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夏山影视城离山城3个多小时车程。
晋云景一行早上7点多出发，中午到夏山，下午试镜，正如江导江远城之前保证的那样，结果没有悬念。
江远城沉寂了这么多年，这次拍《潜龙》，每笔投资都来之不易，投资方的面子不敢不给。
之所以要走个过场，是因为投资方“推荐”了几个人过来，不试镜，不好拒绝。
其实早在晋云景试镜女二的时候，江远城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晋云景更适合女一。那时候有骊冰在，江远城也就想想。
后来骊冰因“健康原因”辞演，江远城联系了魏晴，知道晋云景档期正好空着，一颗心落了地。
去年晋云景工作室签了两个新人，魏晴现在同时带三个艺人，不能一直跟在晋云景身边，再说也没有必要。跟剧组把双方合作的合同敲定，交待米籽一番，魏晴便离开了夏山。
剧组在演员进组前三个月就已经进驻影视城摄影棚置景，晋云景进组第一天，副导领着熟悉摄影棚内搭建的庭院街景等。
次日的剧本围读，除了主要演员，按江远城要求，制片组、编剧、美术指导、后期、灯光都要到场，晋云景进入房间后，非常礼貌地跟工作人员一一打招呼。
很多工作人员是第一次见到晋云景真人，深深叹服真人比荧幕和广告牌上更漂亮。
“不施粉黛，足以倾城”、“颜如舜华，极妍无双”、“眼底的忧郁和眼角的泪痣睥睨万方”等，媒体用在晋云景身上的形象词，以前觉得浮夸，现在见了真人反倒觉得语言太苍白。
晋云景的美不仅在皮囊，骨子里更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令人自惭形秽，不敢逼视。
虽然国内部分影评人对晋云景的演技颇有微词，指晋云景“只会用眼皮演戏，跟面瘫只差两双会动的眼皮”、“所有表演天赋全在眼角一颗蓝痣”、“演技从来不在线，一直在消费当歌手时积攒的人气”，但观众买账，票房说明一切。
即使和权夕慕分手后，被带节奏的营销号和各路喷子黑的体无完肤，晋云景主演的两部电影，票房依然大卖，其中一部还助晋云景摘得国际上三个最有份量之一的电影奖影后桂冠。
所以，即便演技存在争议、有很多黑料，无法和演技精湛没有一丝污点的骊冰相提并论，晋云景接替骊冰出演女一仍有合理性。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比如明朱。
八年前晋云景刚进入演员圈子，明朱就在wb上开怼，“有幅好嗓子不好好唱歌，非要跑来演戏，真以为演员人人都能做？闹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全国人民都知道明朱矛头对着谁。
明朱出身豪门，嫁了豪门，又生了豪门接班人，当演员不为名不为利纯粹出于爱好，在适婚年龄结婚，该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读书一直读到博士毕业。
虽然一两年才出一部戏，而且不是每部都叫座，但无一例外获专业人士好评，拿奖拿到手软。
出身好，不为名利所扰，一直成功从未失败，再加上性格使然，决定了明朱的敢说敢言，同时也决定了，明朱说谁谁就只能受着。
以前即便有权夕慕罩，晋云景和团队也不得不回避明朱的锋芒，更不要说现在。
但晋云景相信一点，那就是，明朱是有原则的，就像其本人跟江远城表态那样，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晋云景内心没有怕过任何人，以前状态不好，寥无斗志，现在心理医生小姐姐给了她一束光，她手握冷艳锯全身披挂又杀了回来，咱不互相伤害，飙戏总可以吧。
所以，虽然有顾虑，晋云景最终还是接了这部戏。
按导演安排的座位，女一晋云景和女二明朱分别坐在男一李泽俊的左手和右手。
中间休息的时候，江远城走到晋云景三人面前，提议，“剧本围读，官方wb上总要体现一下，做个宣传，明老师、晋云老师，俊泽，你们三个合个影嘛。”
副导演亲自上阵，“明老师，晋云老师，来，稍微靠近俊泽一点，对，就这样，晋云老师再靠过来点，好，123，茄子。”
江远城觉得还不够，“那个，俊泽，这样”，一边说一边做示范，伸出左手放在身前，手掌向下，李泽俊照做，江远城又道，“明老师，晋云老师，你们两个”，示意二人配合李泽俊。
晋云景当然看得出，江远城这是为了让主演之间互相熟悉，尤其是她和明朱，第一次合作，又一直“被传”不和。
明朱迟迟不肯伸手，直到晋云景先伸出手覆在李泽俊手上，明朱才勉强伸出手，但并没有放在晋云景手上，而是“悬停”在上方很近的地方，反正不影响拍照就是。
看的江远城强迫症都犯了，向李泽俊使了个眼色，李泽俊会意，伸出右手放在明朱手上，有力的大手将明朱的手和晋云景的手按在了一起。
李远城笑的像个五十八岁的孩子，“这样就对了嘛。”
副导演举起相机，“靠近一点，笑一个，好！”
……
照片放到《潜龙》剧组官方wb上，评论以每分钟数百条的速度增加——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啥？！我家景崽崽竟然和那谁一起玩叠手手，脸-上-还-带-着-笑？笑？？？”
“妈耶，打破次元壁的同框啊啊啊！！”
“明朱这是笑里藏刀啊，景崽崽危险了！抱紧我崽崽！”
“2333，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所以‘朋友来了有好酒下面一句到底是神马？搬小板凳坐等。”
“我严重发现，我家李最俊成了最俊背景板了……所以这部戏是双女主？？？”
……
师牧白下班后，乘地铁来到大学城米籽家的烘焙小屋。
店面不大，生意还不错，临街的落地窗前设有两排长桌、十来只高脚凳，可以堂食。
转了转，没看到有什锦曲奇卖，问了老板，老板说店里从来没有卖过什锦曲奇，曲奇饼干就只有抹茶和蔓越莓两种，师牧白若有所思，随便买了一盒提拉米苏，在空位上坐下来。
晋云景发来一条信息，是一张照片。
大概是米籽拍的，背景看起来应该是酒店房间，晋云景坐在落地台灯旁，低头看手机，长卷发已拉直，桔黄色的灯光投射出的侧颜，精致而柔和。
旁边的桌子上，一只玉白色的钢笔静静地躺在翻开的剧本上。
师牧白，[景老师做头发了？]
晋云景，[导演要求]
师牧白，[好像有剪短？]
晋云景，[一点点]
聊天的间隙，师牧白再次点开照片，放大，注意到剧本上画了重点还做了批注，看起来像考研笔记，唇角不由弯了弯。
随后，目光落在白色钢笔上。
钢笔的笔帽上有一方粉蓝色章纹，为通体的玉白画龙点晴，整支笔在秀气中透出贵重感。
想起签合同那天，晋云景将这只笔和合同一起推到她面前……
师牧白笑着摇了摇头。
晋云景，[我猜，这个时间，师医生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在院子里伺弄心爱的小花小草]
师牧白，[没有，我现在外面吃东西]
晋云景，[今天怎么这么晚？]
师牧白，[下班后被督导叫去办公室一个多小时，然后这家店离我工作的地方有点远，坐了半个小时地铁，又找了好久]
晋云景想，大概是网红店一类，[明天休息？]
师牧白，[嗯]
晋云景，[跟朋友一起，还是？]
师牧白，[一个人]
晋云景，[别太晚，早点回去]
师牧白，[好]
来时在地铁上刷wb，“《潜龙》剧本围读”在热搜上，师牧白看了三位主演的合照。
师牧白，[明朱有没有为难景老师？]，官方表现出来的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晋云景幽默地回，[师医生放心，明朱要是欺负我，我一定会找师医生哭的]
师牧白被逗笑，[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一定记得告诉我]，随后又补充一条，[别忘了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晋云景，[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钱白花]
吃完甜点，从烘焙小屋出来，外面下起了雨，师牧白自肩上的挎包里取出折叠雨伞，撑开，往地铁走，风雨中，她修长纤秀的身姿依旧挺拔，步速不紧不慢。
八年前那件事一帧一帧浮现在脑海。
师牧白停下脚步，拿出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拍了几张自拍，选了比较满意的一张，发给晋云景，说，[下雨了]
酒店内，晋云景此时正在看剧本，以及习惯性地转笔。
手机就放在剧本旁边。
上次给师牧白看了青葱“少年”照，师牧白给她看了一小段小时候的视频。
这次会不会回赠她一份小惊喜？怀着这样的期待。
收到师牧白的自拍后，不由会心一笑。
下雨的夜晚，街道边的步行道，路灯的光线微弱，黑色的雨伞，墨玉色的发，师牧白浅浅的笑容温暖明亮。
晋云景凝视许久，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