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速回人族
“切！”刀疤男啐出一口鲜血，从胸口掏出一道护身符。那护身符已经碎裂，想来是刚才一击的缘故。他黑着脸随手扔掉护身符，看向夏至，“你小子还有点东西，不过。”他嗤笑一声，“看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需要我动手了。”
他恶狠狠地走到女人身边，一把拽着她的头发，拖着往洞外走，“晦气！”
夏至一连祭出数道符文护住命脉，他一手撑地，侧过身，冷汗顺着光洁的下颚滴落在地。
“住，住手……”
“哦？”刀疤男转过身，一把甩开女子，恶狠狠地望着夏至，“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送你一程。”
刀疤男匕首上溢出浓厚黑雾，他举着匕首向夏至而来，一步步，像踏在夏至心上。
夏至疼得几欲昏厥，他闭了闭眼，强撑着掏出符文集，灵气从他全身溢出，卷起一股风，将符文集吹得“刷刷”作响。
风卷到刀疤男身上，他突然停下脚，感到了一股从所未有的怯意。他心道荒谬，明明眼前的少年如此孱弱，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拧断他纤细的脖颈，他为何却感觉一座高山耸立眼前，任他行为，都不会改变半分。
刀疤男一向刀口舔血的讨生活，心中危机感顿生，当即不再恋战，扔下女子和夏至，转身往洞口跑。
可他离洞口只剩几步时，突然浑身一软，倒在了地上。女子颤颤巍巍地走近一瞧，只见那刀疤男脸上的刀疤被人再次劈开，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现在是夏季，伤口却生了层厚厚的霜，像是污浊的霉斑，令人作呕。
女子后退数步，竟叫不出声，只能掩面瘫倒在地。
少倾，洞口缓缓走进一人。他一身白衣，手里握着把宝剑，宝剑收于鞘中，教人无法将其与那具尸体联系到一起。但待他走近，他周身盘旋的骇人寒气，又让人下意识心生畏惧。
夏至看到刀疤男倒下，也顺势靠在了石头边，他疼极也累极，此时见到进洞的男人，当即哼哼唧唧委屈道：“师尊……”
白衣仙人瞥了洞内两人一眼，眼里看不出情绪，但其中气势令倒霉的姑娘胆颤不止。夏至却视若无睹，只叫唤着“疼”。
清凛冷哼一声，随即一道温柔的蓝色荧光自他指尖而出，将夏至包裹起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夏至就一跃而起，脚步雀跃地跑到清凛身边，叫唤着：“师尊，你怎么来了？”
“只怕我来得太早，再晚点就可以帮徒儿收尸了。”清凛冷道，。
夏至自是知道清凛暗讽他不知轻重，但他还是假装听不明白，腆着脸凑上去，“哪里哪里，师尊来得刚刚好，刚刚好。”
“公子……”
弱弱的呼喊声自两人身后传来，夏至转身，见到自己救下的女子，却有些苦恼，他细声问：“姑娘从何处来？”
姑娘一脸哀容貌，愁道：“自那无处来，去那无处去。”
夏至一顿，心里千回百转，立马接道：“人族是不太平，可是姑娘你也不是无归处，您父亲必定还在人族等你。”
“家父确实尚在，他怕我受人族战事波及，才重金找了那恶徒护送我至仙族相识仙长处，可哪知那恶徒半路见色起意。”女子说得动容，又掩面哭了起来。
夏至愣了愣，只能抓耳挠腮地宽慰几句，半响，那女子继续道：“不知公子可否收留小女，小女感恩公子救命之恩，但此处离人族山长水远，小女愿以身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山洞无端掀起一阵风，夏至打了个抖，转头见师尊还是垂眼望着严霜剑，像是一动未动，可他心下莫名惴惴，当即拒绝道：“姑娘切勿妄自菲薄，我绝非姑娘良配。护送姑娘回人族之事，我必尽绵薄之力。”
姑娘一看就是教养极好之人，刚才说出以身相许之言就羞了脸，此时被拒绝，更是美目水光盈盈，要落下泪来。
夏至又好言劝了几句，终无法拒绝地收下一个香囊，权当谢礼。
最后，夏至央求清凛派了两人护送姑娘一路回人族。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过，没想到半月后，夏至又收到了一个香囊，还是由昂贵的灵鸟亲自送达。
上好的淡青色丝绸布料秀了戏水鸳鸯，针脚细密，皇宫里最好的女红也不过如此。内里香料由姑娘精心挑选搭配，味道淡雅独特，品味绝佳。
更重要的是，这个香囊和半月前山洞里收到的那个如出一辙。
“这是有姑娘看上了？哪户人家的？”赵叔看到夏至对着香囊发呆，笑道，“看中了让仙尊给你上门提亲去。”
“赵叔，快别说笑了。”夏至脸颊绯红，说完就捂着香囊进了房。
身后是赵叔善意的笑声。
房内，夏至收敛了笑，他侧耳细听，确实院外无人，才打开香囊。香料全部倒出，用刀小心地割开内衬，就能露出鸳鸯戏水背面的暗语。
夏至看完，脸上现出凝重。
那日在山洞，与那姑娘对上口号，他便知道她是死士之一。后来在赠予的香囊中找到肖川亲笔信，才最终确认。
当时肖川只道，人族皇权更迭，死士无奈被卷其中，望夏至继续在仙族潜伏，以待日后消息。
哪知不过半月，就寄来了后文。
只有一句：速回人族。
死士传达消息，无一不低调谨慎，这次如此显眼急促，必定是死士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
夏至毁了暗语，又修复好香囊。
他生是死士，死也是死士。他应当立即潜逃出山，去往人族，与死士兄弟姐妹一起汇合筹谋。但……
夏至走到窗边开了窗，窗外正好可以望见隔壁院子探出隔墙的一株翠绿枝丫。该是看惯了的，他却不小心看呆了。
夕阳摇摇晃晃地照进窗户，照得人心摇晃不定。
晚饭时，夏至心里想着事，低头专心扒饭。
“姑娘给的香囊怎么没有带上？”赵叔给夏至添饭，打趣道。
夏至红了脸，道：“赵叔别开玩笑了。”
“小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在人族早可以娶妻生子了。”
“我要侍奉在师尊身侧，不想娶，娶妻。”夏至诺诺道。
赵叔只当他小孩心性，正当还要继续劝说。
“吱—”
清凛移开椅子，站起身，冷冷说了句：“食不言。”
说罢，摆袖离席。
赵叔自是不敢再说什么，夏至望着清凛的背影，有些提不起精神。