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孙老憨说来就来, 赶在叶多金把门关上的一刹那间跑到叶家门口。
孙老憨的一只手拉住门把手,一只手卡住门缝。
他那涂抹得红艳艳的一张脸从门缝伸进来,狰狞的五官正对着叶多金。
叶多金被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想也不想, 叶多金就伸手把他的脸给推了出去, 还把他卡在门缝上的手掰开。
“砰!”
砰的一声响, 门被叶多金给重重关上。
叶多金转身往屋里跑, 拍着胸口嘀咕:“妈呀, 好吓人啊!”
被挡在门外的孙老憨没有死心,走到窗户外边, 贴着窗户往里面看。
看到黄婶、何婶、靓靓婶都在叶家,孙老憨使劲敲窗户。
“黄婶、何婶、靓靓婶, 我看到你们了, 你们快来给我开门啊。”
黄婶打了个哆嗦:“看来孙老憨真的是被孙婆子给缠上了!他现在不仅学孙婆子打扮, 还掐着嗓子学孙婆子说话。乍一听他说话,我差点以为孙婆子回来了。”
胡艳艳起身去倒水,给几个婶子一人倒一碗水。
何婶一直没有说话,不过黄婶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点头。
端着大海碗,何婶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全喝了, 喝完后立刻打了个饱嗝。
但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在害怕情绪的影响下感觉浑身都在冒火, 嗓子眼被烧得干涩无比, 嘴巴被烧得起水泡。
“渴死我了, 艳艳能再帮我倒一杯水吗?”
“可以啊。”
胡艳艳接过大海碗, 又给何婶倒大半碗凉白开。
何婶拿过大海碗后再次一口气全干了,打着饱嗝,抿着双唇说:“我还得再来一碗。”
靓靓婶按住何婶的手:“你已经喝了两大海碗了, 别喝了!”
转过头和胡艳艳说话:“别给她倒了,她不是渴,只是被吓坏了而已。”
门外,孙老憨还在敲窗户。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如同催魂似的,一会敲出三长一短的节奏,一会敲出四长一短的节奏。
吓人得很。
胡艳艳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孙老憨明显是铁了心要进来,不把他撵走,他是肯定不会自己走的。
想到这里,她转身看向叶根宝。
叶根宝顿时被胡艳艳看得浑身发毛,咽着口水问:“看我干嘛?”
他总感觉胡艳艳想把他推出去对付孙老憨。
叶根宝的预感是对的。
胡艳艳指向门口:“这样下去不行!孩子他爸啊,我有个提议。”
“不,你没有!”
叶根宝咯噔一下,心想,我媳妇真的想把我推出去对付孙老憨!
那孙老憨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他长得可壮实了,他一个人出去对付他,未必能把他撂倒。
叶根宝立刻摇头:“你什么也别说,你说了我也不听。”
“可是孙老憨他不走,咱们这么多人在屋里,万一有人尿急了要去厕所怎么办?”
“家里有尿壶。”
胡艳艳没好气地看着叶根宝。
“淼淼他们可以用尿壶,黄婶她们怎么用尿壶?”
叶根宝指向隔间:“那边是隔间。”
转过身看向黄婶,一副体贴人模样说:“黄婶啊,你要是想尿了,你就拿着我家的尿壶去隔间那边尿。”
叶根宝指着隔间又说:“隔间里边很干净的,你老想尿多久就尿多久。”
听到这里,黄桂花走过去,一巴掌拍歪叶根宝的脑袋。
“你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艳艳让你干啥你就去干啥,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说歪理!”
叶根宝不想动,家属区里面有这么多的男人,凭啥要他这个体弱的男人去对付孙老憨?
不去,坚决不去。
见叶根宝不动,黄桂花抬手又要打她。
黄婶急忙按住黄桂花的手。
“黄姐啊,孙老憨这会儿已经被孙婆子给缠上了,可不能让小叶出去。万一孙婆子觉得孙老憨没用,看上小叶的身体,直接缠上小叶怎么办!”
“对对对,现在咱们都在屋里,孙婆子肯定不敢进来,屋里是最安全的。”
何婶立刻接上一句。
靓靓婶点着头也说:“反正你家啥东西都有,咱们就别出去了,跟他耗着吧,耗得他累了咱们再出去。”
叶根宝听完几个婶子的话立刻猛点头,同时还不忘给黄桂花一个‘听到婶子们的话没有?现在不是我不想出去,是婶子们不让我出去’的眼神。
黄桂花心里自然是不想叶根宝一个人出去的。
但一屋子都是人,为了叶根宝的名声着想,怎么着也得做个样子给黄婶他们看。
再说了,叶根宝是四小的门卫,他这个当门卫的不出去,万一孙老憨在外边惹出事来怎么办?
黄桂花白一眼叶根宝,没好气说:“你们别惯着他,他这人越惯他越不像话。”
黄婶立刻接话:“我觉得小叶挺好的。你们没来的时候小叶把四个孩子照顾的可好了。
“咱们家属区这边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孩子,这么多的孩子中就你家四个孩子养的最白白嫩嫩。
“只看这几个孩子就知道小叶平时没少给他们做好吃的。”
“可不是,我家儿媳妇还常拿你家小叶和我家老三做对比呢。
“我家儿媳妇在家里边没少夸你家小叶,总说你家小叶会养孩子,还说希望我家老三多多向你家小叶学习。”
靓靓闻言也说:“我家几个孩子也说小叶好,每回跟他爹妈吵架,他都要说“我不要做你们的儿子了,我要去小叶叔叔家做小叶叔叔的儿子,人家小叶叔叔从来不打淼淼他们!”
“你听听,这么多人都说小叶好,可见你家小叶是真的很好。”
叶根宝憋着乐,心想,原来这么多人觉得我好啊!
胡艳艳朝叶根宝的方向挤眼睛,心想,叶根宝真是可以啊,几个月的功夫就把家属区的人都给忽悠瘸了。
黄桂花看似板着一张脸,其实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自己的儿子被夸了,还是被几个婶子一起夸!
哈哈哈,她家根宝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黄桂花心想,我得记下几个婶子夸奖根宝的话。
牢牢地记在脑子里面,等回去了,她要把这几个婶子夸奖根宝的话一一学给生产大队那边的人听。
她要告诉他们她家根宝才不是没用的废物!
她家根宝特别好,比叶满仓什么的有出息多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孙老憨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一下接一下敲击窗户。
不知道敲了多久,他停下敲窗户,走到旁边捡起一块大石头。
孙老憨想,里面的人总是不来给他开门,既然他们来开门,那他就自己想办法进去了。
就在叶根宝等人以为孙老憨已经走了的时候,孙老憨拿着石头又回来了。
这次他不再是敲击窗户,而是直接用大石头砸窗户。
家属区这边的窗户是统一安装的,家家户户安装的都是玻璃窗。
这些玻璃窗一砸就碎,孙老憨举起石头一砸,立刻把窗户砸出一个脑袋大的破洞。
“不好了,孙老憨砸窗户进来了。”
黄婶子站起身大喊。
胡艳艳抱起一床被子,拉着叶根宝往窗户那边跑。
“不能让他进来,快用棉被把窗户堵上。”
“晚了,他已经爬进来了。”
“叶根宝你快去把他推出去!”
叶根宝睁大眼睛看着胡艳艳:“咱家的窗户有半米高,把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推出去,万一把他给推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胡艳艳一想也是,转而说:“那你拿着被过去捂住他的脑袋,捂住他别让他动,给我们争取跑出去的时间。”
“行吧,棉被给我。”
叶根宝抱着棉被往前走,走到窗户口时对上孙老憨的视线。
玻璃窗只有三十多厘米宽,孙老憨的腰被窗户卡住,现在半个身子在屋里面,半个身子在外边。
孙老憨哎哟叫唤着要叶根宝过去扶他。
“哎哟小叶啊快来帮帮婶子,婶子被卡住了,快来拉婶子一把啊。”
叶根宝心想,你活该!
走近孙老憨,叶根宝猛地扔出棉被。
扔出去的棉被正正好盖在孙老憨的脑袋上。
“跑啊!”
随着叶根宝一声令下,做好准备的一群人立刻拔腿往外跑。
黄婶、何婶、靓靓婶几个婶子自然是各回各家的。
黄桂花跟着黄婶跑,打算跟着黄婶一起回家。
胡艳艳见黄桂花跟着黄婶跑,也跟着跑了过去。
叶多金、叶多银、叶多钢自然是跟着大人们跑的。
大人们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跑到黄婶家门口,黄婶领着叶家众人往家里面冲。
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被她逃命般的跑步样子吓到了。
黄婶儿子走过来扶住她,担忧问:“妈,你怎么跑着回来啊?”
黄婶气都没喘匀,一把拨开儿子,转身朝屋外的叶根宝大声喊:“快进来,快快快。”
叶根宝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跑,一个猛冲,冲进了黄家。
黄婶又喊:“快把门关上。”
她倒是不怕孙老憨,孙老憨现在被窗户给卡住了,一时半会的估计下不来。
可她怕孙婆子啊,万一孙婆子已经甩下孙老憨跟上来了怎么办!
见叶根宝关上门,黄婶快步走过去关上窗户,然后拿出棉被死死堵住窗户口。
黄家人很茫然,都在想,我妈/我婆婆/我奶奶怎么了?
黄婶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堵上窗户口后立刻喊黄桂花一起去拿四方桌,用厚重的四方桌把门口给堵死。
检查一遍窗户,又检查一遍门,确定窗户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了,黄婶才瘫坐在地上。
刚才可太吓人了!
黄桂花同样如此,挨着黄婶坐下,用力喘气,毫无形象可言。
黄婶儿子见黄婶那样,便转身去找叶根宝。
男人还是和男人更有话题可聊。
“叶哥,我妈怎么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们怎么了,怎么都慌里慌张的,跟后边有狗追着跑似的。
叶根宝伸手拉过黄婶儿子:“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
喘了口气,接着说:“孙高升他爸孙老憨疯了,他穿着他媳妇的衣裳,打扮得跟女人似的来我家拜年。”
孙老憨之前也来黄家拜年了,黄婶儿子知道叶根宝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看到了,他那身打扮确实挺吓人的。”
“更吓人的不是他的打扮,而是他说话的样子!”
叶根宝闻言提高音量:“他竟然掐着嗓子学他媳妇说话,他现在说话的样子是这样的,你看我啊。”
叶根宝翘起兰花指,微微低下头,欲语含羞地看一眼黄婶儿子。
看着黄婶儿子,叶根宝柔声说:“小叶啊,开门啊。”
说完后,叶根宝把自个儿给吓着了。
揉着手上的鸡皮疙瘩,他又说:“太吓人了,你妈和我妈以及何婶她们都被他吓着了。”
听叶根宝刚才的描述,孙老憨模仿女人说话的样子确实很恐怖。
但这和叶家一家子逃命似的跑来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黄婶儿子皱起了眉头。
不等黄婶儿子把疑问问出口,叶根宝接着又说:“他跟着你妈和何婶她们去我家了,堵在我家门口吵着要进我家屋。
“我家有几个孩子,哪能让他进屋啊!他那个样子太吓人了,孩子们见了他准会被他吓得连做几个晚上的噩梦。”
黄婶儿子深有同感,早上那会因为看了孙老憨一眼,他儿子直接被孙老憨的样子给吓哭了。
在地上坐了一会,黄婶和黄桂花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黄桂花走到胡艳艳旁边坐下。
坐下后,她扭头和叶根宝说话。
“根宝啊,咱们不能一直在黄家这边躲着,得想个法子把孙老憨给解决了。”
叶根宝和黄婶儿子一起点了点头,走到黄桂花旁边坐下,示意黄桂花继续往下说。
“孙老师昨晚上才吊完点滴回来,今天估计爬不起来管孙老憨。
“咱们不能找孙老师过来把孙老憨带走,得想个法子让孙老憨自个儿回家。”
“那不可能。孙老憨要是想回家,早就回去了,怎么会一直堵在咱家门口非要进咱家屋子。”
黄桂花一想也是:“要不你俩去找孙校长,让孙校长出面送走孙老憨。”
黄婶儿子接话:“孙校长回老家过年了,他说要年初七才回来。”
叶根宝倒是有个想法:“孙校长只能管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就算把他找回来,他也管不着孙老憨。孙老憨这事还得去找公安同志和红袖章同志。”
“你接着说。”
叶根宝便接着往下说了:“一会我和你分开出去找人,我去公安局找赵公安,你去红袖章那边找吴队长。”
听到叶根宝说要去找红袖章,黄婶儿子下意识皱起眉头。
叶根宝看他变了脸色,赶紧解释:“红袖章的吴大队长是我兄弟,你去那边直接报我的名,我大哥听到我的名字肯定不会为难你。”
“叶哥认识吴队长,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喝了几回酒就认识了。你放心吧,吴队长为人很仗义的。
“对了,吴队长不一定在红袖章那边,你要是找不着吴队长,就找高副队长。
“我和高副队长也挺熟的,和他报我的名,他应该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过来帮忙。”
黄婶儿子心里震惊,不动声色的地打量叶根宝。
叶哥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敢和吴队长称兄道弟。
吴队长可不是什么好人,敢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更不是什么好人,叶哥怎么会和吴队长扯上关系?
叶根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咱们得赶紧行动,不然一会孙老憨从我家窗户下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说走就走,叶根宝拉着黄婶儿子往外走。
走到门口,俩人看一眼堵住门口的四方桌,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根宝:“搬吧。”
黄婶儿子:“只能搬了,不搬就出不去了。”
俩人喊来叶多金和叶多银一起搬,把四方桌往后挪几米。
搬开四方桌,叶根宝和黄婶儿子打开门,侧着身体走出去。
见叶根宝和黄婶儿子出去了,黄桂花立刻喊叶多金他们过来把四方桌搬回刚才的位置。
门外,叶根宝往自家窗户的方向扫一眼。
他看到一双穿着棉裤,不停抖动的腿。
“孙老憨还在我家窗户上卡着下不来,咱们赶紧走吧。”
叶根宝率先往外走,黄婶儿子紧随其后。
俩人一起走到学校门口,出了学校门口便分开走了。
叶根宝往东边走,去公安局找赵公安。
黄婶儿子往西边走,去红袖章那边找吴队长。
其实黄婶儿子更想去公安局找公安,但他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乎就被默认去红袖章那边找人了。
叶根宝走得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走到公安局门口。
今天是大年初一,公安局里面只有两个公安。
叶根宝在公安局里面没有找到赵公安,只好去找那两个没见过的公安同志说话。
“公安同志你们好,我想找赵公安,今儿个赵公安在吗?”
好在公安局只有一个赵公安,坐在门口的公安抬头说:“老赵今天放假,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不是赵公安的什么人,我是四小的门卫,名叫叶根宝。”
介绍完自己,叶根宝赶紧说孙老憨的事。
“我们四小那边出事了,有个名叫孙老憨的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疯了,穿着女人的衣裳到处吓唬孩子。”
叶根宝不敢跟公安同志说孙老憨可能被孙婆子上身了。
现在到处都在打封建迷信,可不能和公安同志说和封建迷信有关的话题,不然容易被捉去接受思想教育。
说话的公安看向另一个公安,开口说:“小周啊,你跟他走一趟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周公安站起身,带上记录的本子走向叶根宝。
“走吧。”
叶根宝往外走,他走在前面,周公安跟在后面。
叶根宝是个厚脸皮的,走出一段路就开始跟周公安搭话。
“公安同志,你姓什么啊,是姓周公的周,还是姓有耳朵的那个邹?”
“周公的周。”
“那我直接喊你周公安吧。”
叶根宝是个打蛇随棍上了,故意落后几步,和周公安并排着一起走。
“周公安啊,我再跟你说一说孙老憨的事吧。
“孙老憨前段时间死了媳妇,他可能在他媳妇死后受刺激了,脑子里面出了问题,变得不正常了。”
周公安听到这里摆手示意他可以了,不要说了。
之前公安局这边派了两个人去调查孙老憨,周公安就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他知道孙老憨模仿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孙老憨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他是这里出现了问题。”
周公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以前我遇到过类似的人,那人和孙老憨一样死了媳妇。
“那人因为媳妇死了,心理出现了毛病,以为自个儿的媳妇还活着,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这话听着有点熟悉。
叶根宝试探问:“那人是隔壁市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
“巧了不是,我媳妇就是隔壁市的,前几天她跟我说过你说的这个例子。”
周公安转过头打量叶根宝,打量一会才问:“你媳妇叫什么?”
“胡艳艳。”
听到胡艳艳三个字,周公安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周公安你怎么了?”
周公安收回目光,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有个表姨也叫胡艳艳。”
“呵呵,这可真是巧了。”
叶根宝讪笑起来,心里想,我媳妇应该不是周公安的表姨吧?
如果我媳妇胡艳艳真的是周公安的表姨,周公安岂不是要喊我表姨夫?
想到这里,叶根宝的表情也变了,表情变得既期待又兴奋。
俩人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往前走。
与此同时,黄婶儿子战战兢兢地来到红袖章门口。
红袖章大队里面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人,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来这个地方。
走到门口,黄婶儿子抬手轻轻敲门。
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立刻走了出来,黑着脸问:“干嘛的?”
“我,我来找吴队长。”
男人的脸色变得不耐烦起来:“你谁啊,来找我们吴队长干什么?
“我告诉你啊,我们吴队长可是很忙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找他,他都有时间出来见一面的。”
“不是我要找他,是我们学校的叶根宝同志要找他。”
叶哥让他来到红袖章这边立刻报他的名字,不知道现在报他的名字合不合适。
“叶根宝?是四小的门卫叶根宝吗?”
“是的。”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脸上带出几分笑意。
“原来你认识叶哥啊,怎么不早说。”
男人走过来搂住黄婶儿子的肩膀,搂着他往里面走。
“你来的不巧,我们吴队长出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叶哥那边出什么事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你找我也是可以的。”
黄婶儿子心里震惊极了,叶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红袖章大队里面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会立刻变得友善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黄婶儿子把孙老憨模仿女人吓唬人的事说给男人听。
男人听完后立刻去喊人。
“叶哥那边需要咱们过去帮忙,小徐留下,我们哥几个过去给叶哥帮忙。”
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黄婶儿子忍不住腿软。
男人很快走到他面前,大手一挥,大声喊:“走吧。”
话落,男人直接越过黄婶儿子往前走。
黄婶儿子还是觉得他们可怕,不敢和他们并排着一起走,故意落后几步,走到他们后面。
在叶根宝和黄婶儿子带着人往回走的时候,孙老憨终于钻过窗户,走进叶家。
不过他在叶家没有停留,从窗户上下来后转身往外走了。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窗户上下来后,孙老憨整个人都变了。
他变得既不像唯唯诺诺的孙老憨,也不像孙婆子。
他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大坏蛋。
孙老憨一脸杀气地走回家,很快又拿着一把菜刀往外走。
他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出了门立刻往黄婶家走。
孙家离黄家很近,只用一分钟就能走到黄家。
走到黄家门口附近,孙老憨先是看一眼窗户,见窗户被死死堵住便快步往前走。
他走到黄家门口,举起手里的菜刀用力砍黄家的木门。
黄家的门是木门,很快被孙老憨砍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裂缝。
孙老憨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加快速度继续砍门。
不一会,他就在木门上面砍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他看一眼屋里的人,在人群中寻找叶根宝。
扫视一圈,孙老憨没用找到叶根宝,脸色变得更加凶狠起来。
“叶根宝去哪里了?”
叶根宝和黄婶儿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四小门口。
叶根宝正要和黄婶儿子前面的几个熟人打招呼,忽然听到几道惊呼声。
“救命啊,孙老憨杀人了!”
“不好了,孙老憨从窗户上下来了,快走!”
叶根宝顾不上和其他人解释,拔腿就往学校里面跑。
周公安和黄婶儿子立刻跟上,追在叶根宝后面往学校里面跑。
红袖章的几个同志见他们走了,小声商量一会后一起往学校里面走。
周公安虽然跑在叶根宝后面,但他跑得比叶根宝快,很快就超过叶根宝,跑在了叶根宝的前面。
叶根宝怕他不认识路,大声喊着给他指路。
“直走,不要拐弯!”
周公安在叶根宝的大喊大叫下跑到黄家门口。
这时,孙老憨举着菜刀追着黄桂花和黄婶跑。
周公安跑着过去踹开门,然后趁孙老憨不备,一脚将孙老憨给踹到地上。
随后,周公安跑过去压住孙老憨,拿出手铐铐住孙老憨。
黄桂花和黄婶见孙老憨被公安同志按住,松了一口气。
俩人一屁股坐到地上,互相挨着大口喘气。
公安同志终于来了!
他们终于得救了!
黄婶儿子急忙跑过去扶起黄婶,着急问:“妈,你没事吧?”
黄婶摇了摇头:“你们来得及时,我们都没有事。”
叶根宝也去扶起黄桂花,抬手帮黄桂花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
“妈,孙老憨咋追着你和黄婶跑,你们是不是刺激他了?”
黄桂花没好气地往地上啐一口:“我呸!”
刚才跑太快了,这会儿她嘴里一嘴都是灰尘。
连着呸几口,黄桂花总算把嘴里的灰尘都给吐了出来。
“没有的事!我们啥也没干,一直待在屋里等你们。”
“那孙老憨为啥要拿菜刀追着你们跑?”
“谁知道他啊!孙老憨估计是疯了,从咱家窗户上下来后就过来砍黄家的门。
“把门砍开后,他就直接进来了,然后啥也没说就开始追我和黄妹子。”
“可他为什么不追别人,只追你们?”
“你问我,我问谁啊!孙老憨不是还在那吗,你去问他去。”
叶根宝转身去找孙老憨,在孙老憨旁边蹲下。
叶根宝问孙老憨:“孙叔啊,你为啥要砍我妈和黄婶?”
许是看到了叶根宝,孙老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叶根宝!叶根宝你终于出现了,我等你很久了!”
说着话,孙老憨冲着叶根宝的方向扑了过来。
好在周公安一直按着他,不然他就扑到叶根宝身上了。
叶根宝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扑我干什么?”
孙老憨仿佛听不到叶根宝的话,嘶吼着:“叶根宝你别跑!叶根宝你该死,叶根宝你怎么不去死!”
周公安捉着孙老憨的手把他给提了起来。
“孙老憨已经出现攻击人的倾向,他现在很危险,我必须把他带回公安局。”
叶根宝闻言猛点头,孙老憨实在太危险了,必须把他带走。
周公安扭过头看向叶根宝。
“他儿子现在在哪里?”
“孙老师病了,昨晚上去医院打了大半夜的点滴,这会儿估计在家里边养病。”
“你去孙家把孙高升喊过来。”
叶根宝很想问周公安怎么会知道孙老师的名字叫孙高升。
但周公安的眼神实在太凶了,叶根宝没敢把话说出口,乖乖地去孙家找孙高升。
孙高升确实和叶根宝说的那样躺在床上养病。
他昨天晚上烧了大半个晚上,凌晨四点多才开始退烧,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他回来的时候虽然已经退烧了,但他整个人却还是晕乎乎的提不起半点劲儿。
叶根宝走到孙家门口时看到的是敞开着的大门,以及散落一地的瓜果蔬菜。
有好几个萝卜被剁成块状扔在地上。
叶根宝避开地上的东西往里面走,很快走到孙高升的房间门口。
贴门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安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叶根宝不等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孙高升躺在床上,脸色泛着红晕,呼吸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会高一会低。
叶根宝走到床头,弯腰拿起孙高升的手臂轻轻摇晃两下。
“醒醒,快醒醒。”
孙高升被摇醒。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叶根宝放大了无数倍的脸,吓得猛地坐起身。
叶根宝低头凑过去:“你爸被公安同捉了,公安同志让我过来喊你过去。”
“我爸被捉了?”
“对啊,你爸疯了,拿着一把菜刀到处砍人。公安同志说他现在很危险,要把他带走,你赶紧过去吧。”
孙高升赶紧下床,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双腿还是软的。
下床时,他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到床底下。
幸好叶根宝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
“你没事吧?”
“没事。”
孙高升从床底下找出鞋子,快速穿上鞋子。
接着,他又把毛衣和棉衣穿上,拿过棉帽子带上,哈着白气扭头看叶根宝。
“叶老弟,我爸现在在哪里?”
“在黄婶家那边。”
孙高升不再说话,急匆匆往外走。
叶根宝赶紧跟上他,跟在孙高升的后面走到黄家门口。
黄家这边,周公安找来绳子绑住孙老憨,这会儿正和黄桂花等人说话。
准确来说不算是说话,算是做笔录,周公安负责问问题,黄桂花等人负责回答问题。
看到孙高升和叶根宝过来,周公安立刻合上本子,站起身看着孙高升。
孙高升走到周公安对面:“公安同志你好,我是孙高升,是孙福的儿子。”
孙福是孙老憨的大名,不过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大名叫孙福,大家都喊他孙老憨。
周公安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跟我来。”
周公安领着孙高升去旁边说话。
事情发展到这里基本就没有叶家人和黄家人的事了。
事实确实如此,周公安和孙高升聊过之后,就把孙老憨直接带走了。
目送周公安和孙高升离开,叶家人帮黄家收拾屋子,随后离开黄家。
时间一眨眼走到了中午时分,叶淼淼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饿得肚子咕咕叫。
她捂着肚子小声问叶多金:“大哥你饿不饿?”
叶多金低头看叶淼淼,随后点头。
“我也饿。我们走快点,家里边多的是好吃的东西,回去找点东西出来填饱肚子。”
叶多金拉着叶淼淼跑了起来,叶多银和叶多钢看他们跑了起来,也跟着跑了起来。
兄妹四人赶在几个大人到家之前跑到家门口,叶多金拉着叶淼淼往屋里走。
走进屋,他松开叶淼淼的手,一顿翻箱倒柜后找出好几包东西。
打开这几包东西,捉出几把的米饼、糖饼和油糕。
叶淼淼看着叶多金拿出来的东西直咽口水,顾不上矜持,走过去拿起一块糖饼啃了起来。
糖饼被炸得金黄酥脆,一口咬下去咔嚓作响。
叶淼淼咔嚓咔嚓地吃着糖饼,三两口就吃完一个大人巴掌大小的油饼。
她还没有吃饱,吮吸一会手指头后又拿起一个油糕啃了起来。
叶多金、叶多银、叶多钢同样如此。
他们三个人吃得更快,吃得更多,几秒钟的功夫就把桌上的东西都给吃了。
吃完手里的油糕,叶淼淼蹦蹦跶跶去拿麦乳精。
她给自己和几个哥哥一人冲一搪瓷缸子的麦乳精。
吃着油糕,喝着麦乳精,叶淼淼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能吃饱真的太幸福了!
叶多钢喝着麦乳精,哼着小曲儿,晃着脚丫子东张西望。
余光扫到桌子底下,叶多钢放下搪瓷缸子,跳下凳子,快步走过去捡起桌子底下的东西。
这是一个用红纸包起来的东西,叶多钢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凑过去闻了闻。
他闻到一股子香味,这股子香味有点像鸡蛋糕的味道。
叶多钢见哥哥们没注意到自己这边,轻轻地撕开外边的包装纸,露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装着的东西是饼干!
而且还是有钱有票都买不着的饼干。
叶多钢吸溜口水,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轻轻一咬,舌头接触到饼干,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通过舌头上的味蕾反映出来。
叶多钢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饼干,好难吃啊,这饼干为什么这么难吃啊?
把嘴里的饼干吐出来后,嘴巴里面还残留着一股子药粉的味道,叶多钢不喜欢这种味道。
随手把饼干扔到桌子上,叶多钢小跑着去门口打水漱口。
叶根宝他们回来时正好看到叶多钢在咕噜噜地漱口。
叶根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屁股:“嘴巴吃什么了那么臭需要漱口?”
叶多钢吐出一口水,皱巴着一张脸说:“没吃啥,只吃了桌子底下的一块饼干。
“爸,咱家去哪买的饼干啊,咋吃着有一股子农药的味道。”
“饼干,什么饼……”
说到这里,叶根宝想起了被自己扔到桌子底下的饼干。
“你吃了桌子底下的饼干?”
叶多钢被叶根宝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着了,瞪圆眼睛回答:“吃了一点点。”
“快抠喉咙吐出来!”
那可是孙老憨早上送过来的东西!
孙老憨已经疯得连人都敢杀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饼干上面下药!
叶根宝走过去按住叶多钢的肩膀,同时掰开他的嘴巴,伸手进去扣他的喉咙。
叶多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刚才吃的米饼、糖饼、油糕全吐了出来。
叶根宝却顾不上心疼他,拍着他的脸问:“嘴巴里面还有味道吗?还想不想吐了?头晕不晕?”
吐过之后,叶多钢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张了张嘴巴,一脸可惜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我刚吃饱,吃的东西都被你给弄得吐出来了!”
白吃了那么多好东西!
叶根宝气得给他一巴掌:“谁让你瞎吃东西!”
说完,他掰叶多钢的脸,凑过去闻了闻他的嘴巴。
“好像闻不到味了。”
叶根宝松开叶多钢,吓唬他:“你刚吃的那些饼干里面有毒药,小孩子吃了会肠穿肚烂。
“幸好爸爸回来的早,帮你抠喉咙把东西给吐出来,不然你一会估计就要开始烂肚子了。”
叶多钢吓得捂住肚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叶根宝。
叶根宝借机教育他:“以后没爸爸的同意不能瞎吃东西,知道吗?”
叶多钢快速点头,他再也不敢了。
“没事了,回屋吧。”
叶根宝拉着叶多钢往屋里走。
走进屋,叶根宝赶紧拿一块布把桌上的一包饼干包了起来。
接着拿出一把菜刀,用菜刀的刀背砸碎整包饼干,然后把全部饼干碎冲入水沟里面。
叶根宝自以为把饼干扔了,事情就过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被黄桂花和胡艳艳的尖叫声吓得从床上掉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