩，然后朝他的方向瞧了几眼。
直到借着香烟的光点看清他的脸，她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他说的辅导员，连连作揖告饶：“秦老师，我就是出来看看有没有流星雨，一会儿就回去，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辅导员……”
她的声音绵绵软软，带着一点撒娇的口吻，顺着夜风吹进他的耳朵里。
不讨厌，竟然还觉得挺可爱的。
“下不为例。”他勾了勾唇。
二人一块儿在天台上等流星雨。
期间，邓离离轻声咳了一下，秦湛皱了下眉，以为她是怕冷，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小姑娘尴尬的指了指他手中的香烟。
他失笑，按灭手中的香烟。
那一晚，二人都没说什么话，秦湛心里却并不觉得厌烦。
他甚至有点享受这样平静的，但有人陪伴的时刻。
很快，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身旁的小姑娘激动的站起来，就连身上的毯子都滑到地上。
秦湛看着她的侧脸。
年轻的女孩脸颊很饱满，像一颗成熟的苹果。
她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一脸严肃的在对着那颗早已不知落向何方的流星许愿。
虔诚又天真。
跟她白天干脆利落的拒绝别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见她终于如释重负的坐回毯子上，秦湛问她：“许了什么愿？”
小姑娘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唇：“……你先说。”
“我不信这个。”他淡淡说完，很快又补充一句：“不过，说不定呢？为了不浪费这个愿望，我把愿望送给你了。”
——希望你的心愿能够成真。
-
那一日，秦湛到底也没能从小姑娘口中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
直到不久之后系里开了一次会，讨论交换生名额的问题。
系里拿出两个名额来选择，一个是系主任的女儿付蕊，另一个就是年级第一邓离离。
从顺序上来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里面的潜规则。
再者，付蕊年级第二的成绩也不拉胯，选她出来，一方面给了系主任面子，另一方面对其他学生也算公平，除了邓离离。
“请各位老师再考虑考虑，我问过邓同学的想法，她对这个名额非常看重，也希望能够有出国交换学习的机会。”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老师，也是邓离离的辅导员。
秦湛能够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甚至没有抬头，生怕一不留神瞟到系主任杀人似的目光。
不出所料，他开口之后，会议室传来长久的沉默。
半晌，系主任付成明笑呵呵的说道：“邓同学成绩确实不错，但是既然是到国外交换学习，也不能完全看成绩嘛。”他似乎还想给自己留个公平公正的好名声，笑着起身说道：“毕竟付蕊是我的女儿，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各位老师举手表决吧，我避嫌，避嫌，哈哈。”
辅导员明显松了一口气。
秦湛却只觉得他单纯。
这摆明就是一场必输的表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他还认为自己给邓离离争取了机会。
“别表决了。”秦湛懒懒的靠向椅背，开口道：“就选邓离离吧。”
此言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尴尬。
学校的奖学金常年由秦氏集团赞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秦湛本人从未因此沾过家里一点光，从来都和普通同事一样，并不显得特殊。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交换生名额的事情，竟然就让秦湛借了家里的势。
付成明也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他愣一下，脸上迅速堆起笑容：“秦老师，您家的赞助，您确实有建议权，但是这个事儿还得同事们投票表决啊，这对学生来说才算公平嘛。”
秦湛淡淡一笑，扫视了周围表情五光十色的同事，冷冷道：“既然这么说了，那表决也可以。”
付成明总算松了一口气。
秦湛又冷不丁补充一句：“付蕊和邓离离都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一视同仁的，据我了解，邓离离连续两年专业课第一，课堂表现良好理论扎实，又通过了四六级，付蕊呢？她是哪方面更加优秀，我不是非常清楚，付主任，要不，您给我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暖阳」送的营养液5瓶。
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