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夜市
荀殷站在门口陡一听曲慕灵这话，讪讪笑道：“尊主说笑了，为了这根尾巴，我也得尽心尽力。”
纪曼对他们口中说的尾巴来了兴致，走向前几步，面露好奇，“尾巴？什么尾巴？”
“这”荀殷的脸一下就红了，还是曲慕灵代为解释道：“他是青狐。”
青狐？纪曼曾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图解，全身雪白，身后拖着一条长长又蓬松的大尾巴。
纪曼手有些痒，真是喜欢毛绒绒又软的东西，不过荀殷这么容易害羞，她也不好再说出什么逗弄的话，只轻笑道：“挺好的。”
荀殷掩饰般握拳轻咳一声，林攀星倒是大步越过她，站在荀殷面前，略带调侃道：“看来她们都很喜欢你的尾巴？”
这尾巴犹如戳中荀殷害羞的点，红着脸一直就未曾消下去。
纪曼见情况有些为难了，转开话头问：“荀公子说的夜市是在哪？”
荀殷很快恢复过来，浅笑道：“我来就是带你们去的。”
天色才微微擦黑，经荀殷口中述说在去之前还有一场灵果宴，他把时间倒准备得很周全，纪曼跨进大殿时就瞧见倾川和伊景已经坐在右侧。
桌上全是一碟碟五彩缤纷的各种果子，纪曼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看了看伊景，小声问倾川：“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个人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露出爪牙。纪曼可不会觉得被倾川三言两语就收服了。
倾川没看她，面无表情道：“我救他一命，许他荣华，而且我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说得不咸不淡，纪曼知道他胆子大，但没想到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没办法指点什么，喝了一口手中的清露道：“小心些。”
倾川懒洋洋搅动着手里的果汤，“当然，他要能杀得了我。”
这话很明显，倾川用了别的招，纪曼不感兴趣，伸手捏着一小颗殷红的果子，放在他面前，嘴里鼓鼓囊囊道：“这个好吃。”
她刚刚吃了好几颗，酸酸甜甜，一咬汁水充沛，脸色也越发红润了，是这里最好吃的果子。
倾川一直没看她，此时盯了那颗果子半晌，转过脸来疑惑道：“我这里有。”
“我知道，但是我挑的比较好吃。”不是胡说的，确实是她从里面挑了个最成熟的，果皮上有白色小点带着淡酸，口感好。
倾川将信将疑地放进嘴里，又随意拿了一颗做对比，腮帮鼓了半坨圆含糊道：“嗯，有点不一样。”
纪曼有些欣喜这才缓缓转回头，原以为二人经今日一场会有龃龉，如今看起来相处还挺轻松。
众人慢悠悠吃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荀殷身边只跟着米青青，六人前前后后走向刚开始进来的那个传送阵。
踏出来却是身处另一方天地。
“啊，是大人来了！”一个稚嫩童声首先传入纪曼耳里。
“别胡说，大人那么忙，怎么会”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高声尖叫起来，“是真的！”
纪曼捂住耳朵，睁开眼，前方一条弯曲的街道，两旁挂着一排橙红的灯笼，低矮的屋顶上还牵着几条明亮的光球线，垂落在门扉前。地面像铺了一层绢纱，下方的流水顺着各类小摊盈盈滑动。
妖类众多，熙熙攘攘，一时间很难认全，脸上皆洋溢着欢喜神彩。
这里好热闹啊。
一群孩童蜂拥过来挤在荀殷身边，一个独眼男童手里握着串彩铃举得高高的，“大人，这个送给你，我做了好几个月”
旁边另一个稍大点的少年低声呵斥：“没看见大人有客吗，别像平时一样胡闹！”
少年站得规规矩矩，恭敬拱手道：“若不嫌弃，我可以带各位逛一逛。”
荀殷摆了摆手，收下那串彩铃，在男童期待的神色中圈进手腕，蹲下身摸了摸男童的头顶，“无妨，你们不用拘束，我带他们随意走走就行。”
纪曼转眼看向周围，那些人没过来，却直直往这边看，眼神中多多少少都露着欢喜和崇敬。
这个人被人对待的态度怎么如此两极分化？讨厌他的人无比讨厌，喜欢他的又快眼里只剩他了。
纪曼眸子一动。
远离几人走向右侧一个摊位，上面摆放着一撮撮颜色各异的绒毛耳朵，纪曼一惊，拿起来一对放在手心仔细瞧着。
坐在摊位前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妇人，见她神情惊讶急忙摆手说：“姑娘误会了，这是用掉下来的妖毛做的耳朵，戴上去还能扩大听觉呢。”
原来是假的，皮肤触感太像真的了。
纪曼指腹捏了捏，旋即笑道：“是我见识少，不如你们大人。”
妇人“啊”了一声，也笑着回：“不是我过份赞誉，荀大人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
“你说他厉害，可有什么依据？”
一个清冽声音陡然在纪曼身旁响起。
妇人愣了一下。
这声音又道：“我只是听你们这里一个人说荀大人其实不擅打斗。”
太直接了吧，纪曼本想着慢慢从这些摊主嘴里探听点蛛丝马迹，倾川就把问题明明白白抛出来了。
妇人沉下去的脸复温和起来，低头道：“他们呀，总觉得大人坐上这个位置是靠运气，心里不服暗中诋毁，大人脾性好，不屑跟他们计较罢了。”
倾川张口还要说什么，纪曼见妇人神色不虞，身后的影子倏而变大几分。便又拿了一对耳朵笑眯眯道：“两对怎么卖？”
妇人这才抬起头来笑，“小本买卖，二十灵石即可。”
确实也不贵，纪曼拿出灵石爽快付了。
纪曼边走边道：“得亏我们今日是跟荀殷一起来的，不然刚刚那妇人要化原形扑上来咬你了。”
她手掌弯曲作爪，小小的鼻峰皱在一起，做了个龇牙状。
倾川低声道：“你那样问太慢了，这里乱起来才好探。”
他这样想是没错，但荀殷在此，可能只会白忙活一场。
曲慕灵一身蓝衣站在远处朝纪曼招手，此刻天空突然绽放一朵朵庞大的烟花，有敏捷的妖迅疾跳上屋顶，响起一众此起披伏的欢呼。
烟花尾梢落下，所有接触到火光的皆化为了各异人形。
至此，这里全无半点妖形的痕迹，甚至连浓重的妖气都隐匿了。
荀殷抬头看，眼里也映着火花，“他们要的其实不多，化为人形的一瞬间就最开心了。”
纪曼浅笑道：“荀公子很温柔啊。”
米青青在旁侧得意地猛点两下头。
难怪那些人如此开心，荀殷一来，表示他们可以化为人形一阵。散去太多灵力的代价就是荀殷如今脸生白毛，尾巴也落在其后，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模样。
他让所有人欢喜的瞬间，自己却得好几日不能化形。
那次大战死伤太多，这城里最多的反而是刚开智的小妖。
林攀星干笑道：“不会是故意让我们看的吧。”
曲慕灵正要扯林攀星的手臂，毕竟这里是妖族的地盘，不好驳他的面。
被荀殷出言拦下了，他无谓淡笑道：“没事，人人想法不同，我并不在意，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便好。“虽这么说，他还是挠挠头又解释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每次来都会做。”
荀殷的身影渐渐和那个人逐渐重合，前半句话他也曾说过，一个人的性格和模样如此相像，真的是巧合？
纪曼一时愣了神，轻唤出声：“洛扶声？”
她有心试探，可惜的是并未在荀殷脸上发现端倪。
林攀星歪过头来附在纪曼耳边小声嘀咕：“荀殷才是装无辜界第一人，我们两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纪曼合眸道：“别谦虚了。”
林攀星在她这里吃了一瘪，心中不忿，转过头去跟倾川低声说了好一通。
她只见到倾川连点了两下头，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几人经荀殷带路走到一座高楼，今日会有拍卖，他也常在这里拍到好东西，遂即让他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守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满身横肉，见到荀殷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殷勤带着他们走上右侧铺满红色毯子的楼梯。
视野最好的厢房被腾了出来，窗外就是一个高台中央。
其上站着一个狐妖，面容风情，身段妖娆，头顶两只粉红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纪曼“咦”了一声，这不就是她刚来时见到的狐妖。
她突起调侃心思，悄悄倾过身问倾川，“你看了，不会要娶人家吧？”
没等到回话，倒被倾川伸出手指扭住脸，迫使她的头转了回去。
不一会，她右脸突兀涌现两个淡红印记。
“一点玩笑也开不得。”纪曼噘着嘴揉了揉，坐直身体去看被推上来的黑布。
“呯”
随着一声轻响，碎裂的瓷片打在纪曼手背上。
纪曼被吓了一跳，看向声音来处，担忧道：“怎么了？”
曲慕灵手中握着的杯子已化为虚无，神色凝重，嘴里重复了一句：“师门有难，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