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仙胎
“这不对啊！”
只听一声惊疑响起，当时赵老爷子下葬时便参与过的伙计边说边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随着棺木露出的越来越多，大家才发现，坟中的棺木并非像下葬之时规规矩矩的正放在里面，竟是大幅倾斜的。
再定睛一看，只见棺木中腰处，竟出现另一角棺木，瞧着，赵老爷子的棺木似乎正是被这口棺木撞歪的。
所有人见此情景不由得汗毛耸立，目瞪口呆！
而田大老爷看到旁边那口棺木的花纹漆色，眼前一黑，一口“孽障！”不由脱口而出。
……
话说锦泰祥的赵二当家在王小芸的指点下幸运的了了一桩香艳祸事。
这给人结亲的听说过，给鬼结阴亲的也听说过，这死人入棺自己在地底下找了门亲事可是从未听说过，简直是荒唐独一份啊！
这要是没发现，将来赵老太太入土和墓那天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老太太对不起，您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先占了！
出了如此丑事，这田老爷子再强硬不得，只得让大儿子将女儿的棺木起出，烧做一坛骨灰，寄放在了庵堂，多填了香油钱，算是了却了此事。
说不得，田家的祖先也是这个意思，不想让家族蒙羞的外嫁女入祖坟，才挤兑的这位田大姑姑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隔壁给人做二房了。
这小芸为赵东哲平息了如此祸事，少不得让赵东哲对其愈加佩服，小意体贴，来往亲密起来，直到赵东哲又南下回祖地安排来年丝货，才恢复了往常的日子。
……
这又一晃两个月过去，小芸正觉日子有些发腻，想着要不要去乡下的庄子消闲消闲，却有人给她介绍了个大生意。
此人小芸也熟，正是隔壁甚喜狸奴的张嫂子。
话说这张嫂子本是大户人家的陪嫁婢女，因得主母喜爱，便被还了身契，赠了银子，嫁给了男主人的管事，日子过得倒是和美。
这张嫂子年轻的时候，还常常出入原主人家，一帮女主人料理家事□□丫头，二来也权当联络感情，沾点主人的好处。
后因年纪渐大，新人辈出，与主家感情渐疏，已不如往日殷勤走动。但逢年过节，还是会略备薄礼表示心意。
而这生意，便是从原主人家听来的。
据说，这张嫂的原女主人在闺中的时候，有个极其要好的友人。
二人虽都是商贾之家，但她这友人在说亲的时候竟端的好运气，给朝中二品大员礼部侍郎裴大人的公子做了新妇。
虽说是庶子，但却相貌英俊，斯文有礼，读书有道。
这其中是否有几分内情张嫂不得而知，只咋舌的说：“夫人那朋友一嫁过去，她夫家便一门中了双进士，再三五年，两子一女呱呱坠地，端是顺遂。”
张嫂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比划，“不仅她公公说她是旺家妇，就连嫡婆婆对她也喜颜悦色，颇为看重，可谓是万事随心，可唯有一事美中不足……”
张嫂说到这儿便意犹未尽的收了嘴，满眼期盼的看向对面，等着小芸自己发问。
小芸连忙善解人意的接腔，“是何事？”
“嗐，这要从她的二子出生时说起。据说这小公子还在娘胎里，有一晚她母亲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到天上二星宿落入她的房间……”
张嫂说着觉得口干，一盏茶咕咚咕咚落肚，再次神秘的说道，“你猜怎么着，这一颗落入她的腹中，一颗化作了一位仙人。”
小芸一听，也颇为惊讶，“可了不得，这是神仙下凡啊！”
张嫂显然也这么认为，“要不怎么说她有福气，连神仙也来投胎。那显形的仙人说了，那投胎的上仙乃到红尘历练，此世与她有缘，拜托她好生照料。”
小芸一听，不由得想到小祖宗，颇感兴趣的追问：“然后呢？”
“好家伙，这小公子可会疼人，在肚子里是一点没折腾她娘，反倒给他娘滋润出了好颜色，出生时那也是贼痛快，出溜一下就出来了，就连身上粘的血都是香的。”张嫂越说越赞叹，就连逛完了院子的狸奴跳入她怀里，她都没发觉了。
“这到是个疼娘的好孩子，可真是招人稀罕啊。”小芸捧场道。
“那可真是，全家人爱的跟什么似的。真真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都以为这孩子这一辈子都是顺顺当当稳稳妥妥的富贵娇儿，可谁知后来竟渐渐不中用了。”张嫂说到这实在有些惋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到让小芸感兴趣了起来，“这是怎么说？”
张嫂拿簪子搔了搔头，接着又道：“刚开始还不显，这孩子只是不吃奶娘的奶，非得母亲亲喂才行，虽然不合规矩，但家里人疼他也都依了。可及至两岁时断了奶那才叫麻烦，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小芸一听颇为忧心道，“孩子不吃饭，这怎么行呢？”
“谁说不是啊，那是一点荤腥都沾不得，就算是素食，也要最上等的碧粳米、最稀少的野菌山珍、人参灵芝才能少少的吃一口。”张嫂说着吧嗒吧嗒嘴，也不知道是惋惜人还是惋惜菜。
“就这样将将养到十六岁，那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差，吃的是一天比一天挑，现在恨不得是滴水难入啊，这不，全家都急的什么似的！”
小芸听着有些疑惑，“竟是如此艰难么？这倒是少见。”
张嫂也惋惜道：“可不是么？这也就是生在那样的富贵窝，要是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那是早就重投胎了。”
小芸听罢不由问道：“张嫂子跟我说这些，莫不是想让我去看看？这人命关天的，可不好招惹。”
“嗐，咱们这么多年邻居，我还能坑你，我家夫人说了，现在已经是群医束手了，该拜的菩萨该敬的道人也都请了。你在这坊里也算小有名气，只要去就有这个数！”
张嫂伸出两根手指在小芸眼前晃了一晃，“即使治不好也不会怪你，反之但凡有点起色，那你这一辈子就妥了。”
小芸听完，手指在桌下悄悄的掐算了几下，缓缓回道：“既然嫂子如此盛情，那我就去看看，若是救人一命，也是件功德。”
张嫂见她答应，一拍大腿，“就等芸娘你这句话了，我这就去回夫人！”
……
这张嫂子行动到快，没两日便回话已与对方商量好，一辆车马拉着小芸入了府。
先前在马车上，张嫂子已经跟小芸通过气。
她家奶奶已去裴府等候，今天小芸要见的正是裴小公子的母亲裴二奶奶，只要过了她那关，那就等着到手数银子了。
话说小芸入京多年，一直在市井小民间打转，认识的出身最好的就是李羽之，但也没有机会到对方家里看看，如今进了二品大员的府中，颇有些眼睛不够用。
满目亭台楼阁香山水榭，虽受限于空间，都有些玲珑小巧，却错落有致，通幽婉转，仙气十足。
待被引入了堂，只见两位贵妇人左右分坐，俱都一脸殷切的看着她。
张嫂子首先向前，向二位奶奶行了个礼道：“二位奶奶，这位便是崇南坊的芸娘，是我们那有名的看事人，听闻小公子的事情，便来看看此事可有解处。”
听得张嫂子言罢，右侧一脸爽利的妇人忙道，“快快请坐！”
接着便转向左侧笑道：“妹妹，这张家的原是我的陪房，最是小心稳妥不过，自打放了回去，这几年，她都住在芸娘隔壁，亲验这芸娘多载看事从未出错，这保不齐，她就对甥儿这事儿有什么法子呢！”
听话音便知，这一位想必是张嫂子的原主人家，而她说话的对象便应是那产育仙胎的裴二奶奶了。
左侧鹅蛋脸的妇人一听，回道：“既然是姐姐推荐的，定然不是那不靠谱的。”
说着面庞转向小芸，“犬子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不知芸娘有何想法呢。”
芸娘缓缓起身向堂上二位施了一礼，道：“令公子来历不凡，恐为天上星君下凡历练，既为历练，有些说不得就是既定的劫数，凡人难改。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二奶奶还是要心里有所准备才是。”
裴二奶奶听罢心中复杂难言！类似的话语多少名僧著道都对她说过，可哪个当娘的能舍得了自己的心头肉呢？
更何况，自小儿出生，处处贴心她这位母亲，帮她避过多少祸事，她实在爱极了这孩子，难道这一世母子情分真的修不完满么？
虽然心知机会渺茫，但她还是期盼的道：“我也知他自有他的命数路程，可小儿年方弱冠，这世间红尘百态还未真正走过，如此归去，岂不辜负了人间一遭？”
“我亦是不敢多求，只盼他再平安顺遂二十载，能出去看看这凡尘大好河山，也算真正活过一场。芸娘若是有法子，我必多有重谢！”
小芸听得此言，也觉这裴二奶奶对小儿子确实感情深厚，并非仅因占了这仙胎的好处而不愿放手，若此事可为，也算功德一件。这天上神仙来红尘历劫，要是因为吃不饱饭开局就回去了，实在有些好说不好听，这位仙君想必也是应该要面子的吧。
想到此处，小芸遂对裴二奶奶道：“既然二奶奶想的清楚，那小妇人也不再多言，烦请行个方便，着人带我悄悄观小公子一面，若有法子，我必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