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殒命
吴止点头同意，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尧主母沉睡咒有时间限制，灵气越深厚的人，沉睡时间越久。风起、李玿、郎勇灵气较清凛、无量低一筹，会先醒。温珏找到他们后先行离开。而清凛与无量差不多时间醒，届时还需要吴止遮掩协助，随清凛出迷宫。
温珏关门走人。
屋里四周密闭，门一关就隐去了，再找不到。吴止看出此屋构造与内房有异曲同工之处，没有特殊传送符，外人无法进来。
墙边有一方小榻，吴止将清凛放在榻上，等他醒来。
此屋子应当是某一鬼众的屋子，不久前还有人在。榻前案桌上香炉溢出丝丝烟线。
这味道过分甜腻，吴止揭开香炉，想将香灭了。
可拎起香炉盖那一瞬，一股浓烟直扑面而来。
吴止屏住呼吸，那烟却像是有生命一般，融进了他身体里。
“什么东西！”吴止探查周身，周身灵气没有任何变化，一切正常。只那股甜腻香气愈发显著。
吴止四下查询，才发现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出来的。
“唔……”
清凛醒了，吴止赶忙走过去。
清凛直勾勾地盯着吴止，眼中隐隐泛出一抹暗红，嘴微微抿着，像是在极力克制。
“仙尊。”吴止走上去扶他，手扶在他背上，能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紧绷，吴止担忧道，“仙尊，你哪里不舒服？”
清凛移开视线，喉中滚动，“这是哪里？”
吴止将温珏的计划讲了，清凛却有些心不在焉。吴止抽了抽鼻子，总觉得那股甜腻香味自清凛醒后就变得更加浓郁，好像不止来自他的身上。
他凑近清凛闻了一下。清凛确实也有那股味道，雪松气息混着甜腻，莫名变得好闻了。
吴止忍不住偷偷多闻了会儿，不过多闻几下，他却像是喝多了酒，头开始发晕。
一抬眼，就对上清凛回头的眼。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只要再近一点，就能相碰。
吴止视线在清凛脸上漫无目的地游弋，最后落在他微抿的唇。
他唇色很淡、很薄，莫名让人觉得冰冷。但在吴止记忆里，那里又软又热。为了验证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向前靠近了点，小心地伸出舌头，在薄唇上轻点。
清凛没作声，只是微微张开了唇，给狡猾的舌头机会。
半响，吴止喘着气，想，自己记忆确实没有出错。
又软又热的唇却硬气起来，一下子追了上去。
……
良久，屋内灼热翻腾的空气沉寂下来，甜腻香气逐渐消散。
吴止醒过来，闷声咳嗽了声，他睁开眼，刚想开口，却倏然住了口，慢慢咽下喉中腥甜。
耳边传来清凛的声音，“阿止，你怎么样！”
仙尊永远是冷静自持的，吴止好像从未听他如此急切的喊声，如此慌张，如此无助。
吴止心里有些不舍，想再见一眼清凛，却知道无法实现了。他冷静道：“仙尊，我无碍，我们按计划离开这里。”
清凛没作响，吴止摸索着抓住清凛的手，紧了紧，“仙尊？”
“好。”
清凛要抱起吴止，却被吴止拒绝了，说自己只要拉着衣袖就可以走。
吴止听见门开的声音，跟着清凛往前走。他眼前一片漆黑，对灵气的感应却更加灵敏了。
清凛的浑厚灵气刚一出门，吴止摩挲了一下手中布料，就轻轻松了手。
他另一只手握着传送符，在清凛察觉前，关上了门。
吴止扶着墙，踉跄着坐回了榻上，随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能清新的感知到生命在流逝。一场欢爱，同命咒解除了，永生咒和无量的半条命，也都转移到吴止身上。
永生咒被压制良久，此时一朝得反，来势汹汹。吴止眼睛看不见，肢体渐渐僵硬，连内脏也逐渐腐败。
方才在清凛面前强撑的短短时刻，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一醒过来，就知道大限将至。
自从知道结束同命咒的方法，吴止就预料到了今日。只是本该是他与清凛、吴燚好好告别后，再暗中实施，没想到一切都提前了。
“吴兄……抱歉。”
房中出现了另一道声音，很耳熟，话里的温和从未变过。
“温珏啊，早该猜到是你。”吴止扯了扯嘴角，“你怎知道解除同命咒后，我会如此。”
温珏如实回答：“迷宫中一切，都在琅玕掌握中。”
吴止点了点头，他与魅虚的对话，琅玕想必是知晓后就更改了计划。杀死吴止，比杀死清凛简单的多。
吴止心里比预想的平静多了，“他们出去了吗？”
“清凛仙尊外的其他人都出迷宫了。”
“仙尊……”
吴止咳了几声，他神思有些涣散，想到清凛，心里抽痛不止。
温珏唤回他的注意，“一出此门，清凛仙尊就遇上了无量仙尊。”温珏语气很温和，话里的意味却无比冷酷，“只要无量仙尊的半条命还在，无论清凛仙尊如何努力，都无法打败他。清凛仙尊成败，是系在吴兄身上。”
吴止现在做什么都很费力，他躺在榻上，累得闭上眼，道：“温兄当真好计谋啊……你与琅玕的灵气十分相似，我本以为是巧合……你到底是何人？”
温珏走近了些，手中燃起催命符箓。
温珏眼里露出一丝痛苦，“我确实是琅玕。我父亲乃是霖雨仙人，母亲是普通人族。无量设计迫害我父母，又隐瞒真相收留我，让我为其效力。我蛰伏百年，在仙族，我是仙族长老院和无界门门主文玉仙人。在人族，我是皇帝近臣琅玕。自从知道清凛是无量的守命器具，我就掐出一个人族分身温珏，潜伏在议事会。这一刻，我等了很久……”
吴止没有再发出声音，温珏知道，他已经无法说话。他像一根残烛，再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折。
温珏，缓慢而坚定地走到榻旁，将催命符灰烬洒在他身上。
“抱歉……”温珏望着吴止的面容渐渐变得死灰，“无量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